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侄儿突发怪病,保定帝匆忙赶到镇南王府。刚走到段誉房门外,便听见房内传来器物碎裂时发出的声响。门外众人跪下接驾,俱个惊慌。保定帝推开门,只见段誉手舞足蹈,桌椅和各样物件的碎片堆了满地,一室狼藉,两个太医左避右闪,狼狈非常。
保定旁大叫:“誉儿,你怎么了?”段誉神智仍然清醒,只是体内真气过盛,若是挥动手足,掷破一些东西,便略略舒服一些,见保定帝进来,叫道:“伯父,我要死了!”
听到儿子生了怪病,刀白凤也从玉虚观返回王府,此时站在一旁垂泪,哽咽道:“听说誉儿昨天说要娶柳姑娘为妻,他爹爹不同意,今天早起时发现柳姑娘不见了,之后誉儿便发起疯来。”说着狠瞪段正淳一眼,而后者只是垂头默然。
段誉将视野中各样物件胡乱摔在地上,如此一来,屋子里几乎没有一样完整的,墙上却挂着一幅字画,完整无缺且墨色极新,画上女子的样貌俨然便是柳若嫣,画卷上题着一首诗词: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四海兮,四海翱翔。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保定帝向段誉问道:“誉儿,你觉得怎样?”
“侄儿浑身肿了起来,难受至极!”段誉身上并不肿胀,保定帝以为侄儿神智不清,不禁双眉紧皱,却仍安慰刀白凤,“弟妹,不必惊慌,誉儿大概是找不到柳姑娘有些心神不定,之前中过的毒残留体内,此时毒发所致。”
原来这天早上,柳若嫣不见了,段誉绘了佳人画像挂在墙上。他看着画像,思念佳人,心神不定,不觉中体内真气失了导引,乱走乱窜起来。他用“凌波微步”走动起来,真气鼓荡,抑制不住,大叫起来,惊动了众人。
一名太医道:“启奏皇上,世子脉搏洪盛至极,似乎血气过旺,微臣愚见,给世子稍微放血,不知是否可以?”保定帝心想此法或许管用,点头应允:“好,你给他放放血。”那太医应道:“是!”打开药箱,从一只磁盒中取出一条水蛭。水蛭善于吸血,用以吸去病人身上的瘀血,极为方便,又不疼痛。那太医捏住段誉手臂,将水蛭的口对准他血管。水蛭碰到段誉手臂,却不住扭动,无论如何也不肯咬上去。那太医用力按着水蛭,却不料水蛭一挺,竟然死了。那太医在皇帝面前出丑,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忙取过第二只水蛭来,仍是如此僵死。
另一名太医脸现忧色,说道:“启奏皇上,世子身有剧毒,连水蛭也毒死了。”他那知道段落吞食了号称“万毒之王”的莽牯朱蛤以后,任何毒虫闻到他身上气息,便是畏惧三分、避之不及,最厉害的毒蛇也是如此,一条小小水蛭又怎敢靠近?
段誉曾对保定帝说过,自己中过毒,却不曾说过中了什么毒。保定帝此时很是焦急,问太医:“是什么毒,如此厉害?”
一名太医道:“以臣愚见,世子脉象亢奋,是中了一种罕见的热毒……”另一名太医道:“不然,世子脉象阴虚,毒性微寒,当用热毒中和。”段誉体内有钟万仇、南海鳄神、云中鹤三人各自的一部分内力,又有无量洞众弟子的内力,有的偏阳刚,有的偏阴柔,因此两名太医各执己见,但谁也说不出真正的个中原因。
保定帝见两位太医也说不清楚,可见侄儿体内邪毒实在厉害,他伸指搭在侄儿脉搏上。
段氏子孙的脉搏往往与常人不同,不行于寸口,而行于列缺,医家称之为“反关脉”。一名太医道:“医书记载:反关脉左手得之主贵,右手得之主富,左右俱反,大富大贵。陛上、镇南王、世子三位都是反关脉。世子脉象大富大贵,可见此病虽凶险,却无大碍。”
保定帝只觉侄儿脉搏强劲且剧烈,手指上略微用力,想查看侄儿的经络中的状况,不妨自身内力突然泄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知段誉早已练成“北冥神功”,他刚才的动作便是将自身内力注入段誉体内一般。
段誉禁不住大叫一声,全身颤抖。保定帝急忙松手,退后两步,说道:“誉儿,你可曾遇到星宿海的丁春秋吗?”
段誉答道:“丁春秋?侄儿……不曾遇到。”
保定帝道:“此人一身毒术,更会‘化功大法’这等邪术,能令人毕生武功毁于一旦。你既是不曾见过他,怎会……学了这门邪功。”
“侄儿……不曾学过。这等恶人的邪术,侄儿……断不会学的。”
柳若嫣曾告诉段誉说,“神仙姐姐”卷轴上的武功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以免招来祸患,这便是“怀璧其罪”的道理。柳若嫣的话,段誉向来深信不疑,他也答应过,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段誉两手在身上乱抓,抓得衣服碎裂,皮肤上也抓出无数血痕,口中不住呻吟。刀白凤心疼,安慰儿子,“誉儿,忍耐些,过一会儿便好了。”保定帝说:“誉儿,伯父带你去天龙寺拜见几位长辈,他们一定能给你治好邪毒。”段誉答道:“是!”刀白凤取过衣衫给儿子换上,保定帝带着段誉出了王府,两人各乘一骑,奔向天龙寺。
段氏历代祖先做皇帝的,往往避位为僧,都在这天龙寺出家,因此天龙寺便是大理皇室的家庙,于全国寺庙中最是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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