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岳和见到鹏举在河边玩耍怒不可歇,当下就吼道:“五郎,你在干什么呢?”
这一声断喝,慕婉听得手一抖瓷罐就这么掉在石头上摔得粉碎,她憋着嘴巴想哭又不敢哭,呆呆的站在原地抽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鹏举听得父亲这一声,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撒开了手中的鱼垂下了头:“爹,我带婉儿到河边玩一会,马上就回去继续习武了。”岳和看着这样子,狠狠瞪了两眼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终于还是抗着锄头去了。
岳和走远了,慕婉终于憋不住哭了出来。鹏举急忙上来拉住慕婉的手,一只手擦她的眼泪:“好妹妹,好婉儿别哭了,小五哥这就去再给你抓几只鱼,好不好?”慕婉听着鹏举如此说,噙着眼泪点点头。两人拉着手去了河边,鹏举让慕婉蹲下来给她洗干净了,自己下河捉了条小鱼回去了。
晚上鹏举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岳和在饭桌上面说了:“五郎,你可知道为父为什么要给你取名岳飞呢?”
鹏举放下碗筷,立时站了起来烛火的映衬下一张英气勃勃的脸有些通红。“爹,我知道,我出生的时候门前正好飞过一只大鸟,爹娘希望我他日能够鹏程万里,跟鸟一样一飞冲天,为我大宋建功立业。”
岳和听闻鹏举如此说,脸色稍微平和了些:“总算你还知道。可你今天在河边干什么呢?”
“我在河边捉虾。”
姚夫人听得鹏举这样说:“鹏举你怎地这样贪玩?当初你执意要去拜周侗为师,是想学习弓箭将来好建功立业;那周师傅名震一方,文武全才即使我们家道如此艰难,依然满足了你的愿望。可是五郎,你为何不好好学艺反而去河边捉虾呢?你今年多大了啊?”
“娘,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一场风波到此才算平息。到了周家之后,鹏举更加专心学艺,只是慕婉依然不肯专心学习,隔三差五拉着鹏举陪她去捉鸟,明天陪她去爬树。鹏举又实在是不忍拒绝,可是又怕辜负了父母的一片心意,就只好偷偷带她去玩,玩了一会之后教她认字读书。这种玩耍次数多了,依然不免被岳家父母看到,待到鹏举回家就开始数落他,每次他都答应得好好的,可是过些日子依然带着慕婉玩耍,碍于周侗细心教导鹏举又不好去周家反映这种情况,二老心中越加厌烦慕婉。尤其是姚夫人,心想着这周慕婉如此小小年龄就如此离经叛道,不守女儿家的规矩,将来长大了还不知道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周侗身负奇才,文治武功无一不受人敬佩,可是怎地如此放任这个女儿。
岳和夫妇这样的心思,周侗毫无察觉,他只觉得鹏举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品质醇厚悟性又好更难得的是还有一颗忠君爱国的心,细心教导比教自己的三个儿子更加倾心。这个小女儿慕婉本来是家里的混世魔王,无人能够降服,自从鹏举来了之后居然规矩多了。还记得慕婉三岁那年过节一家人正在吃元宵,奶娘喂了一个给慕婉,她吃了一口居然是芝麻陷的,她皱了下眉头奶声奶气的说道:”刘妈,我要吃红豆沙陷的。”于是奶妈啊周夫人都去厨房找,找了半天端着小半碗过来,慕婉又嫌她们找的时间太长了嘟着嘴不肯吃,周侗周夫人大哥大嫂都一起跟着哄了半天她才开口又吃了一个,结果居然又是黑芝麻陷的,这下子慕婉就发疯了,扬起手就把碗给打翻了,滚烫的元宵烫着刘妈一手的水泡。周侗才数落了她一句,她就跑掉了。家里人要跟着去追,周侗哼了一声,啪得放下一下筷子:“小小年纪如此猖狂还得了?谁都不许去追!”
