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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我的幸福生活——小美不在的周末

C城回来第二天,我继续到附近一个小镇上开庭,今天这个案子估计能直接结案吧,这是一担简单的合同款项给付案子,乙公司欠甲公司合同款,甲公司多次催缴,乙公司仍无能力支付,甲公司怒,遂找到我们事务所,拟对乙公司提起诉讼。

这个案子案情简单,证据清晰,责权分明,困难的地方就在于需要奔波调查取证,审理的程序有些繁琐,所以老板直接把这个案子分给了我。我用了三天时间跑了工商税务和多家银行,通过同学的关系,查实了乙公司确实无支付能力,而其担保人丙公司财力雄厚,企业诚信度亦较高。基于合同中约定丙公司为连带责任担保人,于是我说服甲公司列乙丙二公司为共同被告。案子提交法院后,老板和熟悉的法官共进了一二次饭局,这回开庭应当可以直接宣判了。

虽然期间我顶着烈日上下跑过不少,不过这个合同的标的额不小,案子的提成颇丰,这足以弥补我的青春损失,况且与钱有关的事我都很感兴趣,无论是赚钱还是花钱,都能让我有满足感,不要鄙视我是拜金女,咱费自家口水花自家银子,天经地义,对啵!至于办案奔波的问题,完全没有关系,市区内的出行交通的周折就权当磨练我的意志,年轻人多练练有好处。再如到镇法庭这种近距离的出差,我则可以光明正大地驱着老板的甲壳虫出行,明黄的色彩很拉风,好吧,我是物质女,我是拜金女,我腰杆儿直直地,我理直气壮!

经过一系列程式化过程,法庭审理案情清楚,证据确凿,原被告三方对争议事实均无异议,法庭当庭宣判我方胜诉。我在法庭门口笑纳了委托人代表的再三感谢,婉绝了他们的晚宴邀请。作为律师,接受委托后案子就是我分内的事,已经收了律师费了,其他的完全没有必要,当然在委托人看来我一定是在与他们客气了,这样也好,误会让冷漠披上了高尚的外衣,结果皆大欢喜了。

今天一切都很顺利,包括天气和路况。天气很好,是个难得的多云天,太阳收起了他的骄傲,惨淡着他的胖脸,露出虚弱的光。返程的路上也一直顺畅,没有交通事故,没有大塞车(我想是因为还未到下班高峰吧)。我关了车内的空调,放下盘起的头发,按下车窗,风吹了进来,贴到脸上已经没有了热度。路过某品牌保湿护肤系列化妆品大幅广告,我放慢了车速,广告的画面有点熟悉,我记起了思宇前不久传给我看过,当时有二个版本,这幅是其中的一个,思宇请教我从女性的角度,会比较喜欢哪一版本。我纯属凭个人喜好选择了这幅淡雅些的,想不到他真的采纳了,还通过了商家认可,我不禁有点小得意,仿佛这幅广告就是自己的杰作一般。

有飘落的叶子飞进车来,夏天终于开始退场了。秋天是我喜欢的季节,虽然在花城这地方几乎很难寻到秋的踪迹,不过只要你静下心来留意,你也会抓住些许专属于秋的特征,比如这吹在脸上微凉的风,比如这毫无杀伤力的阳光,比如一些落叶乔木开始飘落的叶子,还比如姑娘们开始使用保湿的化妆品……这些专属于秋的特征,今天都一一映入我的眼中,我驾着车心情有点小兴奋,我不知道这些是不是一早就已经到来了,反正今天我是感觉到了。

是的,今天我感觉到幸福了,这和昨天在C城步行街上从旁人身上移植过来的幸福是不同的,这是从心底透出来的幸福。是因为今天的案子进展顺利吗?算一个原因吧。是因为季节的原因吗?也有这个因素吧。是因为有拉风的车车开吗?呵~我虽然自许为物质女,不过也没有这么肤浅哈。那一定是你恋爱了,还是那个失踪的人……打住,请不要冒这个话题出来杀风景。那是为什么呢?哈~简单,因为明天就是周末啦!(SHOO~声一片)

哎,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周末,这是小美出游后的第一个周末,我周身的神经都在愉悦地歌唱。咦~你不是说你和小美是同居密友么,听上去似乎你不怎么待见她?NO!NO!NO!误会啦,这问题就出在密友身上,如果你也经历了之前四个星期来我的悲惨遭遇,我想你一定会比我现在还夸张。想想几个星期来我所遭遇的,活脱脱的一出悲惨的世界,悲惨的源头在于——小美相亲了!

