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十月份，李正浩一个月以来给张萌打了四次电话，有两次正好是她值班。张萌给他的是她姑姑家的电话。张萌实习以后就住在了那儿。李正浩每次去学校旁边的公用电话厅打电话，次数多了连那个热心的阿姨也熟悉了。
“蒲阿姨，忙吗？”李正浩走到电话亭旁边，时间长了，过来就聊聊天。“小李，又来打电话？”蒲阿姨笑着问道。李正浩知道她原是县里粮食局的职工，和许多国有单位的职工一样，如今成了下岗大潮的一员。“嗯，”李正浩点了点头。“你打吧！”李正浩拿起电话，拨了电话号码。（那时的电话拨号得按住数字转一圈，然后松开在按下一个）。电话响了几下“喂”李正浩和张萌约定好了，每个星期的这个时候都会通一个电话。“喂，我找一下张萌”李正浩说到。那边咯咯的笑了起来。“表姐，找你的”电话中传了过来。李正浩等了一会儿“喂”李正浩听了听，声音很像张萌的，但是稍微有一点差别。京腔十足。电话那边一声喂也没了声音，估计是在等李正浩说话。“小萌？”李正浩问道。“啊！”那边的回答很简洁。只听电话那边传来：晓楠，你又在那胡闹。这个声音李正浩很熟悉，是张萌。“表姐，我逗逗他，好了，给你给你”张萌笑着拿起电话：“刚才是我表妹，给你开玩笑呢”李正浩笑道：“没事，她声音虽然和你很像，可是她一口的京腔怎么可能掩饰的住。今天不值班吗？”“嗯，正好轮休。你身体怎么样”张萌问道。“医生最关心的还是健康啊！我挺好的，你实习累不累”“还行吧！不算很累，就是时间长，我们那几个实习生每天二十四小时轮班，现在慢慢习惯了”“你是医生，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嗯，我知道。怎么样，你的学生没给你惹麻烦吧？”“怎么这么问”李正浩知道张萌肯定是意有所指。“上次我听黄玲说你们班的那几个学生和别的班的学生在校外打架。李正浩听了笑道：“黄玲什么都和你说啊！”“当然了”张萌自信道。“没什么事，高中的学生不打打架，不受点苦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们那时候也不老实，成天打架，别以为我不知道”李正浩听了讪笑道：“我是好学生，都是别人先招惹的我们”张萌不屑道：“冯剑你们几个，哪次不是你在后面出谋划策，你最坏了。”“是是是，我最坏，你不就喜欢我这样的吗？”李正浩笑道。“你就贫吧！”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张萌晚上要值班，只好挂了电话。
李正浩看了看电话显示的时间，“蒲阿姨，给你钱”。刚走出电话亭，正好周天奇从二零上下来。“李总，又给张萌打电话呢？”李正浩笑着点了点头。“走，上车”“去哪儿”“先上车再说”李正浩跟着坐上副驾。周天奇调转车头。“这一个多月了，忙什么呢？”周天奇边开车边问道。“也没忙什么。我二叔帮我找了一些马哲毛概邓论的书，我正看着呢”“看那些干吗？”周天奇说着递给他一盒中华，李正浩抽出一根，把烟盒又递了回去。点着抽了一口“我觉得这烟基本都一个味”周天奇一脸鄙视，自己也点着了“这可是我从我舅舅那儿死活要来的，听他说是他一个战友来看他送给他的。他本来要送礼的，最后也没送成”。抽了一口“你看那些书干吗用？”李正浩也抽不出个好坏，任由它在空中冒着烟。“县里最晚在年底有一次考试，成绩好的可以去政府部门工作。”周天奇听了啐道“什么考试，就是一个形式。要说真考试，咱们县里没一个人能考过你，还不是看上面有没有人。要说靠背景，找根子，你未见是别人的对手。”“没这么严重吧！”“这明摆着的事，现在下岗这么热，怎么还可能有公正廉洁的考试，还不是给那些有背景的家伙一个正当的编制”李正浩听了觉得他说的确实有道理。“这事，你别担心了，要是真想去政府，到时候想想办法。只要不是县长书记指定的就没问题”说着车子在和源饭店门口停了下来。“走吧，上去，”“都谁啊？”李正浩有些摸不着头脑。“见了就知道”先上去看看。李正浩跟着周天奇直接上了二楼，走到五号包间前，敲了敲门。门开，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青年开了门，从长相上李正浩觉得他和周天奇有些像。“快进来”青年笑着说道。李正浩跟着周天奇进了包间，里面算上他俩此时总共八个人，大部分的李正浩都认识。“来，小李，天奇，你俩快坐”马有才笑着说道。