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倒也乐的清闲,坐在马车里,观览沿途的风光,倒也赏心悦目潇洒自在。只是苦了熊山,这家伙身躯颇重,一般的马根本拖不起来,倒是封云一行所配都是良马,可是熊山骑上去,那马的四肢只打摆子,走了不到两里路,良马口吐白沫,瘫倒在地,无奈之下,熊山只得徒步随行。
出了贝斯特边境,沿着黑森林边缘地带向南行去。半日之后,已经隐隐约约望见挞伐沙漠了。就在这时,马车里的封云大吼一声:“出来!”随从的武士都拔刀在手,紧张的戒备。这时,从树林里走出一个蒙面黑衣人,背着一个小包袱,一瘸一拐的向封云这里走来。熊山立马抽出巨斧,挡在路中。这时蒙面黑衣人不耐烦的指着熊山说道:“快走开,大个子,好狗不挡道!”这声音却是清脆的女声,熊山一愣,感觉这声音很熟悉。
封云对熊山示意放行,熊山避到路旁,那蒙面女子哼了一声,得意的向封云走去。
封云看着走近的蒙面女子无奈的说道:“我说爱丽丝,你这唱的哪出啊?你都跟了我们两天了!”
蒙面女子呀了一声,说道:“你是怎么发现的?我一直离你们很远啊?”
封云无奈的转过头,进了马车。这时,蒙面女子摘下面纱。旁边的亨利叫道:“啊,姐,真的是你啊。”爱丽丝没好气的说道:“就是我,怎么了?父王不同意我和你们一起,我就偷偷的跑出来了,两天前我的马累死了,所以我就只好徒步跟着你们了。快累死我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好好休息休息。”说完,麻利的钻到封云的马车里。
封云皱了皱眉头,说道:“爱丽丝,你应该回去!”
爱丽丝一边揉着腿,一边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说道:“我才不回去呢,人家这么辛苦的跟着你们,你还叫我回去,我一个弱女子,路上那么危险,你忍心啊!”
封云:“随便你,我的职责是把亨利护送到夏都,至于你的安全,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不过麻烦公主,请到别的车上休息,这是我的马车。”
爱丽丝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道:“我才不去呢,这里宽敞又安全,打死我都不出去。”
封云看着爱丽丝,慢慢扬起巴掌,说道:“那我就打死你。”
爱丽丝红着脸,两眼一闭,胸脯一挺,说道:“你打呀,你打死我啊。”
封云无奈的放下巴掌,转过头看向车外,对着熊山说道:“出发”。于是队伍又恢复了行进状态。爱丽丝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两个月后,队伍终于抵达夏都边界。这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危险,只是晚上露营的时候,爱丽丝总是飞快的钻进封云的马车里,无奈之下,封云这得和熊山门坐在火堆边真正的露营了。
三日后,车队来到了封门山附近,封云将车对安排在一家客栈里,然后带着熊山和小黑,准备出去几日。可是爱丽丝死活都要跟着去,美名其曰是监视封云,要对贝斯特帝国的客卿安全负责,无奈之下,封云只得带着爱丽丝。熊山忍着笑,一张老脸憋的通红,爱丽丝狠狠瞪了熊山一眼。
不多日,封云就来到了封门山,看着自己从小生活的村庄,早已被烧成灰烬,到处都是鸟兽的痕迹,无限的悲伤涌入心头。昔日的世外桃源,欢声笑语,似乎还萦绕在耳畔。夹杂着那次血光灾祸,一幕幕画面交错在封云的脑海。夕阳下,那个山一般男人的背影,清晰又模糊。耳边似乎又想起父亲的叮嘱:“我封家男儿,顶天立地,岂能和市井匹夫无力哭泣为伍,自从你娘死后,我也不再恋世,只是一心抚养你长大,如今你已长成,天意难为,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记着我说的话,不要回头,快走!”
