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浩然已一字不差的将整个卷轴中的穴道走线图背诵了出来。
段延庆在心中暗自赞叹浩然的聪慧,仍冷冷说道:“还算不差,把你的右手从石缝中伸出来,让我看看你的脉象。”
浩然知道怪人是想查看昨日所服药物效果如何,便依言将右手从石缝中缓缓伸出。
段延庆右手伸出食、中、无名三指,轻轻搭在浩然腕脉的‘列缺穴’上。他段家子孙切脉往往不行于寸口,而行于列缺,医家称为‘反关脉’。但觉浩然脉象阴虚。暗道:这“九阴绝脉”好生厉害,我用莽牯朱蛤之热毒中和竟然连其中一条经脉都没有打通。”
段延庆心下不服,便对浩然道:“现我将石门打开,你迅速盘膝于石床之上,让我仔细诊脉。
浩然忙依言盘膝于石床之上,耳轮中只听得“嘎、噶”数响,也不知青袍客按动了什么机关。只见石门缓缓打开,青袍客双杖一点飘进石室。
浩然见了青袍客的神色和举止,情知此次诊脉非同小可,心知这怪人将不惜损耗功力,为自己驱治寒毒,当即翻身下床拜倒,向青袍客磕头叩首。
段延庆心中微微点头。冷冷道:“小子,你盘膝坐下,心中什么也别想,全身更不可使半分力气,如有剧痛奇痒,皆是应有之象,不必惊怖。”浩然答应了,依言坐定。
段延庆和沿竖起右手拇指,微一凝气,便按在浩然后脑的风府穴上,一阳指力源源透入。那风府穴离发际一寸,属于督脉。跟着迅速连点他任脉紫宫穴、阴维脉大横穴、冲脉幽门穴和带脉章门穴、阴跤脉晴明穴。奇经八脉共有八个经脉,段延庆留下阳维、阳跤两脉不点。以纯阳之力,要将他体内所中阴毒,自阳维、阳跤两脉的诸处穴道中泄出。
但听得嗤嗤声响,五股纯阳的内力几乎同时透入浩然体内。浩然全身一震之下,登时暖洋洋地说不出的舒服,便如冬日在太阳下曝晒一般。段延庆手指连动,只感自身内力进入浩然体内后渐渐消融,再也收不回来。
浩然体内的‘九阴绝脉’,强如张三丰的‘纯阳真气’尚且无可奈何,段延庆的内力一至他膻中气海,便即消散。段延庆心下惊疑不定,连忙收手。
浩然偷眼观瞧,只见青袍客双眉紧皱,似在深思,知道他在为自己体内阴毒之事烦心,忙又翻身拜倒,道:“前辈不必烦心,晚辈所得,实乃逆天绝症,估计这天下也没有医治的办法。”
段延庆听罢大怒。叱道:“小子,你体内的‘九阴绝脉’经我的‘天王保命丹’所疗,即使未好,几年内却也不会发作,只是老夫尚未想出根治之法。你另有反宫骨、回宫韧却需及时处治,否则五年之内,你必筋骨寸断,一命归西。”
段延庆又沉思了会儿,冷声道:“小子,既然你已背会卷轴内容,就要勤加修习,什么时候你能洞穿此板,什么时候我在放你出洞。”
说罢,随手丢出一块一尺见方,厚约一寸的石板,转身出洞去了。
石门在“嘎、嘎”声中又关上了。
浩然弯腰捡起石板,脑中一阵恍惚,心道:“这老伯可真怪,明明要教自己上乘武功,却不开口。”低头看了下手中的石板,暗笑,这种石板一点不就透了,还说什么洞穿此板,才能出洞。
想至此,运用卷轴所记方法,用力出指点向石板。
耳轮中只听见“啪”的一声,石板落地,浩然抱着手指直跳。
“这到底是石板还是铁板啊?”浩然又捡起石板反复观看,终于在其中一面找到了一个苍蝇大小的印记。浩然心里话:“不会吧,这就是刚刚我点出来的?”
