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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进退两难

朱文正看着死去的陈逸民,万分心痛,如果自己不再深究,陈逸民也许就不会死,贾秦是最后的线索,朱文正不敢再想。“刘家堡”,朱文正现在脑中不停的闪烁着这个地方。

朱文正让人好生安葬陈逸民,私下让许明查明刘家堡,便又急忙忙的赶往潇湘阁。朱文正也许还不知道,潇湘阁现在也已乱成了一锅粥:常琳。

朱标未随信使一同返回应天,常琳本就有气,又听说朱标住进了潇湘阁,更是怒火中烧,带人赶到洪都,大闹潇湘阁。母老虎的秉性,刘嫣儿既无奈又委屈。朱标也不敢多言,在常琳面前俨然就像换了一个人儿,连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朱标见朱文正过来,一把拉过朱文正,被当做救星的朱文正见到这一幕又好笑又无奈,只能慢慢劝解,满口揽下刘嫣儿之事,又道刘嫣儿乃自己红颜等等,这才平息了常琳的满腔妒火,说着无心,听着有意,朱文正本欲化解这场闹剧,刘嫣儿却没想到自己已在朱文正心中占据如此地位,也是满心欢喜。

常琳和谢翠英在应天本就相识,平日在一起日子久了,关系倒也亲密。听朱文正讲完刘嫣儿,心中虽已释怀,却又要替谢翠英打抱不平,对朱文正一番埋怨,又拉着朱标去了都督府,要找谢翠英。

朱文正恨不得他们走了清净,刘嫣儿好久未见朱文正,今又听朱文正一番言语,心中更为甜蜜,待常琳等人走后,上前小心伺候。贾秦也上前拜见,却被朱文正拉下一起喝酒。

端起酒杯到再放下,天已黑了,朱文正和贾秦都带着九分醉意,刘嫣儿让下人扶了贾秦进屋休息,又搀着朱文正到里屋歇息。是夜,朱文正就在潇湘阁。

许明连夜赶到刘家堡,那里早已荒芜,但从残迹依然能感受到往日的兴盛。许明询问了好些人家,大都不敢言语,只把许明搞得也是糊涂了,这刘家堡也愈加显得不简单。

不过许明还是从当地居民口中得知刘家堡的灭亡与当今吴王朱元璋有着割不断的联系。见再难有所突破,许明连夜奔回洪都城,直到都督府,却只见到谢翠英。谢翠英见许明如此神情也知是有要事,可偏偏朱文正又不在屋内。听谢翠英讲到朱文正又在潇湘阁,许明只道了一声:坏了!便就向潇湘阁去了。

许明想直闯潇湘阁又被门人给拦下爱,只得打呼,刘嫣儿出来,见是许明,问道:“许大人,何事这等匆忙?”许明一听又是来气,当初因刘嫣儿做了傻事,早已不是什么大人,道是刘嫣儿故意来气,也没好生说道:“都督可在!”

朱文正早也听到声响,出来路上遇到贾秦,便一同出门来见许明。许明见朱文正无事,心内稍宽,又朝朱文正递了个眼色,朱文正只道:“贾参事,借地一用,如何?”贾秦自不敢言语,引了朱文正、许明就往里走,刘嫣儿还道涉及城内政事,也不敢多问,却竟被朱文正叫了一同进去。

朱文正进了屋内,让贾秦摒退众人,只留了贾秦、刘嫣儿、许明。

许明自知牵扯事大,怕朱文正还不知厉害,又是着急,又不敢明言。朱文正见许明神情已猜透八分,说道:“许明无妨,但将你所知尽皆说出来听。”

许明有所犹豫,看了眼朱文正,又用余光瞟了眼贾秦,这才小心说道:“都督,那刘家堡…”

许明顿了顿,又看了下贾秦,贾秦神色微变,朱文正示意许明继续,许明这才又道:“当年那刘堡主不识大义,竟敢违抗天命,忤逆吴王,以致覆灭,只留下一对儿女…”