封云红着眼,双手不由自主的发出轻微的颤抖,长发和衣襟无风自动,身上的杀气四溢的弥漫开来。熊山和爱丽丝不自觉的退到很远的地方,一言不发。小黑也乖巧的靠在封云的腿边,在它幼小的心里,共享着封云刻骨的仇恨和滔天的杀意。
良久之后,封云慢慢转过身,向一线天的方向走去,熊山和爱丽丝紧紧的跟着封云,气氛压抑的像一片浓的化不开的乌云,笼罩在几位的心头。
封云来到一线天,心中响起了关于封门山的那些传说,传说:一入封门,尸骨无回。同样也传说:宁炼地狱火,不入封门山!命运似乎就是一场赌博,谁也不知道前面是输局还是赢局。抑或是一个玩笑,每个人都被玩弄在命运的鼓掌之中,生亦何苦,死亦何悲,无论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命运的桎梏。
封云一手指天,放声吼道:“天,你高高在上,威严无比,可是你曾想过凡俗世人的悲哀。谁说冥冥中天命已定,我偏要逆天改命!”咆哮的声音如闷雷一般,滚滚回荡在一线天,久久不肯散去。
封云来到巨石后,取出父亲所藏的陨石。陨石足足有小孩头颅大小,入手却沉重无比,如千斤巨石般。封云默默的将陨石收到空间戒指里。最后看了一眼一线天,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这一去,不论生死,必报大仇!
爱丽丝像个小媳妇一样,紧紧跟在封云身后。下山,行至官道,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挡住了封云的去路。老头一身布衣,不修边幅,却精神矍铄,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具有极大的穿透力,似乎可以看到人的灵魂深处。封云的第一感觉就是,高手,真正的高手。老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封云,含笑不语。封云行礼,说道:“前辈有事?”
老头呵呵笑道:“好奇怪的小子,嗯,很好,有意思,确实有意思。”
封云不知所云,茫然地看着老头。这时身后的爱丽丝指着老头说道:“你这老头子,好奇怪啊,干嘛挡着我们的路啊?”
老头看也不看爱丽丝,依然盯着封云,说道:“天地造化,对你或许也是一种宿命,你的路很长,或许会比我想象的走的更远。你身上的杀气太重,年轻人,不要被仇恨迷惑了双眼,再仇恨之外,还有很多东西,只得你去珍惜。你走的是一条新路,一条我也看不透的路,所以,我希望你能放下仇恨,或许你会得到更多。”
封云一惊,自己报仇之事,他又是如何知晓的,于是便问老头:“请前辈赐教。”
老头含笑:“勘破、放下、自在。”
封云一顿,整个人像一把标枪一般,矗立不动,沉思良久,对着老头说道:“多谢前辈。可是我看不破,放不下。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谁都改变不了男儿在世,就得活的光明磊落,有仇报仇,有恩报恩,问心无愧。”
老头长叹一声:“或许在命运的转盘面前,我只能看到,却做不到。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再多说。此去凶险之极,我知道你已报死志。但是,我希望你能活下来。水只有能流动才能是水,才有将来,才有希望。”
说完,老头转身走进人群。飘飘然,似是不带一丝风烟。在人群中自然穿梭,似乎本来就是这样。
封云注视着老头的背影,直到老头消失在人群中。封云沉默良久,似是有所悟,可是总感觉有一层窗户纸,怎么努力都捅不破,只能顺其自然。
来到客栈,打点行装,次日,封云一行人向夏都的方向行去。所有人都感觉,封云变了,变的沉默,沉默像一座火山,随时都会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小黑乖巧的趴在封云腿上,不像往日那么顽皮。爱丽丝也文静多了,一改往日叽叽喳喳的风格,时常看着封云冷峻的面孔出神。
不多日,辉煌的夏都已经映入眼帘。装配豪华的皇家卫队,已经等候封云一行人多时。在夏都皇家卫队的陪送下,缓缓走入夏都。夏都的辉煌,比之贝斯特,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风格沉静宏大。如果说贝斯特是一只展翅的雄鹰,那么,夏都就是一头昂首的雄狮,顾盼之间,王者之风挥洒无遗。只是,封云沉郁的内心,对这些没有一丝的兴趣。
封云等人被安排在皇宫外的一座极为奢华的府邸休息,准备次日入宫。封云盘膝坐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那个奇怪老者临走时的情景。在封云看来,老者无意中显露出一种高明的步法,那是将自己和自然融为一体的境界,仅仅是一眼,对封云的触动极大。但是,一路走来,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无论封云怎么努力,总是捅不破。
在封云的脑海里,不断的演绎着老者的步法,不断的推算着,不断地尝试着。良久以后,封云睁开眼,无奈的摇摇头。慢慢走到窗前。窗外月光如水,清澈透明。四周静怡无比,偶尔一阵微风轻轻吹过,这时,一片树叶,随着微风的吹拂,慢慢离开枝头,轻轻扬扬,打着转,悠悠然落下。看着飘落的树叶,和静止的树干,一静一动的对比中,封云的大脑仿佛被电击一般,困扰自己多时的重重迷雾,倏地散开,拨云见日般,封云心中瞬间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