段延庆在石屋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暗想:“这块精铁矿石,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自己才找到的,要是这么轻易就能洞穿,还怎么号称‘铁石之王’。”
只见石屋中,浩然观察石板半天后,又缓缓一指一指的点了起来,笑脸上充满了坚毅的表情。看到这里,段延庆点了点头,转身飞腾而去。
不提小浩然在深谷石室中苦练指力,咱们把目光放置远在千万里之外漠北深处的惊雁宫,今天是“惊雁宫”宫主出关的大日子。
惊雁宫占地极广,殿阁亭台,气象肃森,依山势而建,背靠千里岗主峰惊雁峰,亦呈行宫得名之来由。惊雁峰高插入云,秀出群山之上,使惊雁宫雄视整个留马平原,留马驿在左上方的七里远处。全宫除主殿偏殿以一种近乎大理石的质料所建外,其他都是木构建筑。主殿雁翔殿坐落全宫核心,左右是两个偏殿,各有一条约二十丈长的廊道相连,如两边飞出雁翼;两个副殿,以左雁翼殿和右雁翼殿为名。宫前护沟深广,引进千里岗的溪流,成为天然的屏障。往惊雁宫除了由千里岗攀山而下外,唯一的途径是一条直通正门的大石桥,宽敞至可容四马并驰,鬼斧神功,气势磅礴,使人生起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感觉。
惊雁宫入口笔直深垂,主殿雁翔殿和左右雁翼二殿,以至整个地基,都是一种看来似云石但又带有金精乌母那类钢质的不知名物料所建,硬逾坚钢,几乎不可能开凿。
惊雁宫的主殿雁翔殿高约八丈,毅然耸立於整个建筑组群之上,左右两偏殿左雁翼和右雁翼,虽较雁翔为低,亦高出其他建筑物两丈有多,各由一二十丈的长廊走道连接主殿。三座建筑物一主二副,自成一个体系,气象肃森。除主殿有正门和两道偏门外,左右雁翼都只开两道偏门,其中一道通向主殿的长廊,与另一道门遥遥相对。大门由精钢制成厚约一尺的两扇铁门组成,中分而开,高两丈阔四丈,每扇门须壮汉十人,始能推动。
位于惊雁宫深处“魔神殿”外,影影焯焯站立着几个奇形怪状之人。
为首之人是一名妙龄少女,她的美丽与别不同,美得使人屏息,像是只会在黑夜出没的精灵。
她的脸容带着种纯洁无瑕的秀丽气质,横看竖看都不像会害人的妖女。
最使人沉迷的是她那对迷茫如雾的眸子,内里似若蕴含着无尽甜密的梦境,期待和等候着你去找寻和发掘。
她的表情,扣人心弦,教人情难自己。优美的身型体态,绰约的风姿,令她的丽质绝无半点瑕疪。
只听她柔声道:"庞师伯的“道心种魔大法”神功大成,必可使我们魔门重振声威!"
低沉的声音温婉动人,纵使众人明知她是江湖上最可怕的妖女,也希望听她多说几句话。
只听得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庞师兄闭关这些年,我魔门被迫销声匿迹,现在可终要扬眉吐气了。”
说话之人脸白无须,长得潇洒英俊,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双目开合间如有电闪,负手傲立,颇有种风流自赏,孤傲不群的味儿。
一个脸如黄蜡,瘦骨伶仃,眉梢额角满是凄苦的深刻皱纹,但身量极高之人接口道:“自从吾师“邪帝”向雨田他老人家练功失败,练至尸骨无存后,没想到竟真有人能够练成了!”
他的鼻子又高又弯,□片却极厚,眉毛则出奇地浓密乌黑,下面那灼灼有神的眼睛却完全与他凄苦疲惫的脸容不相衬,明亮清澈如孩子,然而在眼神深处,隐隐流露出任何孩子都没有的冷酷和仇恨的表情,令人看得不寒而栗。
脸白无须之人,轻蔑地瞟了下他,用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哎呦,这下某人被石之轩打伤之仇,总算报仇有望啦!”
脸如黄蜡之人,双手负后,环目一扫,仰天发出一阵枭鸟般难听似若尖锥刮瓷碟的声音,以他独有的阴声细气道:“边不负,凭你还不配管老子的闲事!连寇仲、徐子陵那种后辈小子都收拾不了之人,还有脸出声吗?”
“魔隐”边不负冷沥的声音道:“尤鸟倦!我看向雨田前辈在地下也挺孤单的,不若我送你们师徒团聚吧!”
当他说到"团聚吧"时,语调转促,一肘重撞向尤鸟倦胁下。
“倒行逆施”尤鸟倦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整个人向后急速退去。
同一时间破风声起,边不负则箭矢般往他追去,两个人迅速交手数招。罡风气劲四射。
其余诸人或冷笑、或不屑,表情各异,袖手旁观。
风声疾至。
灯火倏灭。
紧接着怪异尖锐的呼啸声和劲气交锋的连串骤响,不绝如闷雷迸发。
然后所有交手的声音像骤然发生时那么突兀的消敛。
灯火再度亮起。
只见近门处是"魔隐"边不负与“倒行逆施”尤鸟倦,此时披头散发,脸色苍白,显是适才交手时吃了暗亏。
另一边一道黑影面壁而立,目光落在偌大殿空间唯一的一点灯火上,蒙蒙红光彷佛与他融合为不可分割的整体。
为首的妙龄少女连忙躬身施礼,柔声道:“婠婠拜见庞斑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