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寒光在甬道的远端亮起,在四下飞溅的碎木、砖头之间,倏忽间疾略而至。
罗立单手撑地,双足猛地蹬地,身体从地面窜起,向后急退。
“撕拉”一声,利刃划破布帛的声音响起,罗立弓着背再次猛烈撞击在后面墙壁上。
破旧的砖墙终于承受不住连续的撞击,“轰”地一声破开一个大洞,罗立倒撞进黑暗的房间中。
罗立在屋内滚动了两圈,翻身爬了起来,身形再次窜了起来,冲前两步猛地跃起,在墙面上连续两次借力,身体已冲上屋顶,紧紧贴在天花板上。
直到这时,罗立才总算缓过一口气,轻轻咳嗽两声,嘴里有股咸味,身上多处被木刺扎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左肩靠近胸口位置,裂开了一道尺长的伤口,不知道有多深。
下一秒,一道人影穿过墙面的破洞扑向罗立先前翻到的位置,随即响起一声金属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一片金属刃片在微弱的光线中闪了一下,飞得不知去向。
那人微微俯着身,猛地转过头来,罗立已从天花板上脱离,曲肘至上而下砸落。
那人身体骤然向一侧转动,“碰”一记肘击击中他的侧肩,那人上身向下一沉,身体倏地原地画出了一个半圈,左臂横扫过来,像一条鞭子一样抽中罗立后颈。
罗立跌撞着向前冲出两步,强行流转身体,左腿至上而下一记战斧似的劈击下来。
空气中响起短暂而急骤的破空声,“蓬”地一声响起猛烈的撞击声,罗立一腿劈中那人肩窝,亦被那人的反击的一脚踢中腰下。
两人同时向外抛飞倒地,却又在触地那一刻几乎同时翻身弹起。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相互瞪视着对方,两人之间忽然都寂静下来。房间内光线昏暗,罗立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只隐隐发觉对方很年轻。
下一刻两道人影倏地撞到一起,人影闪腾,拳脚划破空气“丝丝”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拳脚着肉的声音紧随着密集地响了起来。
罗立肩撞,肘击,全身似乎都化着了攻击武器发起疯狂的攻击。
在这种昏暗狭窄的空间中,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拳脚来路,所有技巧都失去了作用,只求在最短时间内尽量多的击中对方,造成最大的伤害。
“轰轰”两声,那道墙壁再次破开两个大洞,两道身影破墙而出,一前一后滚落在甬道中。
整个甬道一时间尘土飞扬,弥漫在一片烟尘之中,两人慢慢站起,各自喘着气,隔着漫天的烟尘再次对持起来。
“是你!”
对面那张惨白的脸虽然已经扭曲变形,罗立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那个一度追杀他,自己差点还死在他手中的杀手。
“你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这个杀手,而且自己差点第二次死在他的手里,此时新仇旧恨不禁一起涌上了心头。
“我没想到你还能活过来,更没想到一只小爬虫现在居然有了反抗的能力,”孙宽同样狠狠地盯着罗立,“不过你活着,只会让同行看我的笑话,所以我一定会杀死你。”
“那就一起做个了断吧!”
罗立右手张开撑着地面,双腿微微弯曲,身体缓缓下沉越伏越低,全身的肌肉由松弛一点一点收紧,力量在身体内慢慢聚集一圈一圈流动,随着力量的聚集,身体的重心一点一点向前移。
这一刻他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状态,就像一部精密的机器,控制着身体的各个部位,每一块肌肉的收缩,似乎都在他指挥下开始一一地响应。
罗立双足重重地蹬地,借助反作用力身体骤然窜起,几步之内全身的力量爆发到一个顶点,能量从体内散发出来,微弱的气流绕着身体缓缓流动,与四周的空气摩擦,慢慢升腾起若有若无的气焰。
拳头划过空间,在那一瞬间一道光圈包裹着拳头一闪即灭。
孙宽瞳孔骤然放大,全力一拳迎击而出,“蓬”地一声巨响,两只拳头硬生生地在空中撞在一起,强大的反震力震得两人踉跄后退,空气中的尘土似被一股龙卷吹起,四下飞散。
罗立身形一挫,再次向前冲了过去,几次拳**击身形交错,两人身影再次交织缠斗起来。
罗立侧身用髋部硬吃了孙宽一记侧踢,拳头带着“嘶”地一声轻啸穿过了孙宽双臂交错的防御,一拳击中孙宽的胸口,狂飙的破坏性能量瞬间冲进两人的身体,两人同时向后抛飞开去,骤然拉开了距离。
也就在这时,两边的墙壁终于支撑不住重量,哗啦一下垮塌下来,砖石碎石雨点般的砸下,落在两个倒地的人身上,越集越高,把两人一起掩埋在下面。
场面忽然间静了下来,飞扬起来的尘土慢慢落回地面,不知过了多久,砖石堆一处慢慢隆了起来,罗立双膝跪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露出了石堆。
踉跄了两步,罗立终于还是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一步两步走向孙宽所在的地方。
拨开上面几块砖石,看到石块下的孙宽,孙宽茫然地睁着眼睛看着罗立,眼神却已经有些空洞涣散,口鼻中不断有鲜血向外流出。
罗立拉住孙宽的衣领,让那张脸距离近了一点,看着孙宽那双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要杀我,我就应该死在你手里?你好像还有道理了?”
“碰”,罗立忽然一拳击在那张脸上。
“我侥幸地活了过来,好像还成了我的不对了?你跟我说说这是什么逻辑!”
“碰”,紧接着第二拳在那张脸上响起。
“我不是一生下来就让你杀着耍的!”
罗立一拳又一拳击打在那张脸上,骨肉碎裂的沉闷声音不断响起,在甬道中来回回响。
直到那张脸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直到罗立没有了力气这才停了下来,松开抓着衣领的手,那张脸连同耸拉着的脑袋重新跌回地面,孙宽早就没有了半分声息。
罗立半跪在孙宽的旁边,深深地喘息,汗水和着血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溅起一个个小水洼。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他心中却没有多少负罪感,心里甚至都不觉得有多大的负担。
或许有的人就不应该活着。
罗立挣扎着站了起来,扶着墙一步步走向甬道尽头的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