李正浩坐在了张劲松的旁边。“小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魏正业，你叫他魏叔叔就行”马有才指了指在他身边坐得笔直的中年人，李正浩赶紧站起身“魏叔叔你好”中年人看了一眼李正浩，李正浩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瞬间加速了，平时觉得自己的定力也不错，可如今一见这个中年人有一股泰山压顶的感觉。马有才看了看魏正业，笑道：“老魏，又和孩子开玩笑”至此魏正业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和李正浩握了一下手。“还不错，临海毕业的？”声音浑厚充沛，好像大浪拍击一波接一波的传到耳朵里，“是的，魏叔叔”“年轻人毕业了肯回来，不错，坐吧！”李正浩等魏正业坐定了才坐下，刚才的压迫感太强了，李正浩只觉得心脏几乎要骤停了。“听老马说你很能喝酒，一会儿我和你较量较量”魏正业笑道。马有才也笑道：“老魏，小李别看年轻，可是目前我见过的最能喝的，一会儿你真得和他好好喝几个。”说着又指了指魏正业身边的年轻人“小李，这位是魏德胜”“魏大哥”李正浩站起身说到。魏德胜也和魏正业一样，身子坐得笔直。站起身和李正浩握手笑道：“听马叔说你很能喝酒，哪天有机会切磋一下”“好，魏大哥，小弟一定奉陪”“马成功，也是我儿子”马有才笑着说道。“马大哥你好”“你好，以前听天奇提起过你”马成功很客气。“这两位你都认识了”马有才指了指旁边的张劲松和周伟民。“周叔，张叔”“快坐吧！”周伟民笑道。张劲松也对李正浩笑着点了点头。“老马，上菜吧！让我看看你这个伙夫厨艺退步了没有”魏正业说道。“好好，马上上菜”马有才说着出了房间。李正浩只觉得魏正业说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相当提神。
趁着旁边几个人聊天的空档，李正浩悄悄的拽了一下周天奇的衣服，小声问道：“怎么之前不和我说一下”“放心吧！魏叔叔和魏大哥是父子，魏大哥和成功大哥是战友”李正浩听了他的话稍微观察了一下新见面的三个人，一个相同点就是在他们三个在椅子上坐得笔直，讲话时都是掷地有声。身上都有一种气势，尤其是魏正业，那种气势尤其明显。
“来，放这儿”马有才吩咐服务员把白酒放在桌子旁边。菜也相继上来，“成功，帮着倒酒”“马叔，我来！”李正浩觉得这里面就自己没什么地位，走到马有才身边说到。“也行，小李，你和你魏叔叔他们虽然第一次见，也别客气。你魏叔叔就爱这口，一会儿可得好好陪陪他”马有才笑着说道。“放心吧！马叔”李正浩拿起一瓶西凤酒，走到魏正业身边笑道：“魏叔，您和魏大哥和马大哥都是军人吧！”魏正业听了说到：“怎么看出来的？”李正浩边倒酒边说道：“刚一进来就觉得您和两位大哥身上有一种气势，特别是您，魏叔，我说句话您别介意”魏正业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李正浩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笑道：“魏叔，我觉得您身上的气势特别提神”这一句话让包括魏正业在内的众人都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倒是对我脾气。敢讲敢说，没错，我们三个都是军人，你这两位叔叔也曾经是我的兵”魏正业说着指了指周伟民和张劲松。李正浩看了看他们，难怪都是对魏正业很是尊敬的样子。李正浩没想到马有才竟然也是军人。“都是陈年旧事了”马有才笑道。李正浩接着给魏德胜和马成功倒了酒。那边马有才也给张劲松和周伟民倒了酒，李正浩又拿了一瓶给周天奇和自己倒满。
“老马，我要的那道菜呢？”魏正业问道。“马上就好，知道你爱吃这口儿。来来，老张，老周，你们几个都别客气。今天来的都没外人，小李估计不久就是老张你的女婿了”马有才笑着说道。张劲松听了笑道：“马大哥，现在这大学生和咱们东乡的孩子看法很不一样了”周伟民也笑道：“小李从高中的时候和天奇关系就好，天奇和小慧年底就结婚，我看老张你也得给他俩张罗着。老首长，年底天奇结婚你要是有时间可一定要来啊！”魏正业听了笑道：“天奇是老马的外甥，就是我外甥，时间允许我一定来”“来来，吃着，边吃边聊。小李，你魏叔也是咱东乡人，曾经参加过对越反击战。那时我是通信员，你魏叔是排长，后来我受伤回到了后方，直到复原。