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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怪人怪事

青袍客道:“走吧!”他却不钻树洞,绕道山谷旁斜坡,走向谷后。他对谷中途径竟是十分熟识,浩然几次想问,怕他挥杖又打,话到口边又缩了回去。只见他左转右转,越走越远,深入谷后。浩然来到“恶隐村”已有些时日,在附近也曾玩耍过,而此时青袍客带着他所到之处,他却从未来过,没料想这附近居然还有这等荒凉幽僻的所在。

又行出数里,进了一座大树林中,四周都是是参天古木,当日阳光灿烂,林中却黑沉沉地宛如黄昏,越走树林越密,到后来须得侧身而行。再行出数十丈,只见前面一株株古树互相挤在一起,便如一堵大墙相似,再也走不过去。青袍客左手铁杖伸出,靠在他背上一挥,浩然身不由主的腾身而起,越过了树墙。

只见眼前一大片空地,中间孤零零的一间石屋。那石屋模样甚是奇怪,以一块块千百斤重的大石砌成凹凹凸凸,宛然是一座小山,露出了一个山洞般的门口。青袍客喝道:“进去!”浩然向石屋内望去,黑黝黝的不知里面藏着什么怪物,如何敢贸然走进?突觉一只手掌按到了背心,急待闪避,青袍客掌心劲力已吐,将他推进屋去。

浩然双拳护身,使招‘如封似闭’,护住面门,只怕黑暗中有什么怪物来袭,只听得轰隆一声,屋门已被什么重物封住。他大吃一惊,抢到门口伸手去推时,着手处粗糙异常,原来是一块花岗巨岩。

他双臂运劲,尽力推出,但那巨岩纹丝不动。浩然奋力又推,当真便如蜻蜓撼石柱一般,那里动摇得了,他大声急叫:“喂,你关我在这里干什么?”只听那青袍客道:“你求我的事,自己也忘了吗?”声音从巨岩边上的洞也中透进来,倒听得十分清楚。浩然定了定神,见巨岩堵住屋门,岩边到处露出空隙,有的只两三寸宽,有的却有尺许,但身子万万钻不出去。

浩然大叫:“放我出来!放我出来!”外面再无声息,凑眼从孔穴中望将出去,遥见青袍客正跃在高空,有如一头青色大鸟般越过了树墙。

过了良久,忽听得屋外喀的一响,洞孔中塞外进一只碗来,有人说道:“吃饭吧!”浩然伸手接过,见碗中是烧得香喷喷的一碗红烧肉,跟着又递进几个馒头。浩然将菜肴馒头放在桌上,暗自道:“不知这食物里有没有毒药?”后又思量:“这怪人要杀自己,实在易如反掌,何必下毒。”

浩然心想不错,肚子也实在饿了,将红烧肉夹在馒头之中,吃了起来。外边那人道:“吃完后将碗儿抛出来,自会有人收取。”说罢迳自去了。

浩然从洞中望出去,见那人攀援上树,从树墙的另一面跳了下去,心想:“这送饭的身手寻常。”

浩然用罢了饭后,看天色已是每日修炼打坐的时辰了,忙盘膝坐好,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默运太师傅所授的“纯阳无极功”开始了每日的功课。

这“纯阳无极功”乃是一代宗师张三丰为了改善浩然体质所传授的高深内功,虽然对他的怪疾并无根治只用,但由于浩然每日刻苦修炼,体内“九阴绝脉”却也略有改善。

平日里浩然运功必要两个时辰于体内运转玄功三十六个周天,但今日只运转了七个周天,忽觉肚中一阵剧痛。

浩然吃痛,只叫了一声“啊”,顷刻之间,肚中便翻滚如沸,痛楚难当,过了一会,肚中虽然不再翻滚,疼痛却更是厉害。浩然心道:“还是着了那怪人的道。”

过了半响,疼痛渐消。浩然站直身子,走了几步,忽觉肚中一团热气,有如炭火,不禁叫了声:“啊哟!”这团热气东冲西突,无处宣泄,他张口想呕它出来,但说什么也呕它不出,深深吸一口气,用力喷出,只盼毒气随之而出,那知一喷之下,这团热气竟化成一条热绕,缓缓流入了他的任脉,心想:“好吧,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这毒气阴魂不散,缠上了区区在下,我的膻中气海便作了你的葬身之地罢。你想几时毒死我,浩然随时恭候便了。”依法呼纳运息,暖气果然顺着他运熟了的经脉,流入了膻中气海,就此更无异感。

