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课程很紧张,每节课都排满了。下午还有两节公开课,是钟晴选修的课程。钟晴原本是个好学的学生,因为太疲倦了,她决定这次的公开课找个偏僻的位置。
她跟宁冰儿刚刚找好位置,就发现江北出现了,径直走到了她们座位的前面坐了下来,钟晴张大嘴巴惊愕地问边上的宁冰儿:“他怎么可以混进我们的公开课里?”宁冰儿一脸灿烂,露出了一排极整齐的牙齿,打趣着说:“那不是醉之意嘛。”钟晴想起清早的事情,翻翻白眼说:“谁稀罕呢!”
大学公开课程一般是不点名的,可这个老师却常常变态似的要点点名,即便是浑水摸鱼地他人代劳应一声,他都能极其敏锐地推推眼镜然后鼻子里轻哼一声,钟晴之所以没有逃课,就是这个原因。而且也不敢公开交头接耳,因为这位老师早就声明:逃课、聊天一律当做平日成绩,期末视为不及格。
钟晴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貌似极认真的模样,宁冰儿在边上忍不住喷了出来,因为她在画老师上课的漫画,把他画得无比滑稽,脑袋边画着砖块,猛拍的意思。钟晴用脚狠狠地踢了宁冰儿,这才止住她狂笑的可能。
江北老是睁着他无辜的大眼朝她们看,钟晴都视之为空气。终于,他失去了耐心,看着他拿起笔潇洒地画了几下,把字条转到了钟晴的手里。钟晴眼皮抬抬看了看,那龙飞凤舞的几行字跟故意显摆他不俗的书法功底似的:今早偶遇某女,无心之过错,如你般气量,一笑而过。钟晴心里五味杂陈,气愤难消,却又装作满不在乎与鄙视的样子,提笔写道:你弃某女如弃草芥,回归之意如视珍宝,珍宝与草芥与我何干?她还在边上画了只转头飞走的小鸟,然后扔回给了江北。
正小小得意之际,却看江北腾地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江北的知名度是不要详细介绍了,自然那位公开课的老师是认识他的,也没什么反应就这么让他大摇大摆地出去了。钟晴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宁冰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惴惴不安充满忧虑地望着她,心里想:这对冤家,真是太相像了,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以成为相知甚欢的恋人,除非有一个人愿意迁就,愿意改变,否则真的很难想象啊。或许,江北频换女友的原因也是因为从不愿意真心真意地迁就,过段时间即腻味了,也就分道扬镳了。
一天的课程结束,钟晴跟宁冰儿一路飞跑着去食堂。宁冰儿喜欢吃一楼面食的那食堂,虽然这个学校实在不出名,可是食堂的配置却是鼎鼎有名,食堂三楼三层,共6个食堂,分门别类,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选择自己爱吃的食堂。其中面食那个食堂里,尽是些地方上的特色小吃。钟晴最喜欢吃那里面的米粉面了,那个米粉又粗又极有劲道,这是她以前从没见过的。宁冰儿喜欢吃麦饼,那个麦饼的味道实在是钟晴不敢恭维的,每次她吃的时候都把外面的饼皮给吃了,然后把饼里面的饭粒一一抖落在食堂的饭桌上,这种时候,宁冰儿一般都用她的丹凤眼瞟瞟她,然后正儿八经地说:你就暴殄天物吧。
米粉吃到一半,钟晴突然哇地叫开了,“冰儿,冰儿,忘记一件事情了,安逸叫我5点在宿舍区的大门口等他,怎么办,怎么办?宁冰儿伸过一只脚踹她,说:“还不赶紧,那么不上心,真是太过分了。”
当钟晴气喘如牛般到宿舍区的大门时,看见安逸远远地站着,身形挺拔,双手闲闲地插在口袋里。丝毫没看出他焦急与恼火的样子,这是他与江北明显的区别,安逸永远的镇定自若,不怒不躁。他看见钟晴时,随即笑了,笑得好像他从来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这里等了很长一会儿,而钟晴自己却去食堂填饱了肚子。
安逸走过来,弯下腰来与钟晴说话,钟晴实在是娇小,而安逸又是高大魁梧,因此每次说话,安逸都是俯身说的。安逸说:“我们去那边走走。”“你不用吃饭了?不好意思啊,我自己食堂吃过晚饭了。”钟晴跳着脚告诉安逸,还整整背上的双肩包,丝毫没有难为情的神色,她在安逸面前永远是泰然自若的样子,似乎安逸生来就是欠她的。
安逸找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越走路越窄,最后干脆没有路了,一路爬行在山边,唯一平坦点的地方就是一偏桑树地,他猛然停了下来,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份叠得很整齐的报纸,铺在一块石头上说:钟晴你坐会儿,我们说说话。钟晴突然觉得气氛诡异起来,而且也有了惧怕的心里。她拿下肩膀上的双肩包,紧张地扯着背包带,只扯一会儿,她想起了包里的两包棉袜,迅速地翻包,拿了出来,递了一包过去说:我买棉袜时,顺手买了包男袜,送给你了。安逸笑了,笑得很温暖:“你还是能想起我的嘛,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包里还藏着什么好东西!”钟晴一下子警觉起来,安逸一改往日的稳重,居然跟她耍赖非要看看。
很显然,安逸看见了钟晴包里还有一包一模一样的棉袜。钟晴耷着脑袋等着安逸批判,她心里想:我也没有特别的意思,我瞎逛街买个袜子都能想到你们已经很不容易了。半天过去了,安逸并没有质疑,只是说:钟晴,你能把这照片送给我吗?钟晴抬起头发现安逸正在看她拍的两张数码照片。钟晴果然地摇摇头,安逸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终于开口道:“你心里一直有江北,你自己都意识不到而已,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江北显然不适合你,你会受伤。”钟晴看事情绕不过去,恢复了她以往的镇定与强势,缓缓地说:“我不想整个学校里的人都风言风语地传我们三个人的谣言。我们在学生会的事情上配合默契,几乎天天在一块,要是有这样的传闻出来,实在很不好。我既不会跟江北有感情上的纠葛,更不能与你有暧昧的关系,所以,我们三个互相保持独立。任何一个,我都是不参与的,你也尽可以学江北,常常找找漂亮的女生约会。”
安逸很久很久没说话。钟晴有点不忍心,可是话已出口,绝没有回转的余地。何况,她是一个极其理性的人,不会因为愧疚而改变决定。
钟晴心里明白,世间安有两全法?唯一能两全的是只有舍弃任何一方。
从这以后,江北、安逸、钟晴陷入了一个怪圈。别人看不明白,他们自己却心知肚明。从这以后,宿舍里的姐们们谁也没再提起江北,甚至连亲密知己的宁冰儿也不问起,大家自然而然地把这些事情锁上了。姐妹情深却前所未有的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