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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攻山

对茶道颇知其中三味的郑荣风,禁不住拿起茶具细细把玩一番,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笑道:“欧阳长老,想不到阁下的军营之中有如此风韵的美人儿,还有如此名贵的茶具,足见长老的风雅;人人都说欧阳长老是血帝,看来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欧阳白笑着摆摆手道:“郑长老过奖了,我也是附庸风雅罢了,朝天宗里谁不知道,于茶一道,郑长老才是阳春白雪。”

郑荣风道:“烹茶煮水毕竟是小道,大长老统兵多年,战功赫赫,才是我朝天宗的柱石、肱骨。改日等破了这街亭城,打通去往长阳城的通道,与河西郡那边兵合一处,这剑意门就算拿下一半了。”

铁骑军这边已经得知河西郡那边的进展,加上今天郑荣风又揭开了街亭城下地道的秘密,让欧阳白顿时计上心头,所以两人自然是心情大好,一股子云淡风轻。欧阳白一代名将,深知朝天宗对剑意门的四郡百年来都堪称寤寐思服,如今朝天宗在长阳、河西两郡都获得了突破,是百年仅见之最好局面。

与欧阳白不同,郑荣风在朝天宗里负责的是武力,如果说军力是门派争霸的根本,那么武力就是门派稳固的保障,在战场之上的千军万马面前,个人武力自然是无法逆转乾坤,出了战场,一个绝世高手却可以成为一个门派的噩梦,要维系一个门派,盖世的武学也是必不可少的。而且一旦争霸双方有一方的武力占有了绝对性的优势,也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战场上的胜负,商周才会成为郑荣风的心头大患。朝天宗七大派里,论武学渊源,剑意门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所以从郑荣风的角度来说,收拾剑意门也绝对是朝天宗独霸殷商皇朝的重中之重。

随着铁骑军把欧阳白的命令快捷有序的执行下去,街亭城上的辛月城能清晰看到街亭城四周的铁骑军都在缓缓向黎恤民在街亭峰的军营运动。一支支队伍从街亭城四周的军营里被挑选出来,在旗帜的引领下缓缓的汇集在一起,然后组成一个个方阵,足足有一万多人黑压压的朝街亭峰行去,跟在铁骑军身后的则是这两天里给街亭城带来了巨大麻烦的攻城器械。

辛月城长出了一口气,前两天的攻城里,铁骑军已经清空了街亭城城下的各种蒺蔾、鹿角木、陷马坑、拒马枪,也用尸体填平了新挖的护城河,并且有一次曾经有个铁骑军的百户曾经冲上了城头,但街亭城依旧牢牢的被自己守住了。如今欧阳白转而去攻街亭峰,倒是正中辛月城的下怀,一来街亭峰地势险峻,且道路狭窄,铁骑军施展不开,二来刚好也让街亭城喘口气,城中人困马乏,最重要的很多守城物资和器械都消耗的差不多了,需要时间重新准备。辛月城转身吩咐许川让他带上他的从地道里转移到街亭峰,这样与黎恤民兵合一处,以防万一。许川接了命令,立即下了城墙,去城中抽调部队去了。

此时,街亭城里是两天来难得的安宁,帮助守城的平民也被允许回家稍事休息,各家各户的女人看到男人们回了家,立即忙活开来,不一会功夫伴着家家户户的炊烟都升到了半空。街面上人来人往的也多了一些,这两天大家都紧绷着弦,躲在家里不敢出门,铁骑军停止攻城的消息倒是给所有人松了口气,于是都尝试着到街面上打探些消息。街面上人多了以后,治安官路文章就开始着急了,本来辛月城给他加派了人手后,倒也可以应付过去,毕竟街面上都是空荡荡的,一个衙役能管好几条街;现在大家一上街就不行了,兵临城下,城里人人自危,破罐子破摔的人也就冒了出来,那些个平时有贼心没贼胆的,现在难免恶向胆边生。

一个清早下来,路文章和他的手下跑断了腿,还是骚乱不断,路文章也不是穿越众,也没人提点他,所以自然也想不出什么戒严的办法来应付这种局面,只能撒开腿拼命的四下维持,忙活了半天,终于还是出了大乱子——有人袭击了城里的物资仓库。

路文章带着两个跟班急匆匆的赶到了设在街亭城府衙附近的物资仓库,这里本来是一家大户的庭院,这家大户早早的跑到别处避祸去了,庭院就成了仓库。路文章赶到后,地上还躺了几个伤兵,对方出手颇重,那几人有的已经昏迷,有的动弹不得。仓库的管事看到路文章出现,立即迎了过来,向他禀报了仓库的损失——几件衣服和一把兵器。

路文章听完有些疑惑,能从重兵把守的仓库里抢走东西人想来修为不低,冒险冲进了偌大个仓库,却只拿了几件衣服和一把兵器,于是问了一句:“你可盘点清楚了”?仓库管事正要作答,从里面跑出一个情急的小兵,管事见状,不敢立即作答,拦住了那小兵,小兵在管事边上耳语了几句。管事转过身来面带愧色的向路文章道:“刚刚属下的人又仔细清点了一遍,除此之外还少了几桶石脂水。”