周家人见此情景,居然真的不敢去追。可是一炷香的功夫,慕婉还是没有回来,这下子周家人坐不住了,周夫人眼泪都快急出来,五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个冤家,疼得跟命一样。周侗也坐下不去了。一大家子老老小小,上上下下就这么跑出去找小慕婉了。一顿饭就这么搁浅了,可是小慕婉跑哪儿去了呢?她就家里跑出去之后,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哼,说了要吃红豆沙的居然还拿黑芝麻陷的元宵给她吃,都是坏人,尤其是爹爹,哼,居然还不让别人管她!现在就不回家了,可是她终究才三岁不在家呆着干嘛去呢?她就跑到后花园的两个石头缝中藏了起来,大嫂二嫂到后花园找她叫她,她就躲在石头缝中看着不仅不答应反而偷偷直笑:就要让你们着急,谁让你们不给我红豆沙的元宵吃呢!后来刘妈和周夫人也来后花园了她还是躲着不讲话,等了很久再也没有人来找她叫她的时候,她自己也觉得无趣了,就悄悄的溜回家家里面居然空无一人,自己折腾这么半天也累了。就搬了个小板凳躲在开着的门后面坐着,就这么手托着腮睡着了。
她这么一睡不打紧,周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所有人都出去满村子去找慕婉了。很晚的时候,那些人托着疲惫的身子一个个回来了。周夫人都哭成个泪人,不禁责怪下人怎么做元宵的时候不把红豆沙馅的单独放起来,厨娘也是怎么不把红豆沙馅的元宵单独煮了。周侗也是唉声叹气的。这时候却听得三儿媳惊呼一声:“你们看看这个人是谁?”原来她准备去门后面拿扫帚,打开一下门就慕婉手托着腮闭着眼睛在那睡着了,一家大小这才安下心来。
周侗有时也忍不住的想自己:一生育人无数,三个儿子也是教导的中规中矩,怎么却教导不了这么个才几岁的小丫头呢?教她认字吧,她坐无坐相站无站相,你说一她非要指二,跟她说这个字念风,她偏要念雨。瞪一下眼她就哭,偶尔实在是顽劣的厉害罚她一下,她就更闹得无法无天了,搅得家里鸡犬不宁,那一次把家里的鸭子逮着把火鸭子的毛全用剪刀给剪了,给公鸡的尾巴上面扎上个风筝,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好,除了睡着了竟然没有一刻安静时候。可是自从鹏举来了之后,她居然收敛了不少。居然也摇头晃头的念起了人之初,性本善。
至于慕婉自己就更没有察觉了,觉得家里好容易来了这么一个人陪他玩耍多好。虽然回来之后还要学点诗词写点字,哎!写就写吧,反正又不是太难又不疼又不痒的。
鹏举和慕婉在光阴流转中一天天长大,尤其是鹏举的学业在周侗的精心教导下长进非凡,箭无虚发,横扫汤阴一县居然无人能敌。慕婉虽然依旧是浑浑噩噩度日,鹏举偶尔的教导竟然也识得不少字,还跟他学会了弹奏古琴,爬树上房的时候虽然时有发生但是也不似先前顽劣,周侗夫妇欣喜非常。慕婉对于鹏举是说不出的依恋,凡是其他人说的话必然不听,可是鹏举一说竟然不做反抗默默照做;而鹏举每当面对小慕婉黑漆漆灵动的双眸,内心里就满是柔情。多少次因为这个丫头贪玩,自己被父母数落,甚至打骂,多少次自己发誓再也不贪玩了,也曾试着硬着心肠不去理睬她,可是一见到这个小小的身影,喜笑颜开想方设法折腾人的样子,千般的决心全都化为灰烬了,心里就只记得要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尤其喜欢慕婉跟着他念书,教她弹琴的乖巧的样子,太可人疼了,若能这样子过一生又该多好。
周侗也是见到了这两个孩子的模样,一来慕婉才不过十三岁,二来的确是对鹏举满意非常,这样子下去他也是乐观其成的。可是同样的情景,岳和夫妇却是寝食难安了。
以往总觉得鹏举还小,论及婚嫁还为时尚早。可是这几年下来他已经年方十六了,也是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更何况他偶尔回来帮着干农活的时候魂不守舍,有几次居然回头叫“婉儿”,但是随即自己就反应过来羞红了脸。这天早上,鹏举醒来因为晚上读书睡得太晚,早饭已经做好,姚夫人见他还没有起床就径自进了房间去唤他起床。姚夫人打开窗户,阳光洒满了一地,她轻轻走到鹏举床边,一声五郎还没有出口只见,鹏举蠕动着嘴唇喊出了声“婉儿,婉儿”姚夫人此时惊觉情况严重,当时就黑了脸色摇醒了鹏举。鹏举一醒来看到窗户已经打开,阳光洒满卧室,母亲愠怒的站在床边,不及细想就赶紧起床,他见娘的模样有些奇怪可是又不敢细问,估计肯定是自己起的太晚让母亲不高兴了。吃罢早饭,鹏举照例准备去周家,姚夫人却站在门口拦住了:“五郎,我看你也不必再去周家学艺了。”
鹏举有些惊愕的抬起来:“娘,这是为什么呢?周老师还要教我排兵布阵之法呢?”
