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果然是标准网虫,我刚一上线,那个滑稽的三毛头立即摇头晃脑地抛过来一个对话框,我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时候建议他把三毛头换成杜皮爸爸得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
“奇怪吗?我一直这么早啊!”
“当心说谎是要被狼吃的!”
“你这人还真自大哦,凭什么就断定我在说谎啊!”
“就事论事了,每次你可都是不到12点不上线的。”
“你也太主观了吧,没上线并不代表我没开QQ啊,隐身,你懂吗!”
我心虚地死撑着,他怎么知道我这个习惯?就像对数字3的敏感一样,12这个数字也是我情绪的一个分界点,我的12点以后是属于黑夜的,隐藏在身体下的那个黑暗的我又复活了。
“就算是吧。”
“好像很勉强似的。”
“小姑娘,别赶尽杀绝啊,还不顺着梯子下来,你不知道有好友上线提醒功能嘛!”
“本姑娘愿意!”
“这么任性,看谁敢娶你!”
“开始人身攻击了吗?放心,有敢娶的本姑娘还不乐意嫁呢!”
“是吗?又一个恐婚症。”
“哦——逮到咯,什么叫‘又’啊,要听故事听故事~~~”
既然逮到了切入点,又怎么能轻易放掉。
“一个人的孤单,二个人的烦恼,其实归到底还是人的情感欲望和责任心在作祟啊!”
“真有故事哦!”
“小孩子就是好奇心重。”
“好奇心是攀登科学高峰的必要条件——可是老师从小教导的。”
“谁人没有一二段刻骨铭心的故事呢,年轻时的游戏和玩世不恭那是遗憾的故事,现实与理想的二难又是尴尬的故事,内心欲望与家庭责任的矛盾又是磨人的故事。”
“吼吼~~好诱人哇,这么多故事,都想要听哦。”
“不能贪心了,当心消化不良!”
“切~你肚子里装那么多故事都没见怎么的,我听故事的还能将耳朵听出故障来哇!”
“咱们学一千零一夜,一天一个故事,选个话题吧!”
“好吧,那就先聆听下关于婚姻与爱情的故事,好啵!”
“狡猾了哈,换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嘿~是你让我自己选的。”
“让我想一下哈~”
“~~~~~~~~~~~~~”
“我以为啊,爱情是一个美妙又抽象的东西,我们谈情说爱其实都是注重于享受它的过程,而婚姻则是爱情升华到极致的一个外在的表象,他是爱情在生活中所呈现出来的一种物质形态,所以,婚姻与爱情一样,都是极为美妙的东西。
只不过人们在对着美妙的东西时,内心的自大会不自觉地膨胀,大脑就会变得不理智起来,失去理智的我们往往会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于是与婚姻的另一方就可能发生矛盾。
而矛盾一旦发生了,我们又想要将他强制扭转过来,使对方与自己统一。换一种说法,也就是控制,我们一旦我们对婚姻的对方产生了控制欲,那些曾经美妙的情感就容易发生变质。
说到底,在婚姻的生活里我们需要的是配合,而不是控制,也不是一味地要求对方按照自己的意愿作改变。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包括婚姻中相爱的二个人,彼此也是独立的,并不存在所谓的谁依附谁的问题。一个良好的婚姻生活需要给彼此保留一定的空间和余地,就像拉弦一样,松紧尺度需要刚刚好,才能拉出和谐的声音。”
很长的一番话,耐人寻味。不等我回复,他又打出一排文字。
“也许我们都认为爱情是不顾一切的轰轰烈烈,而婚姻则是厮守终身的承诺,其实婚姻需要的是更多一点的平常心,他用这些平常心将爱情的轰轰烈烈归于平淡,而只有在柴米油盐的平淡里,爱情才更耐久醇香。”
看着不断在屏幕上跳出的文字,我的思维也跟着活跃起来,能组织出如此深刻的言论只有三种可能:第一种也是最直接的可能就是他曾经历过婚姻,有过痛彻心扉的往事;第二种可能是他正经历着婚姻,目前正处于婚姻的磨合期,正研究着婚姻;第三种可能也是最不可能的就是他正在照本宣科,糊弄我!我想,他应当是属于第一种吧,只有切身体会过的人才会有如此深刻的感悟。
我没有打断他,屏幕上的文字继续翻滚着,水哥的话开始峰回路转。
“当然,作为有高智商的我们对这些道理型的东西理解起来一点都不难,但要真正做到了,却又是很不容易的。究其底,我们人,还是一个感性的东西!这也许是人的动物本性吧。你看,人一旦投入到某一行动中,就会透出一股子的执着劲儿,而这执着往往是失控于众多理性的感性行为,即所谓的跟着感觉走,这种感觉走顺了,就是一个完美婚姻;走偏了,则完全可能是恶梦般的婚姻。无论是哪种婚姻,身入其中的人都很容易凭着那股劲儿,越入越深而不自觉,这就是所谓的围城了,叫人又爱又怕的围城。”
“好深刻,好像有点道理。”
这一番言论几乎完美得无懈可击,我一点都找不到可以楔入的地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答,相较他的这些认识,我先前的那一些纠结完全就属庸人自扰,香港男和大陆女的婚姻本身的基础就偏离了轨道,自然结出了畸形的果子。至于婚姻与爱情的关系,这更是简单又复杂的问题,其之简单在于二者本就是同一的,其之复杂在于主导二者的人心和欲望是复杂的,终究还是因为人自己的问题。
“小朋友,慢慢体味吧。”
“多谢前辈教导,敢情您老人家已经入城了?请问您是感性的还是理性的呢?”
虽然有些不满他叫我小朋友,不过在上述体会上他算得上前辈了,在恭维他的时候我仍不忘调侃一笔。
“差一点了!”
“入城?你要结婚啦?恭喜哈!”
他真诚实,一般情况下和一名异性谈到这个话题时,多少会保留一丝神秘。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只有成熟的人才会勇于这样的坦诚。而男人的成熟总是在经历过若干女人之后,我想他应当有过不少经历吧。
“谢谢,不过不用了。”
“?”
“我在入城那一刻迷失了。”
“哦,恐婚啊!”
“不,我对婚姻从没有过恐惧,只是,只是太年轻……如果上天能让我重来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从来没听他如此沮丧之言,看来真的是说到伤心处了。我搂紧了怀里的杜宝,小声地对他说,杜宝弟弟你家杜皮爸爸好像很伤心,怎么帮助他哩?望着屏幕上的文字,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从他的文字看来他的意识很清楚,对婚姻和爱情的认识也很深刻,他应该会是个爱家的人,或许真的如他所说,只因为那时太年轻,错失了幸福,现在他在求如果,他是悟到了吗?更重要的是他敢于主动求如果,这真的很难得。我想到了那句诗——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他让我们再续这一段尘缘——我相信他,虽然是在这不可触摸的网络中,我仍然能感觉到他此刻的真诚。
我敲过去一段稍作改编的席慕容的诗——
“如何让你重见我
在我最真实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再续这一段尘缘
……”
愿他上天真的赐他一个如果。
那天BLOG日志里,这一段改编自席慕容的诗的最后一节是——
“……
而你始终无情地保持着沉默
在你那道残影里飘飞的
爱人啊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残落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