当然相亲的女人无可厚非,可是一旦将相亲当作一种游戏把玩的话,那就是一种惨绝人寰的灾难啊,而我这个与之同居者自然是最直接的受害者。不仅仅是我的一日三餐没有了专用厨师伺候,更重要的是我的生活全然被颠覆了——我成了小美这一系列相亲游戏的海选评委、技术指导兼服装、化妆,最重要的还要做临时演员和热心观众兼知心姐姐。

在小美组织海选的日子里我总是被强迫着欣赏各位参赛者的资料并一一作出分析报告,分组PK后排出前三甲,这些事儿常常让我熬到深夜熬成了熊猫,自动忽略小美提供的宵夜甜品补偿。周末的时候我也别想能有补觉的时间,因为我总是在与周公约会到快意酣畅的时候,被小美从床上拖起,然后开始新一轮的服装指导和化妆鉴定工作,一番品评之后,我恭送公主摆驾出行,再次自动忽略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的补觉时间。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会被小美的电话吵醒,电话内容要不就是——亲爱的,中午你自己解决吧——这个电话表示今天的对象不错,小美很愉悦;要不就是——你,现在马上给我过来,XX餐厅靠窗的位置,十分钟内赶到——这是要我救场打叉的电话,显然小美的情绪很糟糕。忽略,直接忽略晚上小美补偿给我的爱心大餐。

什么补偿我都不想要,我需要的仅仅是我完整的美容觉哇!上帝啊,请您赶快赐一个男人下来吧!不,不是给我,请赐给小美同学吧。什么样的都行,只要能入她的靓眼,如果她愿意,就是那个私奔男也行啊,求您求您,一定要让我解脱,我愿意用我余下所有的爱情来供奉您!如此重大的誓言应该可以咯哇,虽然我认为我余下的爱情那将是另一时空的事儿。

幸好,小美同学连续折腾了几个星期,没有寻到她想要的东西,貌似她也倦了这类游戏,带着郁闷的心情休假一个月出游了,她说她需要邂逅。我乞求上帝保佑她的旅途桃花串串,最好是能结一枚果子回来,这样我就真的解脱了。

也不管我是不是真的被解脱了,反正今个周末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思宇一早就说要在这个周末约一帮朋友一起给我补过生日快乐,我找了个很烂的借口推掉了。事后又觉得有些羞愧,我想下次再有类似的情况我一定坦诚相告,朋友之间是需要坦诚的,尤其是像思宇这样诚心诚意为我好的朋友。

晚上我破天荒地去看了场电影《手机》,据说是冯导的火爆贺岁片,我想一定是喜剧的,葛大爷主演的,能不喜嘛!结果出乎我意料,冯导这回玩的是冷幽默,一场戏看得我极为消沉极为郁闷。这直接打乱了接下来的计划,我放弃了夜游车河,直接驱车回家了。房间仍然是清冷得让人发寒,虽说这时的气温是宜人的,我照例将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杜宝趴在沙发上忧郁地望着我。幽幽叹了口长气,我把杜宝抱起来带到房间里,小美说杜宝是她儿子,那就是我干儿子咯,他妈不在,我有义务照顾好他,今晚就让他跟我睡吧——我想万物都是有生命的,即使是一只玩偶公仔,要不然上帝创他出来的意义何在?

睡前我在BLOG上发了一篇仅有标题的影评《手机——真实的谎言》,在播客上传了新近红起来的台湾忧伤女歌手阿桑的专辑《受了点伤》。今夜无文字,无聊天,只有睡觉,我要补回惨遭小美剥夺的美容觉!结果,我居然睡不着了,我想应该跟兴奋无关,下午的那点兴奋早被冯氏幽默郁闷掉了,我索性开着音乐,一遍一遍地听阿桑,从《叶子》到《受了点伤》到《看透》再回到《叶子》……秋天,请尽情忧伤,杜宝弟弟也一如既往地忧郁着,在阿桑沙哑悲伤的吟唱中,我们都睡着了,梦里一片肃索~