“五郎你是去学艺的吗?我看你继续这么着下去就会为了周家的丫头得病了。”
鹏举听得母亲这样说,自己也感觉心下有愧:“娘,这个是我不好,婉儿年幼贪玩,我以后少带着她玩了。”
“少得了吗?五郎你自己说说这么几年为了这个丫头,你挨我和你爹多少打骂?哪一次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不再贪玩了,可是你又有哪一次能真的不带着那丫头玩了。”姚夫人说到此处情绪不免有些激动,她转过身去看了看天空平息一下又转过身对着鹏举说:“五郎啊,娘知道周师傅对你视若子侄,收了你之后再也不收徒弟专心教导你。他老来得女视若珍宝,你常在周家走动和慕婉多有亲近原也无可厚非。可是五郎终究是男女有别,慕婉也有十三岁了,你们这么着下去对谁也不好。娘的话也就说到这里,你可别忘记了自己的理想,好男儿志在四方!所以说你今天就不必去周家了,好好的在家想想清楚!”
鹏举听得母亲此言恰如当头棒喝,是啊。这几年除了读书习武那么生活就只有婉儿了,这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啊,怎么就把家国大事都抛之脑后了呢?这样下去还了得,自己甚至还想这样要永远和婉儿这么相守下去?当真如此,自己这一身武艺满腹学问岂不都是白学了吗?想到此节,额头居然冒出了细细一层汗珠于是当真转身回屋去了。姚夫人见此情景,就去屋前纺纱去了。
周府里面慕婉见已经日上三竿了,鹏举还没有来家学艺于是坐卧不宁跑去练武场,只见得周侗一人在梅花桩上行走并不见鹏举的踪迹。于是就站在在外面对着周侗喊道:“爹爹,小五哥今天怎么还没有来啊?”
周侗见慕婉如此问道,朗声大笑起来:“你成天跟小五哥在一起,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慕婉听得这番打趣立时回敬道:“你这个师傅怎么教的徒弟啊?连徒弟去哪儿都不知道?!”抢白了一顿,转身就走了,只留周侗一个人在那呆着了:“嘿,这都成了我的不是了。”
慕婉出了家门,就直接去了岳家。其实她心里是老大不愿意去周家,别说鹏举的父母都不喜欢自己,她也很不愿意看他们那张总是板着的脸!可是小五哥今天怎么不来上学呢?是不是生病了呢?这么想着不觉已经到了岳家门口,只看到姚夫人在门口纺纱,并没有看到鹏举,有点纳闷就这么一直扑闪着大眼睛看着。
姚夫人眼见得慕婉来了,只是实在对这个疯丫头是、气不打一处来,故意不去招呼她。
站了一会子,还是慕婉憋不住了,走上前去问道:“我小五哥今天怎么没去上学呢?是在家吗?”
姚夫人听得这么一问也没个称呼,转过身去了。慕婉见此,心里也有了些气愤。好好的问你话干嘛不理人,还转过身去于是嗓门就大了起来:“问你话呢?小五哥人呢?”
姚夫人此时站了起来:这是谁家的姑娘啊,如此不懂规矩?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家里大人怎么教导的?”
慕婉听得她这么一说,又犯起混来了:谁家姑娘你不知道吗?你儿子跟谁学艺呢?刚才是好好跟你说话的啊,我问你小五哥哪儿去了,你怎么说话的啊?”
这时候鹏举在屋里听到了动静急忙跑了出来,正好看到慕婉面红耳赤的在跟母亲争执,往日里慈爱的母亲居然也动了气站了起来。屋前也有人邻居在那不断的张望。
见到鹏举出来,慕婉叫道:“小五哥,你在家啊。我见你没有去上学就过来找你来了。”
姚夫人哼了一声:不知廉耻!”
慕婉哪儿能舍得了如此言语,立时回了过去:说谁呢?我找小五哥碍着你什么事儿了。这么一把年龄了,居然还说谎!羞也不羞!”
姚夫人顿时气结了。鹏举赶紧拉着慕婉:“好妹妹,我今天有点事情不能去上学了,你先回家去,我明天就去找你家。快回去吧,不然师傅师娘又该着急了。”慕婉兀自站在门口,鹏举只得牵着她往回家的路上走了几步。
哄走了慕婉,鹏举给姚夫人倒了杯茶:“娘,婉儿她年幼无知,您大人大量别跟一般计较。我回头说她去!”
姚夫人此时叹了口气:“五郎你的心思为娘岂会不知,我都几十岁的人了,难道还真的会跟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置气吗?”
“那是自然的,娘是最大度的,婉儿也是有口无心的。”
“可是五郎,你不能再为了这么个混丫头荒废光阴了。你学的满腹诗书一身武艺都是为了报效国家啊,你看看如今金人入我大宋,弄得民不聊生,视人命如草芥。你即为男儿身,当以安天下为己任。”姚夫人语重心长的看着鹏举。
鹏举本就是个孝子,自来就想着要学好本领保家卫国,听了姚夫人的这番话更觉热血沸腾:“娘,我记住了!”