你魏叔在对越作战期间立下战功，你猜猜他现在什么军衔”李正浩看着马有才的笑容，心里震惊无比，没想到两人竟有这样精彩的故事。“魏叔，我猜您现在是师长或者更高”“小子不错”魏正业听了笑道。马有才也笑道：“你魏叔叔现在是军长”“魏叔叔，我最喜欢军人了，从小就想穿军装，觉得那不但精神而且非常有气势。您参加过对越反击战，一会儿我一定要多敬您几杯”。魏正业看了看李正浩，典型的国字脸，双眼炯炯有神，剪得整齐的短发让他看上去非常精神，身材略显消瘦却很健康。“小子，你这身体素质不去军队锻炼锻炼实在可惜。”马有才接过话茬：“我和你魏叔参军早，赶上了对越作战。你周叔和张叔进部队的时候战斗早结束了”“老首长，我和老张是运气差了点。没赶上战争，这都是这辈子遗憾的事”周伟民唏嘘道。几个人边说边聊天。菜也陆续上来，“来，老魏，菜来了”马有才将一盘爆炒羊杂放在了魏德胜前面。说着坐在了椅子上“来，大家一起先干一个”几个人一起碰了一下。李正浩喝了一口，酒狠辣，是高度的。
魏正业尝了一口，“老马，还是当年那个味”说着放下筷子。“天奇，小李子包括德胜和成功。你们这一代人已经赶上好时候了。我们这一代人可以说是共和国的同龄人，新中国成立以来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当初我们一共五个人去越南打仗，老马受伤先回到了后方。同去的三个兄弟把命留在了战场上，”魏正业说着有些难受“来，为了死去的兄弟干杯”这里面只有李正浩和周天奇没当过兵，是根本体会不了当兵的之间那份情谊的。“现在国家全力抓经济，全力搞建设，正是你们这样的小年轻大展拳脚的时候，不论是干什么，都脚踏实地的，吃点苦，受点罪都正常。我也是咱东乡人，搞经济建设我不懂，但是看看现在东乡的面貌”魏正业叹了口气“我这几年到东南部的军区去过几次，经过的不论是县市还是乡镇，一年一个样。我们东乡虽然是内陆，没有沿海港口的区位优势，可是它们的经验我们完全可以借鉴吸收一下吗。要想经济发展，靠什么？不就是靠人的智慧吗.”魏正业说话的时候，在座的众人全都认真倾听。“劲松和伟民以及老马，你们虽然转业回了地方，回来了就要想办法让东乡富起来，这是给你们的任务。你们当过一天的兵，这一辈子无论在哪就还是兵，当兵的，战争的时候保家卫国，和平的时候枕戈待旦，人民群众有困难我们就要想办法解决困难。这不但是当兵的职责，更是我们**人的责任”“是，老首长”魏正业说完又看了看李正浩和周天奇。“知道今天为什么把你俩找来吗？”两人均是摇了摇头。“你俩都不错，有了自己的事业，干的也不错。不过，你俩都念过大学，不要总是想着怎样把自己的日子过好，眼光放长远，胸怀宽广一点。自己好了也要想着把周围还没富裕的乡亲带起来。特别是你，小李，临海大学我知道，毕业能回来当老师也不错。但是即使你教出几个清华北大也是几年以后的事了，老百姓看重的是什么？是能获得实际的实惠，是如何真真切切的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是如何达到小康水平。至于这些文化礼乐，素质修养随着生活质量的提升自然会提升，你明白吗？”李正浩点了点头，只听魏正业继续说道：“我这次回来主要是祭奠祖先和几位牺牲的兄弟，没想到东乡的状况基本没什么改变，这怎么能行”。魏正业喝了一口酒“小李，既然回来了，就要为家乡做点贡献。我虽然是个军长，可是地方上的事却插不上手。想做事去政府，别怕吃苦，乡镇，偏远山村去锻炼锻炼，敢不敢和我打个赌？”李正浩只觉得魏正业的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让人热血沸腾。“魏叔，您说”魏正业点了点头“DX县不论是哪一级行政单位，你在我下次回来的时候让它有个天翻地覆的变化。敢不敢”李正浩看着魏正业那凝重的目光：“好，魏叔，我竭尽全力”“嗯”魏正业点点头。和李正浩碰了一下“小李，你这样的就是没到部队上锻炼一下，可惜了。来，干”魏正业说着半杯酒下去了。李正浩也没含糊，一口干了，他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那是被别人信任，相信自己可以有所作为的力量。“小李，好好干，你魏叔叔可不轻易许诺人”马有才也笑道。李正浩帮着给魏正业和自己倒满酒“魏叔，从临海回来的时候我一直不确定到底从哪儿下手，想着学学鲁迅先生，努力教出一些有理想有抱负的学生，学生多了就可以为家乡做贡献，如今经您一说，那样确实时间长了一些。”