第二天自然醒来时我不知道是几点,厚厚的窗完全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只有床头的小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屋子里继续昏暗着,我想应该早过了饭点时间吧,因为胃里边明显空荡荡的,只有一股小气流在虚弱地游动着,偶尔会发出咕咕的声音,大脑里什么都没有,估计是太长的睡眠把我睡懵了,今天是要上班吗?算了,应该早就迟到了,迟到后的到与不到都是一个样,不用去赶那个急了,手机没有响就说明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躺在床上安静得像这屋子里的一件家俱一样,杜宝也安静在挨着我躺着,我们都被隐藏在这安静的阴暗下面,等待着被发现。窗户没有关,风从两片窗帘的中间钻了进来,硬是从中间掀出一条缝儿来,这片阴暗终于被发现了,一道瘦弱的光从窗帘间的缝儿透了进来,在虚空中划拉出一道光的线,他直接又顽强地打破了屋子里的阴暗和宁静,光与暗的对比在视觉上很冲击,那道光线中有无数的小尘点在跳动着,他们似在欢愉着,相互招呼着,周围隐藏在阴暗里的小尘点全都奔着这看上去极为瘦弱的光线挤去,他们在里边拥挤着,跳动着。我有些担心这道瘦弱的光线能不能受得了这种拥挤,他会不会被挤碎了?碎掉的光会散落成无数光点继续在这阴暗里显耀着,还是会被阴暗吞没掉。然而这仅仅是我的遐想,那道光线依然犀利地坚挺着,挑衅地对抗着周围无尽的阴暗。

风继续在吹动着窗帘,光线也随之小范围地移动着,他落到了我放在床尾的衣服上,衣服的纽扣是仿水晶的,光线像发现了新通道一样,兴奋地扑到我的纽扣上,然后一回头跳到了天花板上,在那里落下了一个光亮的椭圆。我想他一定很有成就感,一个跳跃就扩大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天花板其实是纯净的一片白,现在被画上了斑点,我有点不喜欢这种变化,有种被利用了的感觉,我用脚趾头稍微挪了挪衣服的位置,天花板又恢复纯净了,我还是喜欢这种纯净的一片,没有一点杂质,像是纯洁的灵魂,被阴暗笼罩住的纯洁的灵魂,这样也挺好。

无杂质的白就是纯洁吗?或者那仅仅是一片空白?就像我此刻的大脑,他是一片清明还是一片空白?又如所谓纯洁的灵魂,其实是不是根本就是无知的魂魄?这世上真有的纯洁的灵魂吗?为什么满眼里看到的都是虚假污秽的多?我是不是太消极了,我还才刚过了二十四岁,或许我应该试着去发现些闪亮的东西,就像昨天我捕捉到了秋的踪迹一样,其实花城是有秋的,秋也可以是阳光的,只是你有无用心去发现……

终于起床气消褪尽了,我想起了这是个没有小美折磨的周末,这让我找到了开心的楔入点。忘掉忘掉,把那些有关无关的不良情绪统统忘掉,把那些有的没的胡思遐想都抛掉,这种遗忘的功夫我想我是很在行的,我已经练了三年多,已经驾驭得极为娴熟,不露一点痕迹。我想要帮助那道瘦弱的光线,让他强大到整个房间,光进来了,世界欢笑了,我也会愉悦了。

起床后我看了时间,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我放弃了外出觅食,昨天晚上我已经在超市备齐了今明二天的存粮,国外的二年我已经完全适应了西式食物,直接用微波炉叮五分钟,一份牛排饭搞定,再配上鲜榨的橙汁,一顿营养丰富的早+午餐做成了。我想以小美的厨艺,她一定会鄙视我的这一餐伙食,不过我自己是挺满足的,起码比泡面要有营养得多。再接下来就是我的网络畅游时光了,今天的BLOG文字我让她们变得轻松起来,播客上的音乐也放的《Whatawonderfulworld》——

……

Iseeskiesofblueandcloudsofwhite

thebrightblessedday,thedarksacrednight

……

thecolorsoftherainbowsoprettyinthesky

arealsoonthefacesofpeoplegoingby

……

很快播客上就有人留言,是水哥,他在留言里赞今天的音乐比昨天的好听。

我笑了,回复他:今天的音乐我喜欢,昨天的我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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