“石脂水……!”路文章心头一阵发毛,对方抢它做什么?纵火烧城?还是要火攻城门?一连串的问号浮现在路文章的脑海里。对方的目标如果是这个东西,那么就不是普通百姓了,甚至还有可能是铁骑军的细作,一想到这里路文章立即喊来自己的两个跟班去通知府衙的辛月城和几道城门的守军,自己和那仓库管事叫过几个当时在场的军士再仔细盘问了一番。

在路文章看来,如果对方想纵火烧城的话,物资仓库里还有大量的石脂水,是首选目标,当时对方没有烧仓库,那么另一个重点就是几道城门了,所以他才第一时间安排人去通知几道城门。路文章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是从石脂水被抢,到路文章赶到,再到他派人去通知城门守军,这其中已经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路文章询问完几个军士,一颗心就一直提在嗓子眼,急匆匆的朝街亭城的府衙赶去。

俗话说的好,怕什么来什么,路文章刚刚走了几步,南城门那边传来咚咚咚咚的击鼓声,从声音上能听出是有敌袭。“是南门。”路文章暗道,也顾不上向辛月城去回报了,转身朝南门那边跑去,没跑了几步,辛月城和一队军士也赶了上来,情况紧急,两人也没见礼,只是埋头赶路。同样赶在半路的是许川,许川接了辛月城的命令,就开始从城里抽调军队集合,等到军队集合完毕行进到半途中,街亭城南门的战鼓声咚咚咚的响了起来。许川心头一紧,催促大家加快速度,秘密地道在城内的出口就在南门附近。

街亭峰下,铁骑军的阵势已经摆开,他们的面前,是孤峰独立的街亭峰,三面都是陡壁,唯有正面是个坡度不大的斜面。这个斜面上从山脚到半山腰,是黎恤民立下了四层木栅栏构成的防线,每层栅栏之间有间隔,大约半里,由于山间树木葱葱,山下的铁骑军只能看到前两层栅栏,栅栏后面肃立着几排挺枪支盾而立的剑意门军士。

呜……呜,伴随着号角的想起,铁骑军动了,骑军朝两侧散开,本来藏于队伍中间的大型机弩慢慢被抬到了前面。片刻后传令官大吼一声:“开”!一阵整齐的哗啦声后,普通军士需四人用脚辅助才能拉开的机弩被拉了个满月,朝天宗的机弩与殷商皇朝别的门派的机弩不一样——弓胎用了两根韧性十足的神铁木,开弦则必须有四个身强体壮的军士用腿一点一点的撑,虽然发射速度上比其他门派所用的机弩慢上不少,但威力翻番,即使仰射也能洞穿百丈开外的铠甲。

“放……!”本来静寂的街亭峰下,嗖嗖……嗖……嗖声划破了天空,寂静被撕裂后,整个街亭峰就炸开了锅一般,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箭雨倾盆落下,落在树木或者剑意门军士的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噔噔的声音,然后就人们被箭头洞穿发出的惨叫声。几轮射击后,第一道栅栏里面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尸体,鲜血从那些尸体里面缓缓的流出,沿着地面往山下慢慢流淌,不过铁骑军的箭矢杀伤性也越来越小,栅栏内剩下的人都找到到了足够安全的位置。

黎恤民由几个亲兵护着站在第一道栅栏的后面,他其实算不得辛家的下人,黎恤民的祖父倒是辛月城父亲的侍从,多年为辛家也为剑意门冲锋陷阵,因而到了黎恤民这一代就脱了奴藉,在军中任镇抚。虽然官至镇抚,不过黎恤民对辛家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对外也一向以辛家的家将自居。自幼在军中长大的他,自小就跟着父亲南征北讨,要说领兵的经验还在商周和辛月城之上,见到铁骑军的机弩渐渐停止了攻击,他推开了边上的人,让自己的弓箭手准备。

一阵咚咚的战鼓声过后,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大吼一声:“进击”!

铁骑军的冲锋开始了,不过街亭峰复杂的地形让铁骑军的冲锋无法保持良好的阵型,大多数人都蜂拥在几条狭窄的小路上,所以虽然冲锋的士兵喊声震天,实际上却是彼此之间推推搡搡,头碰头,脚碰脚,漏洞百出,前排的盾兵遮护不到后面的人,后面的士兵想跟上前面的盾兵却总被别人挤开。铁骑军的那指挥官也顾不上这个被动的局面,只是命令着一队又一队的士兵继续往前冲去。

栅栏后的黎恤民疑惑的看着铁骑军的表现,对方想干什么,这种冲锋自己的弓箭手一轮居高临下的平射,就能象收割庄稼一样的割走半数人头。心中虽然疑惑,手上却没有停下来,黎恤民对着自己的号令兵挥了挥手,随着号令兵一次次喊出:起……放……,冲锋的铁骑军很快成片成片的倒下。刚才黎恤民的弓手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机弩蹂躏自己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都下了狠手,把弦拉的满满的,加上是居高临下的俯射,被击中的铁骑军大多当场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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