“好好干，希望我下次回来的时候东乡能有变化”“好，魏叔，我敬您”李正浩说着又喝了半杯。“爸，医生说你不能多喝”魏德胜在旁边劝道。魏正业笑道：“没事，今天高兴”说完也是半杯。“来，来，吃吃。老魏，你多吃点，这是清水湖的华子鱼”马有才说到。众人边吃边聊，李正浩多吃了几口菜，周天奇在旁边帮他倒了两杯茶。悄声道：“魏大哥很能喝，你可得陪好他”李正浩点了点头。李正浩等张劲松和周伟民开始给魏正业敬酒，端起杯子“魏大哥，这是第一次见到你，敬你一杯”魏德胜也端起杯子笑道：“来，老弟”李正浩和他碰了一下，杯中的酒一口而下。李正浩知道像魏德胜这样当兵的，最看不起扭扭捏捏的，什么事都得痛快点，敞亮点，二两的杯子，满满一杯酒就是一口。魏德胜看到李正浩一口干，也是一口。李正浩赶紧帮着把酒倒满，自己的杯子也倒满。“老弟，你这脾气老哥喜欢，有机会去京城记得去找我”魏德胜笑道。李正浩也笑道：“魏大哥，一定”魏德胜端起杯：“来，老弟”又是一口，李正浩也跟着一口干了。之前马有才招呼的时候，众人一起已经喝了半杯，如今李正浩已经是四杯多下去。酒的度数很高，喝得又快，只觉得从嗓子眼往下一股火直往上冲，赶紧将旁边的茶喝了下去。魏德胜这样当兵的，就看你开始几下子，你要是不喝，连理都不理你。可你要是喝了，他就会觉得这人不错，对你就另眼相看。一句话就是装熊不成。李正浩喝完又帮魏德胜和自己倒满。此时魏德胜的脸已经上了颜色，李正浩却是越发的黄。不到近前的话甚至看不出刚喝过酒。“马大哥，之前见你已经是几年前了。老弟也敬你一杯”马胜利笑道：“老弟，你是天奇的好哥们就是我兄弟。老哥我实在不能喝多，这样吧！一次半杯”李正浩笑着看了看马有才，“小李，就按胜利说的吧！”马有才说到。“好，马大哥”李正浩说着半杯下去，“小子，的确不错”魏正业笑道“一会儿再陪我喝一杯”“没问题，魏叔”“来，老弟”马胜利端起杯子。两人把剩下的半杯喝完。“老马，还记得老胡吗？”“怎么不记得！那时候咱们排也就是老胡敢和你叫叫板”魏正业笑着点了点头：“老胡是SC人，又能吃辣椒又能喝酒。那是我见过的南方人最能喝的，当初不但排里，甚至整个连队里都没他能喝。那个年代哪有这个酒，全是自己家酿的老白干，和酒精也差不了多少“此时魏正业脸也很红，好像回到了当年的峥嵘岁月。
李正浩又分别敬了马有才，周伟民和张劲松一人半杯。李正浩觉得一人敬一杯也能喝得下去，但是一会儿怕喝醉出丑，这几个人都是熟人，也没人挑他的理。周天奇又帮他倒了两杯茶，看了看李正浩的脸色，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已经喝了将近一斤半的白酒。“怎么样？”李正浩喝掉一杯茶，笑道：“没事”李正浩也尽量少说话，他觉得此时口齿也有些不利索，脑袋发胀。“我要是喝你这些，早不知道吐到哪去了”李正浩听了笑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魏正业端起杯子笑道：“今天很高兴，小李，不错。咱们就杯子这些酒一起干了”听了他的话，大家都端起杯子：“干，干”李正浩把最后的半杯酒喝了下去。努力的睁开眼睛，坐在那儿就不想起来了。“小李，你德胜大哥不说了吗，有机会去京城就去找他。到时候咱爷俩在喝个痛快。李正浩笑道：“魏叔，你放心，我一定去”。
张劲松陪着魏德胜三人去酒店休息去了。“天奇，你送小李回去，我看他喝了不少”马有才嘱咐道。“嗯”周天奇点了点头。拦了辆出租车，和李正浩上了车。“快到两斤了吧！”周天奇问道。李正浩微闭着眼睛：“差不多吧！喝得最多的一次。忘了到底多少了”车窗开着，凉爽的秋风吹过，李正浩觉得酒醒了不少。“我上一次见魏叔叔也是两年前了，那次他回来也是祭奠战友和亲人的。今天回来无意之中听说你从临海毕业回来了，就让我去叫你。像魏叔站在这样位置的人，特别看重自己的家乡。今天你答应他的事可得好好做啊！”李正浩笑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不过我觉得魏叔说的很对，东乡想发展核心离不开人，我们念过大学，尽力试试吧！”。
周天奇把他送到学校，李正浩没脱衣服，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中全是沈凝雪和张萌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