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学刚毕业头一年。Tony看到我和晓玲徘徊在情人和知己的关系中没有进展,就怂恿我说:“你应该要创造一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机会,让精神交流向肉体交流突破。”
于是他出了一个馊主意,由他出面约晓玲,慧敏和我一起去城外的河滩度假村搞个烧烤聚会。我和晓玲先去,然后他和慧敏借口临时有事来不了。河滩度假村离城有20多公里,没有公交车线路,也招不到出租车。“你的摩托车事前只留那么一点刚够去到度假村的油量,到时借口没油回不去城里,就在那里开房留宿。剩下的功夫就看你了。”Tony有点自鸣得意地笑。
“这样开房,晓玲会不会。。。”我欲言又止,改口说,“我怕我。。。”
“怎么,不敢碰你心目中高贵神圣的女神?”Tony挖苦我说,“女神心里也有一颗炽热的心呀。”
“炽热的心?我只是觉得她的心很飘忽,难以捉摸。”我苦涩地笑。
“是不是男人啊你?”Tony讪笑我说,“你要去撩拨她呀。”
“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可以这样的,晓玲不可以的。”
“笨笨的。”Tony把头摇个不停,似乎觉得我笨得不可救药。他说:“女人嘛,都是半推半就,欲拒还迎的。而且重要的是,依我看晓玲也是爱你的嘛。”
见Tony这样说,我不禁想象那晚情景将会如何演进下去,竟然有些心往神驰。
“我怕晓玲会把你俩骂死。”我还是有些犹豫。
“这个你不要担心,你真搞得定她,她还会谢谢我呢。”Tony大话说得眼都不眨。
“好,那你去约她。”我说。心里突然急不可待了。
Tony果然约得到晓玲。慧敏其实是蒙在鼓里的,按Tony设想,他到时接了慧敏就说成是我爽约,直接和慧敏找另外节目去了。我不知Tony对慧敏是不是也有所行动,之前并不曾听他说过喜欢慧敏,但这事并不是我目前要关心的。我只知道我依约按时接了晓玲,骑着摩托车向城外开去,身后坐的是和我紧贴着耳鬓厮磨的晓玲。
黄昏天边的云彩一片金黄绚丽,我骑着车追逐落日余晖似的以接近50公里时速向前开着,眼睛不时瞄着即将落到底线的油表指针。一切很顺利地按预想的方向发展,我暗暗得意,有些不安,又有些紧张。
当太阳没入地平线时,天色一下暗了起来。过了桥七拐八拐转入河堤边的一段路开始变得坑坑洼洼,我放慢车速,车子还是颠簸得厉害。身后晓玲的轻挨紧靠使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在接近河滩时前面的路突然没有了。我印象中本应该有一条乡间小路直通河滩。那里是片翠竹林,前面临着河滩的是开阔的烧烤场,而后面则沿河依托一片度假小屋。但现在面前的路为乱石和野草遮断,显然已荒废多时。
正踌躇间,油灯“及时如愿”地亮了,但亮得叫人高兴不起来。
“怎么没路了?”晓玲问。
“可能走错路了,刚才来时有一条岔道,我看会不会应该走那儿?”
于是我们掉头开回原来岔道口的地方,但那是去采石场的方向。我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把车开进去,可路越走越荒凉。晓玲很害怕地说:“不对路,我们掉头吧。”
我不敢再冒进,又把车子开回岔路口。这时天色已完全黑下来。我打开车灯,尝试
从原路折回河堤边起点,想看看究竟是从哪里开始走错。但当我回去到河堤边的起点时一看,大大的路牌指示刚才我们走的就是河滩度假村方向没错。
“奇怪了。”我自言自语说。
“车子没油了。”晓玲提醒我。
“我知道,但现在找不到路呀。”我心里也很无助,但又不甘心放弃。一时间我进退维谷。
“不如我们问问人。”晓玲见有几个村民打扮的人骑着单车过来,示意我去询问。
“上月发洪水冲垮了一段堤坝,把度假村都淹没了,现在水还没有完全退去。”村民说。也不知他们觉不觉得我俩慌张可笑。
听了村民的话,晓玲有些埋怨说:“Tony怎么搞的摆了乌龙?”
“下一步怎么办?”我有些泄气,但更多是人算不如天算的无奈。
“打电话给Tony,看他和慧敏来到哪里?”晓玲说。
按我和Tony约定,他会先打电话假装告急推托不来,然后关掉手机玩失踪,所以我知道现在打给他也没有什么意义。但在晓玲面前还是要装模作样地打给Tony告诉他度假村已淹了计划泡汤,最后Tony说既然行程取消,他们也不过来了。我想:这下子好了,我的爽约反而成全了Tony和慧敏名正言顺的单独约会。
“那加油怎么办?”晓玲问。我的弄巧成拙成了现在面临的一大难题。
“能开多远就多远。”我只好听天由命地搭着晓玲开回原路。晓玲在身后紧搂我的腰,我感到她有些惴惴不安的样子,安慰她说:“不怕,应该赶得及转回大路上。”说实在,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黑灯瞎火的地方真要死火,我们恐怕只能弃车落荒而逃了。
直到上了灯火通明的大桥,我们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晓玲喜极而泣:“今晚的经历真的毕生难忘。”我不由宽慰起来:即使计划失败,搞到如此狼狈,可以换来晓玲毕生难忘的记忆也是值得的。
最终我的车抛锚路边。我不得不推车和晓玲步行走了差不多4公里才见到有加油站。虽然我已是筋疲力尽,但一路晓玲相伴走过这一段也算是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的路途,同样令我毕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