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的匕首,几乎快接近“财神爷”的衣琚,眼中难掩得意之色。
“财神爷”已察觉到逼近的“杀意”,果断回身防守,闪身一避,同时手里银光一扬,耀人眼目。
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快到眼前,荆轲几乎要惊呼脱口而出:“这来势汹汹地暗器竟然是一锭价值五十两的纹银!”
谁也没想到他居然出手去接,因为没人比他更了解没钱的苦,普通人有了这笔银子,能过上一年还算不错的日子。
“对于敌人抛出的东西,就算是金银财宝,你若贸然去接,只有死路一条。”荆轲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面具人的训语。
他马上缩手,跃身而起,谁知那锭银子也拐了个弯,砸向胸口,来不及闪避和格挡了。
“财神爷”原本惊疑的脸上终于浮现喜色,“造化弄人,下辈子投个好胎吧。”他清楚这一击有多致命的,表示了对荆轲的怜悯。
“什么,怎么可能?!”他发现另外一道寒光将他的算盘打碎。
回首一看,是个看起来瘦弱沉默的木讷少年,站在混乱的人群里显地格格不入,正是马冲,他的掌中已没有匕首,挥起的右臂仍在颤抖。
“给我抓住这两个小子!”“财神爷”极力抑制自己的愤怒,同时庆幸,马冲那一刀不是挥向自己,否则身旁的高手纵然是神仙,也来不及相救,想到这,他后背一阵发凉。
“蠢材!不堪大用的蠢材!”躲在黑暗中的面具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懊恼地拍碎了报信人的头骨。
好好的一张奇牌都被用烂了,他决定要惩罚马冲,令他生不如死。
铁猴子得令,又掩嘴发出一阵蛇吟的声响,马冲闻之痛不欲生,黑色的血液如细蛇一般,从嘴角溢出。
“冲哥!”死里逃生的荆轲惊骇道。
“财爷,勿恼,我来替你抓住这小子。”原本消失地献肉大师不知何时出现,他裹着金色的袈裟,如一只巨大的佛手,将拥挤的人群一掌拍散。
朦胧中,马冲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檀香味,迎面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指,慢悠悠地朝自己脑门伸来。
“对一个羸弱小孩用‘佛陀指’,简直猪狗不如,让我替你削掉十指的戾气。”一个丑陋的矮胖和尚跳将出来,一刀挥出,梵音不绝,原本干裂的地面,凭空升起一道烈焰,直往鲜肉大师华丽的袈裟窜去。
献肉大师闪避不及,立马收指为掌,将烧着的袈裟一掌切断,冷笑道:“佛说众生平等,又何必分男女老少,在贫僧的眼里,你和他都不过是一具白骨而已。师弟,算上这件,你已经毁了我十三件金衣袈裟了。”
屠刀和尚深知他诡计多端,不敢大意,将马冲立马抱入怀里。一股令人作呕的汗臭味,令马冲几欲昏倒。
屠刀和尚见他脸色不好,双眼翻白,郝然道:“小施主,对不住了,和以前比我已经算勤快了,也就是十天没洗而已。”
马冲强作精神,尴尬地回道:“没…没事,我还撑的…。”
“两位还是下黄泉洗吧。”献肉大师收起脸上的笑容,正欲动手。一个白须老和尚跌落到脚下,身上冒开一团雾气,迷雾散尽后,胸口看似与平常无异,但他却一动不动,没有血迹,也没有口吐白沫,煞是怪异。
直到听到他胸口一声脆响,献肉大师才知道眼前之人中了唐门无声无响的“闷声发大惨”。紧接着好几声刺耳的骨折声,如果不是高手,几乎听不到胸腔内微乎其微细微的滋滋燃烧声,过了一会胸口居然塌陷下去,原来这种剧毒,不仅伤骨,更会灼烧身体。
很快,献肉大师目光锁定了一个道士装扮的中年人,从他头顶显现的大玄之气,萦绕着淡黑之气,只有南蜀用毒之人才有,只是不知道是唐门还是蛮苗?身上的道士装扮无非掩人耳目而已。
中年道士也觉察到了献肉大师的灼热目光,他虽然常年远在南蜀,也听闻过“献肉大师”之名,知道眼前之人,正是此人。素知他不好纠缠,准备转身离去。
“这位朋友留步,今天财神爷大喜之日,朋友妄开杀戒,不给面子,且请留下名讳。”献肉大师上前探问道。
“大师善哉,地上的乃是寻仇之人,我不杀他,莫非等死?”中年道士反问道。
“既是寻仇,理当该死,不过还请朋友府上一聚,令贫僧好交差。”
“无名小卒,不劳大师挂怀,有事在身,恕难从命。”中年道士淡淡回道。
“既然如此,我恐怕要强留朋友了,财神爷一定很乐意招待来自‘唐门’的朋友。”献肉大师揭穿道。
“你…你如何知晓我是唐门中人?”中年道士惊问道。
“从‘闷声发大惨’我知晓他所中乃是唐门之毒,但我并不能确定你就是唐门之人,直到刚才我好几次故意作势要出手,从你防守下毒的手法来看,你不是蛮苗,只能是唐门中人。”
“你识得我下毒手法?”中年道士表示疑惑,唐门中人每个人下毒,手法各一,千变万化,一般之人很难识别。
“不是,我是从你的下毒手法看出你并非蛮苗,因为我有个下蛊的朋友,和你手法完全不一样,偌大江湖,以毒出名无非你们两家而已,既不是此,那便是彼。”献肉大师得意道。
“见笑了,既被你识破,我也不遮遮掩掩,唐门——唐孤山。”中年道士报出“唐门”二字,语气间颇为自豪。
“久闻江湖中,流传这样一句话‘唐门子弟仅三千,翻云覆雨敢争仙’,希望今天有幸领略唐门风采。”
“和尚,你吃枣么?”半空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还未见其身影,“咻咻”数声袭向献肉大师,他腾空躲闪,数枚枣核凌厉落在地面,裂缝可见。
“不知死活的小丫头!”献肉大师欲找出其方位,马冲便在此刻目睹了唐枣的初次亮相。
一头黑白相间,体态丰满的的猫熊,以不可思议的方式,从熙攘的人群头顶,一跃而过,身轻如燕。
等众人从目瞪口呆中惊醒,又发现这憨态可掬的猫熊身上坐着一个红衣裳少女,小巧玲珑。
圆脸,眼睛大而有神,一枚浅红的泪痣落在眼角。她不紧不慢,向半空扬起一粒鲜艳饱满的红枣,落到嘴里后又慢悠悠地吃。仿佛是在咀嚼天下间最美味的食物,认真而又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