贾秦一听,已明白朱文正今日之意,既不惊讶也不愤恨,只端起桌上茶杯,轻押一口茶,嘴角微微一动,似笑非笑,许明本就站着,慢慢移到朱文正身边,见贾秦如此这般,倒又惊讶。贾秦放下茶杯,这才说道:“都督想要知道,又何必去查,如若问我,自当如实相告。”

刘嫣儿在一旁也不奇怪,走到贾秦身旁,说道:“都督可还记得嫣儿当初所讲的故事?我兄妹二人也未打算欺骗都督。只不过未想到都督直到今日才来查证。”

朱文正心痛道:“刘家堡一事我怎能不知,只不过我本心中有愧。当年事发之时,我亦在场,当时年幼,无力阻扰,一直视为痛处。那日刚到洪都,见到嫣儿,念及故人…”

刘嫣儿一听,忙道:“都督对我只是念及故人?”

朱文正接道:“嫣儿,当年见你心中已是欢喜,造化弄人,你我再见已是物是人非。那****对我吐露身世,我已十分欣喜,欣喜你对我尚且信任,我不愿承认也不想承认,你的父亲,当年就死在我的面前…”

刘嫣儿听完早已懵了,饶是再理智,也不知如何言语。贾秦听完,问道:“既然当年之事都督都已明了,又何必多言。朱重八既为祸首,都督又向来仁义,我兄妹二人字不会归咎于都督。贾秦斗胆,都督就甘于此生困于洪都吗?”

朱文正不知如何应答。

贾秦又道:“李志、王五、陈逸民,都督你当今日洪都还是昨日那个洪都吗?”

贾秦说完,房内半饷沉默,良久,朱文正起身说道:“罢了罢了,贾秦,你与嫣儿这就去吧,寻一个桃源之所,不用多久,我自会去寻你。”

说完叫了许明,就要离去,刘嫣儿作势要喊,朱文正又停了下来,说道:“嫣儿,莫要怪我,此事不了,你我终是…”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想要的偏偏不遂你意,你百般抗拒的终有一天会找人门来。

贾秦和刘嫣儿不日就在洪都这座不大不小的城里消失了。

看似一切平静了,可是最凶狠的一波浪潮,往往就会突然出现在这平静之中。

朱标与朱文正在洪都少了小人离间,又因常琳从中折腾,兄弟二人相处倒也还算和睦。朱标不多久就被朱元璋召回应天,奉命留守,统筹大小事宜。又传令朱文正,令其固守洪都,以作西吴屏障。

朱元璋则以徐达为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军,亲率大军,全力攻打张士诚,谢再兴一直是朱元璋心头的痛。苏州、湖州、杭州等军事要地先后被朱元璋等攻占,张士诚眼看节节败退,大将吕珍等皆兵败投降,朱元璋出征形势一片大好。

就在此时,徐达、朱文正分别接到了谢再兴的劝降书。谢再兴以二人岳父之名,哭诉朱元璋为人残酷,力劝二人投奔张士诚。徐达为朱元璋攻打张士诚主力,朱文正为朱元璋留守支柱,二人若同时叛变,对于朱元璋必将是致命的打击。

徐达也是极重情义之人,私下对谢翠娥又很是怜爱,一时进退两难,攻城之事也缓了下来。那边,朱元璋见徐达围城三月不下,知悉内情,也不着急,只从建康传达旨意:“将在外,君不御,古之道也。自后军中缓急,将军便宜行之。”

徐达接到命令后感念朱元璋的信任,君臣大义,徐达更加卖命,指挥大军全力攻城。张士诚见城中粮余渐尽,率亲军冒险向西突围。西面,朱文正坐守洪都,那是张士诚、谢再兴唯一的希望。

