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元帅的追击一直延伸了十几里,很多铁骑军的士兵一开始都是往自己在街亭城下的营地跑去,只是到后面跑着跑着渐渐跑丢了方向,从街亭城下到街亭峰不过五里地,自己一口气跑出七八里还找不到军营。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龙元帅才回到黎恤民在街亭峰的军营,虽然黎恤民这天里折损了一半的兵力,不过与商周兵合一处后,实力上也没有削弱多少,加上铁骑军新败,倒也不怕铁骑军再度围山。龙岳西回去不久,辛月城派来的许川来到了山上,收拢好败兵的欧阳白主动收缩了铁骑军的军营,把围城的铁骑军分成三部分,扎下了三个呈个品字形的营寨,因而实际上街亭城的围已经解了。兵法上讲究的是围城必阙,一开始欧阳白是仗着绝对的兵力优势,才敢四面合围,在气势上压制住街亭城的守军,经此一败,四面合围的心理战已经失去了意义,因为欧阳白干脆撤开了包围。
进了营寨,许川一眼就发现了被五花大绑的柯祥波,原来柯祥波想趁着铁骑军溃败跑下山去,偏偏遇到了商周和葛师昌往山上来,柯祥波穿了半身剑意门的军装,混在铁骑军的人流后面特别扎眼,商周一眼就认了出来。一直在跑啊跑的柯祥波在商周面前走不了几招,就束手就擒了。大家坐下来,等到下面的人把各种损失,战果以及战况都报上来以后,龙岳西当时就乐了,合着这个被捆的死死的柯祥波还是这一战的大功臣。要是没有他把地道堵上,街亭城的援兵就真掉进欧阳白的陷阱了,街亭峰也是他的意外出现,打乱了铁骑军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商周对龙岳西使了个眼色,让他把柯祥波的绑给松了,自己转过脸去,半天才忍住了没笑出来,他没想到这个冤大头在小东城替自己顶完了缸,还跑这里做好事不留名来了。
除去束缚的柯祥波送了松筋骨,转身就要离开,商周想说点什么,没等商周开口,柯祥波已经出了营帐,商周只能让龙岳西悄悄的跟着他。许川见没什么人了,走到商周跟前,递上了一封辛月城的亲笔信,信上的内容许川都知道,柯祥波那一炸,炸出了一个大坑,急着要重新挖通地道辛月城他们意外的在城里挖到出了东西-一个巨大的地下城。商周看完了信,把它递给了边上的葛师昌,许川见到这一幕,对沉默少语的葛师昌多了一些留意。
葛师昌看完信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左翼国的古城?怎么会?也难怪葛师昌惊讶,毕竟那是千年前的古城而且众所周知已经成了废墟。商周沉吟了一会,吩咐黎恤民等人好好收拾好山上的营寨,自己则和葛师昌还有许川下了山,进了街亭城。
欧阳白的营寨里灯火通明,他的前面跪着几个白天领军攻山的将领,战战兢兢;边上的站着的人也板着面孔,大气不出。整个营帐里一片安静,只能听见火炉里的材火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坐在帅椅上的欧阳白用手支着额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身影在地上不停的摇拽。过了半天,欧阳白才清了清嗓子沉声道:都起来吧,这次错不全在你们。听到这里大家才松了口气,地上几人更是痛哭流涕,大表忠心,指天为誓要明天攻下街亭城,戴罪立功。
欧阳白轻哼了一声:“都下去吧,天儿你留下,也请郑长老稍留片刻”。说罢诸将如获大赦般转身离开,只留下郑荣风和欧阳天,两人对视了一眼,来到了欧阳白的案前。
“天儿,将白天的情形再跟我讲一遍”。欧阳天整理了一下思路,把自己在地道上面埋伏的前后情形都跟欧阳天说了一遍,白天柯祥波跑过去后,欧阳天又耐心的等待了小半个时辰,地面下再无动静,直到攻击街亭峰的铁骑军溃散开来,欧阳天只能作罢,领兵回营以策万全。
郑荣风听完眉头深锁,与欧阳白一样,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街亭城里的人在街亭峰如此危险的时候还没有发兵相救,难道是对方预先知晓了欧阳白的计划?郑荣风抬头看了看案后的欧阳白,看到欧阳白目光也正朝自己这边投过来,两人目光相接,郑荣风心头一凛,以他对欧阳白的了解,心头冒起一丝不安的感觉。
欧阳白对郑荣风开口道:“有件事情要劳烦郑兄,经此一败,我们要想快速攻下街亭城已无把握,稳扎稳打的路子走不通,老夫只能行险一搏了。还请郑长老亲自前往宗主那里说明,铁骑军将轻装简从直插西水郡,突袭西水郡的后方,争取与宗主在西水郡的燕南军联通,两军再从南边攻击长阳城,请他的燕南军加速往西水郡纵深推进,以利于两军汇合。”
郑荣风听完看了看地图,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铁骑军能从长阳郡成功插入西水郡北部,与现在在西水郡东南边的朝天宗军队会师,那么西水郡就被南北击穿,失去抵抗能力,再从西水郡那一侧进军长阳城下,更是易如反掌。只是从街亭城出发,穿过长阳郡,到达西水,再从西水往北攻,行程超过四百里。铁骑军兵行险招孤军深入,轻装简从不带辎重,郑荣风怀疑的看了看欧阳白,后者面露坚决之色,郑荣风只能一声轻叹答道:“既然这样,我一定不负所托,亲口将欧阳兄的计划转告宗主。”
欧阳白让欧阳天拿来一盏油灯,从地图上标出了行军的具体路线,再想两人交代了一些细节,一切布置停当后,又叫人唤进了镇抚——阿格钦。不一会功夫,进来个北人模样的将军,朝天宗与北原帝国接壤,治下百姓也不乏北原一族,且北原人大多都是天生的骑马好手,因而铁骑军里北原人不在少数。阿格钦进了营帐后朝欧阳白行了礼,立在了一旁,欧阳白走下了帅案,示意阿格钦坐下道:“阿格钦,你的脚伤怎么样了?”
阿格钦前面曾经带队攻打街亭城,且在城下被流矢射中了小腿,受了轻伤,阿格钦连忙起身答道:“皮肉伤,已无大碍,谢长老大人挂怀。”
欧阳白拍了拍阿格钦的肩膀道:“是这样,老夫明日要率军深入长阳城,需留一部人马在此迷惑街亭城的守军,你可愿意当此大任?”说罢,欧阳白目不转睛的盯着阿格钦。阿格钦略微一抬头,目光和欧阳白的撞个正着,忽觉心头一阵发麻,只得再一次低下头去,连称领命。血帝的名号不光对敌人是威慑,对他的属下也有着说不出的压力。
“等我率军离开,只需你领着你部军马,固守军营三天,就可以退回卞城。”欧阳白道。
“属下明白!”
“明白?那么你来告诉我你如何凭借手中那几千人马固守军营三天”
“这个……属下自当竭尽全力,奋勇杀敌,抛头颅,洒热血……寸土不让……?”阿格钦一边说一边心里还暗叫侥幸,幸亏最近跟南人学了不少这方面的词汇。
欧阳白禁不住白了一眼那无脑表忠心的北原人,吓得阿格钦立即噤若寒蝉,低头不敢再看欧阳白。也难怪,北原人冲锋陷阵是好手,个个勇冠三军,论到勾心斗角却是戏台上的垛口---布城(不成),欧阳白只能耐心的跟阿格钦交代如何用它他手上那一镇人马守住偌大的军营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