第十五章
时青又一次踏进了江湖,他悄悄离开了赵王府,也离开了赵家的城堡,踏上了新的征途。他心中是有些迷茫的,或许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安详。他明白,在两段感情中纠结,不是一件明智的事。赵飞燕的确给他留下了难以抹去的印象,准确而言,她深深打动了他,但是每当他闭上眼睛,他又情不自禁会在思忆中想起那双曾经触及心怀的眼睛。
“必须要做个了断。”
“因为我的目标是霸世之力,长生之途。”
他告诉自己,不要被情被绊,而是寻找到自己的那段真情。
天地茫茫,路在何方?
他握住腰间的剑柄,刹那间豪情有若激天之浪,冲天而起,无法控制。
于是本来没有路的前方,又有了路。
他大步朝前走去。
他一连走了七天七夜,此时的他,实力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时青了。七天他足足走了一万五千里,甚至可以比得上千里名马。
然后他就看到了波澜壮阔的东阳湖。
这是一个巨大的湖,方圆十多万里,夕阳的余晖在江面上留下黄金色的有若鳞片状的光芒。它太大,大得象无边无际的海,一眼看过去,都看不到岸的。他可以看到有船,船上有人带着满载的鱼虾回家。
轻风卷浪,浪击向岸边的奇石,发出轰轰的响声。
刹那间,时青意识到,自己要象这个湖,有容乃大。
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自己还没有到谈情说爱的时候。见识、气度还有实力还不够,他没有资格把心思放在情上。
天越发黑了,他便这样呆呆地看着这波涛汹涌的湖。幕色象一张天罗地网,把天,把地,把湖,把水,把远方的山,把近处的树林,都掩盖起来。
他嘴角流露出笑容,心中的那些烦闷立刻消失,他一跃而起,踏波而行,连点三指,长剑一挑,一条草鱼,一条边鱼,一条柴刀鱼就挂在了剑身上。
“今天口福不错。”
他找了个地,用短刀把鱼剖好,用江水洗净,然后支了个架,找了些柴火开始烤鱼。
然后他就听到了剑与刀相撞的声音。
他的耳边现在极佳,立刻判断出距离自己一里半左右。
他把烤架上的鱼移开,提起剑,以踏风之法飘然而去。只见一个红衣少女挥剑与九名大汉激战。
黑夜中,那少女剑法快如疾电一般,与九名大汉相争,竟然不落下风。
“这臭娘们本事高得很,活抓不容易。”
“杀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身段,本来我黑河山还想今天晚上耍上一耍。”
这少女见这些人说得粗俗,柳眉一竖,剑法越加凌厉。
时青冲了过去。
他的速度太快,快得吹在他脸上的风都如刀。
他打了一拳,拳打在一个灰衣大汉的背上,那汉子“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然后他弹了一指,指法流雷锐金之指——灵弹。
第二个汉子便感觉自己被一颗暗器高手射出的铁莲子击在了肋骨上,痛得斧头都飞出了手,走了一步,便痛得昏迷了。
在这些炼气境的对手前,时青完全可以象大人揍儿子一样欺侮他们,转眼间就把九人全部击倒。
“你是?”
这少女有些困惑地看着时青,她被时青强大的战斗力惊住。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时青淡淡一笑,准备就走。
“这位兄台,能不能交个朋友。”
少女叫住时青,拍拍腰间的酒袋:“我这有上好的女儿红,六十年苦贡酒庄出品,一流品质。”
时青眉一扬,朗声道:“好!”
原来这少女是东阳湖附近东阳城中的一个散修,正接了一个散修任务,辑杀这东阳湖的一伙水贼。
“其实兄台不必为我出手,我只是想在危险中更进一步而已。”玉琳说话间身体射出一道强势无比的剑气,直冲天际。原来她也是剑师境。
“既然姑娘的实力如此高明,何必只用炼气境的本事和人交手?”时青不禁有些奇怪,看样子和他一样隐藏实力的人大有人在。
“剑师还是人,被刀斧砍中还是会死,就算大剑师,被劈开脑袋,也会死去。除非步入圣境,成为非凡存在,才能肉体碎裂,依然重生,粉身碎骨,也可转世为人。”玉琳取出酒袋饮了一口,然后扔给时青:“现在要想突破,唯有在生死间反复搏杀,任何一次历练,哪怕对手远不如你,在生死间也可获得巨大的经验。”
时青感叹:原来如此。
他接过酒袋豪饮一口,笑道:“玉姑娘果然令我大开眼界了。原来还能这样提升修为的。”
这个玉琳给他的豪情绝非以前所遇任何人可比,不禁令他心生仰慕。
玉琳道:“兄台为何在此?”