浩然心想既然异感消除,今天的功课还需继续,运转“纯阳无极功”,转眼间就进入了入定之中。

浩然所作所为,青袍客在是洞外看得是一清二楚,心中暗自点头,此子心性坚韧、豁达,将来成就不可限量。看来这味以“莽牯朱蛤”为主的“天王保命丹”用的还是值得的。

细心的看官们,相信早已猜到此老是谁了。不错,这个青袍怪客正是大理段氏前太子,江湖人称“四大恶人”之首的“恶贯满盈”段延庆。当年得知自己的亲生骨肉段誉就是大理下任君主,又眼见刀白凤自杀殉夫,悲喜交集中反思一生得失,心灰意冷下远遁深山,过起了隐居生活。谁想竟在此遇上同样隐居的“江南十恶”,一言不合下,动手修理了李大嘴等几人,故而“恶隐村”诸人对这个怪人深感忌惮。但同时知道此老神功盖世,说不定有逆天的手段能治好小浩然的顽疾,故此在离别之际,指点浩然到此碰碰运气。

事实上,早在“恶隐村”诸恶推荐浩然来此前,这位延庆太子早就见过小浩然了。原来此老静极思动,常常无事之时就溜到“恶隐村”转转,只不过诸恶境界低于此老太多,竟是谁都没有发觉。

自从浩然入住“恶隐村”,段延庆去“恶隐村”的次数就更加频繁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段延庆也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坚毅、善良、聪明的好孩子。便动了收徒的心思,正准备哪天偷偷把浩然偷出来,传授其衣钵,不想在一次偷看的过程中,无意间听到杜杀等人正在讨论怎样让浩然接近自己,于是段延庆决定借坡下驴,让浩然主动来找自己,倒是省了自己一番口舌。

虽然段延庆很相中浩然,由于个性偏激,这收徒也就异于常人。于是以上的一幕就出现了。

当浩然运功完毕时,已是月上枝头了。浩然没想到这一运功竟运行了四、五个时辰,相较平时足足多了好几倍的时间。浩然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好久没有这么舒泰过了,就连漆黑的石室也好像比昨天看得清楚几分。

运转玄功,内视己身,浩然惊奇的发现,原来的“九阴绝脉”竟有一点好转的迹象了。这下浩然明白了,原来那个怪人给自己吃的不是毒药,而是绝世灵丹。想通这点,浩然禁不为自己昨天还偷骂青袍客,而感到一阵脸红。

正在这时,石门口传来青袍客冷冷的声音:“这里有一副卷轴,如若明日鸡啼前记不下来,明日便没有饭吃。”随着话音,一卷卷轴被丢入石屋中。

浩然刚想向青袍客道谢,却看见他正跃在高空,有如一头青色大鸟般又越过了树墙,消失于视线之中。

浩然暗想:“这可真是个怪人。”低头拾起地上的卷轴,翻看了起来。

卷轴舒开,帛面年深日久,已成焦黄之色,帛上绘着个裸体男子的图形,但见红线黑线,纵横交错,男子身上注明穴位,以红线黑线绘着经脉的运走径道。浩然所学“纯阳无极功”以内功为根基,是内家的行家,自是一看即明。

这一路‘手太阴肺经’他倒是练过的,壁间图形中穴道与“纯阳无极功”相同,但线路却截然大异。顺着经脉图上的工线一路看去,自也最而至大渊,随即跳过来回到尺泽,再向下而至鱼际,虽然盘旋往复,迂回曲折的沿臂而上,升至肘弯,更升至上臂。看得心神专注之时,突觉察一股真气自行从丹田中涌出,冲至肩臂,顺着红线直至拇指的少商穴。他不会运气冲出,但觉拇指的指端肿胀难受,心想:“还是让这股气回去罢市。”心中这么想,那股气流果真顺着经脉回归丹田。

如此缓缓存想,一股真气果然便循着经脉路线运行,只是快慢洪纤,未能尽如意旨,有时甚灵,有时却全然不行,料想是功力未到之故,却也不在意下。

浩然不知无意之间已窥上乘内功指力的要诀,只不过觉得一股气流在手臂中这么流来流去,随心所欲,甚是好玩。

忽听得报晓鸡啼声喔喔,原来竟已是次日天明了。

浩然站起身来活动一下肢体,心道:“这卷轴上的东西基本都以记牢,只是运转还未能融会贯通,不知道那怪人什么时候来考量自己。”

正在出神时,石门口又传来青袍客冷冷的声音:“都记下了么?”

浩然忙道:“晚辈都记下了,请前辈考较晚辈。”

青袍客冷冷道:“你把卷轴中的穴道按线路给我背诵一遍,错上一个,今天就不要吃饭了。”

浩然先在心中默诵一遍,感觉无误后,大声背诵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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