朱文正接到谢再兴的来信,深知其中利害关系,令人绑了信使。

“你当今日洪都还是昨日那个洪都吗”,贾秦等人虽已不在,但这一句话一直纠缠着朱文正。只到那天议事厅,商议如何应对张士诚,朱文正才意识到贾秦此话的厉害。

张士诚节节败退,向西逃窜,无人不知张士诚意图。朱文正命人绑了谢再兴的信使,本想藉此表明自己的立场,却发现事情远不及如此简单。

洪都城内士兵来回穿梭,街上无人,就连往日热闹的烟花巷都静的可怕。都督府议事厅内此时也静的可怕。

卫可达等洪都将领顺次坐在议事厅内,但无人说话,朱文正已经表明其态度:堵截张士诚,但下面大小将领尽无一人应喝。就连往日大大咧咧的卫可达都安静的躲在下面,丝毫不敢言语。朱文正内心也翻滚的厉害,在洪都,自己已经是一座“孤城”了。

谢翠英的出现打破了议事厅内的尴尬局面。

朱文正看着谢翠英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直到自己身边,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谢翠英的身上,谢翠英也不理会朱文正,只对下面说道:

“诸位将军,英勇奋战,洪都子弟死伤无数,阻击陈友谅,如今亦不过如此!大丈夫志满天下,如今蝇头小利就蒙蔽住诸位的眼睛了吗?天下皆知张士诚招降洪都,假如我等今日不降,吴王战后又安能放过你我?”

当中有几位将领起身附和,朱文正脸色铁青,急喝道:“翠英放肆,军国要事岂容你肆意揣测!”

谢翠英又道:“文正,难不成你还不懂这当前形势吗?顺从就是甘当砧板上的肉!”

朱文正叹了一口气,又道:“翠英,此事远不如你想的这般简单!”

“是啊,夫人,谋反,洪都有谁又能担待的起呢?”朱文正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这么一句声音不大却底气十足的话语。众人往门外一看,竟是都督府管家丁三。

朱文正对丁三说道:“毛骧,你总算是出现了,不然,今日作何收场尤为知道。”

谢翠英等听朱文正如是说,都感惊异。那丁三真名原叫毛骧,乃朱元璋亲军都尉府总管,后任锦衣卫第一任指挥使,这自然是后话。

毛骧上前对朱文正行了下礼,接着说道:“都督明鉴,还望恕罪,一直未能坦诚相见。”

朱文正笑道:“毛总管客气了,委屈毛总管在我都督府内,着实对你不住。吴王深谋远虑,毛总管也来的正是时候,如此残局,怕是有劳毛总管了。”

毛骧又是一拜:“都督深明大义,小人他日定当向吴王巨石禀报。”

谢翠英及在座将军听朱文正、毛骧一唱一和,满肚狐疑,毛骧也不多再言语,抖落手中的袋子,竟是滚落一颗人头,朱文正定睛一看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贾秦。

毛骧扭头看了一看朱文正,又说道:“都督放心,刘姑娘无事。”朱文正虽然心痛也知道,朱元璋自然不会放过仇人之子。谢翠英等人看到贾秦的人头,心中更是大惊,毛骧又朗声道:“谢再兴卖主求荣,吴王怜夫人孤苦无依,百般维护,不曾想夫人却与张士诚暗通情报,着实辜负了吴王的良苦用心。在座诸位亦有误入歧途者,吴王概不追究。卫可达!”

卫可达连忙站起,毛骧问道:“吴王任你为洪都将军,如今你可明白,吴王深意?”卫可达一听哪里还敢言语,连忙称服,其余众人哪敢不服,亲军都尉府的手段谁又不知?议事厅内各位将领逐个退下,出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都督府内外早就不满弓弩手。

贾秦、陈逸民、李饮冰等被谢翠英玩弄与股掌之间,而朱文正、谢翠英又何尝不在朱元璋的掌握之中呢。

议事厅内,毛骧对朱文正说道:“都督,吴王有密令。”朱文正接信一看,朱元璋令朱文正率5千轻骑扰乱张士诚,势要将张士诚堵截至平江。五千轻骑,千里奔袭,面对鱼死网破的张士诚,朱文正知道这是吴王给自己设定的一场有去无回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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