时青笑了:“我在天下游历,想找出我时青的人生之路。”
玉琳淡淡微笑,她是个相当标致的姑娘,脸有些中性,不过却也令她的容貌有着一种英气之美。
“兄台可否听说过佛手?”玉琳笑问。
“哦?”时青有些奇怪。
“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玉琳正色道。
“好。”
玉琳便缓缓道来:“东阳湖旁有座玉佛山,山上以前有座法海寺。这湖中之手,就是法海大师的手。而手中有一把剑,名为青蛇剑,是一个名叫小青的蛇妖以万年的道行自炼法身,化成的一把神剑,品质高达圣器。”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千八百年前。在这附近一个名为双龙山的地方,有着一青一白两条蛇妖。她们一起生活了万年,相亲相爱,情深似海。直到,白蛇精爱上了一个叫许仙的男人。许仙不是修道士,因此他与白蛇妖相守之后,身上自然有着妖气。那一天他去法海寺修筑玉佛院的时候,被法海大师注意到他身上那浓浓的妖气,便度化了他,想救他一命。”
“白蛇想念那男人,便和青蛇一起打上了法海寺,结果法海大师是修为逆天之人,早已经是圣境,哪怕两条蛇精联手也不是对手,反而令白蛇重创,丢失了一条手臂,修为大减千年。她自知再也不可能救出爱人,便终日啼哭,令天空连下三个月的大雨。”
“青蛇忍受不住,便自碎蛇身,以无量妖火粹炼自身,化身为青蛇剑,助那白蛇一臂之力。但法海强到天地无伤的境界,即使这样也击败不了他。青蛇剑便以圣器献祭之法门,轰向了那关押许仙的圣器孟钵。硬生生把孟钵都斩出了一条裂缝,更重创了法海,斩断了他一只手,与那只手永沉湖底。”
玉琳从时青手中接过酒袋,豪饮一口,低沉着声音道:“从此,那只佛手,被毁的青蛇剑,还有圣器孟钵都在这东阳湖中。虽然它们都不复当年之勇,不过依然还是圣器的品质,若有大人物祭炼,只怕又是三样圣器。因此天下无数人物在此寻宝,可惜,却一无所得。似乎,这三样宝物从此就消失于世间了。”
时青惊愕道:“圣人之手也可以变成圣器?”
玉琳冷笑道:“当然,一滴圣境剑强者的血,就可以让一个凡人成功筑基,成就非凡。一只手的价值,简直无法想象。不过我倒是确信那三样宝物还在这东阳湖中。因为今年的七月七,我在这湖上看过那只佛手之光,依然圣洁无双。手上托着一把长剑剌穿的孟钵。”
时青又问:“那个白蛇和许仙呢?”
玉琳道:“死了。虽然青蛇救出了许仙,但是许仙一个凡人,在圣境高手的威力下,刹那间就死亡。白蛇便卷走他的尸体,化成了白蛇山,与他同眠大地。法海大师见此,顿悟成仙,明白人与妖之间,亦有可能有着真正的爱情,修行万年,可能只为红尘一梦,愿粉身碎骨。”
玉琳不禁叹道:“好端端的三个善良人死了,他却成仙了,这天地间真是没有公平。”
时青喝道:“休要乱说。天地间的因果不是你我揣测,这法海并没做错,他的角度与蛇仙的角度各不相同,各为其主,各做其事。可谓四人全部得到了正果。想必,轮回转世之后,又有善缘。这死者安详,活人迷茫之事,我们是说不清楚的。”
玉琳一笑:“你这人真狠心。”
时青正色道:“我师傅也是一个和尚。他说因果报应,不是不报,而是时间未到。很多人为求正果,自入轮回,弃万年修为如砂尘,红尘百度,以求达到天之彼岸。其实两条蛇精等万年,只怕就是为了等到许仙的轮回转世,再继前尘。尘归尘,土归土,道法自然,看似是一个悲剧,或者正是为了舍弃前生的冤孽,洗净自身灵魂而已。”
玉琳不禁争道:“我不信你说的这些。人活一世,空谈什么未来回报,不如只看现在分秒必争。五十后回首,不过梦幻泡影,功名利禄,只是人生虚妄,我倒是相信。但是死前回首,与相爱之人共度一生,必不后悔,这没有什么好争执,你的这些东西,都是假的,虚的,不现实的。”
她又道:“而且争这些有什么用。真想知道往来因果,便找到那把青蛇剑,一切自知。只不过,这潭水深得很,圣器这东西,有违天道自然,不是凡人可以拥有。”
时青奇怪道:“哦?”
玉琳道:“一般法宝,灵器,甚至是宝器,都没有魂魄,唯有圣器和仙器,才会出现器灵。这器灵要以活着的生灵之魂所塑,硬生生把灵魂封入法宝之中,何等残忍。人类注定是为了力量而不择手段之生灵,因此,才会出现象圣器和仙器这般逆天之物。一件圣器降世,天地就会狂雷轰地,暴雨十天。如果是仙器出世,甚至会降下不灭九天罡雷,毁天灭地。仙道六门的仙器,哪一件出世时,不是天雷滚滚,屠掉百万人的性命。”
“因此,要得到一件圣器,不止是和天斗,还要和命运斗。有缘分的人,需要为圣器完成一个宿愿,才可真正拥有一件圣器。问题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缘分,因此在这东阳湖畔,不知道有几多高手潜伏百年,就是等有缘者取之,再杀他夺圣器占缘分。”
时青却看向玉琳:“你如此痛恨圣器,似乎有着悲惨往事?”
刹那间,玉琳的目光中闪烁着一种冷芒。
莫非还有一个惊天动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