言毕,鹏举就回到自己房间用功去了。下午帮着家里又做了些活计,晚上又是用功到很晚。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姚夫人就已经听见庭院里面有啪啪劈柴的声音,不过她强忍着没有起来,等她实在忍不住穿衣起床打开房门的时候,目光所及院子已经清扫干净,木柴已经劈好齐齐的码成一摞一摞的,水缸里面的水也已经挑满了,一缕缕清粥的香味四下里乱窜,姚夫人站在院子里面,不禁闭上了眼睛,今天想必是个异样晴朗的天气。她继续往前走,看到鹏举坐在小凳子上面低头择菜,心里面有些隐隐自责,也许当真是对鹏举要求过高过严了,他已经这么优秀了:十一岁上就已经名扬整个汤阴,这几年亏了周师傅的悉心教导,更是大有长进人人夸赞。可是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偶尔贪玩下不是很正常吗?何况还有周家的那个疯丫头。想到那个疯丫头周慕婉,姚夫人就皱起了眉头,周家乃是官宦之家,三个儿子中规中矩温文有礼,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个飞天蜈蚣一样的丫头呢?哪个大家闺秀从小不是娴静雅致,端庄秀美,偏偏这个周慕婉从小就祸害乡野,周大人为人那样的恭谦有礼,待人如此宽厚仁义怎么就教养出了这么一个混世魔王呢?她这么一混闹再好学上进的人也要受影响的啊,何况五郎说到底也才16岁,到时有机会去跟周师傅周夫人好好沟通下,让他们严加约束自己周慕婉才是,女孩子总该有个女孩子的样子,不然过得几年大了怎么许配婆家啊?正这么想着,鹏举回过头来:“娘,您起来啦?”
“哎,你今儿起这么早啊,那菜你放着吧,我上午没事情我来择。”
鹏举笑眯眯的看着姚夫人:“娘,没事剩下的不多了。”
姚夫人见此也就手拿起一个小凳子坐在一边择菜,娘两就这么聊将起来。“娘,我知道你的心思是怕我贪玩丧志。今后我一定管住我自己,可是娘周家我还得去,孙子兵法还有些章节师傅还没有教完呢。再说婉儿……”
“别跟我提这臭丫头,我听着头就大,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你看看昨天在我家门口那架势一点礼貌都没有,周家这么大的门户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东西。”
“娘,婉儿她还小,再说她也没有恶意啊就是因为没有心眼,心里想什么嘴里就照实说了,倒也可爱啊。”
“得,得,别跟我提她,还没恶意!她干的那些个事儿,哪一件是好事了啊?庄户人家种点菜容易吗?她跑去把菜给人拔了,末了还说是帮人家拔草;楞说人家鸡窝的门歪了给人拿下来,还说要给人修门,结果呢人家的鸡鸭都被野物叼走了:人家晒衣服的绳子好好的,她拿剪刀给剪了还说是挡着路了……”姚夫人越说越激动,虽然这些东西都不是自家的东西,可是这兵荒马乱的庄户人家过日子简直是太艰难了,要是遇着个灾年,人都不能活了,能养着几个鸡鸭多么不容易啊,可是这周慕婉呢?唉!
“娘,那时候婉儿都还小,再说了她那也是好心不过就是没有办成好事罢了,你看她这几年不是乖巧多了吗?”
“不提这个还不来气,一提我心里又不放心了。五郎你以前可是从来都不贪玩啊,可是你看看去了周家本事嘛也的确是学了不少,可是下河摸鱼,上山摘果子,你呀也就差跟着那丫头一起去害人了。”
鹏举这时候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了,本来是想着替婉儿在娘面前说点好话扭转点娘对她的印象,可是绞尽脑汁地想啊这丫头还真没干什么好事,虽然这几年的确是安稳了些可是在家里也是不老实,自己的亲爹就是文武兼修的大贤可是她偏偏不学无术,也就偶尔自己陪着玩了一会还稍微肯跟着自己学点。“娘,我以后不跟着婉儿瞎玩了,下了学就早早回来帮着家里干点活。”
姚夫人深深的看着鹏举:“五郎,记住你今儿说过的话,再有一次为娘可就不那么好说话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安邦治国才是你应该考虑的,周家的丫头好也罢坏也罢,都与你不相干。你若是没有其他想法固然是好的,若是有什么念头趁早给我掐死,岳家虽然贫寒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鹏举此时心里一荡,似乎有个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下他的心,手里的土豆不觉被他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