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阳从天边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罗立早早地来到了东城的法院,离开庭的时间还有点早,还来得及去路边餐馆吃上一分热气腾腾的早点。
店内的人不多,几个人也在谈论霍家少爷凶杀案的事情。
“霍东城那小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这次杀了人,就该拿他来偿命,他也是人,别人也是人,凭什么他的命就要比别人精贵。”
“这些有钱人平时就无法无天,仗势欺人坏事做尽,这下事情闹大了,也是罪有应得。”
案件还没有判,老百姓可不管,这种大快人心的事情,先这么认定了再说。
“霍家有权有势,这次不一定能告倒他哦。”
“听说有个愣头青出庭作目击证人哦,有人作证,该跑不掉了吧。”
“其实我挺佩服这小子的,也不怕霍家报复。”
“现在这世道,就是缺这种人了,我也挺他。”
听着这些人议论,罗立心中也有些自豪感,“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来做的。”至于愣头青三个字,在脑中自动忽略。
接近八点的时候,法庭外陆陆续续多了些人,一支车队缓缓开了过来。
罗立第一次看到霍东城本人的样子,这小子确实长得比较帅气,“只是不是个好人”,罗立心中暗自鄙视。
霍东城也看到了罗立,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远远地对着罗立呸了一声,却像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担心。
一行人进了法庭,罗立看到符勤也来了,坐在后面向他打气,罗立吸了吸气,使劲地点头回应,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对方是霍家,就算明知道对方有权有势,就算前面是一场仗要打,他也准备好了好好地干一场。
众人起立,正式开庭了。
法官带上一副眼镜,拿着手上的一份文件细细看了一遍。就在罗立以为**会按照上次那样开始进入正常程序的时候,法官说话了。
“鉴于原告方提供的新的供词,原告父母在几天前与外出打工的女儿取得了联系,以此证实原告两夫妻错认了警方发现的女尸,当日受害者并非原告的女儿,本案撤销控诉……”
法庭中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片刻之后哄然大哗。
“安静,安静……”法官使劲敲打木槌,却哪里还能制止法**的骚乱。
“本庭宣布:被告罪名不成立!”法官张着喉咙大声喊。
“杀人案都没了,还宣布个屁的罪名不成立啊!”
不知道是谁发了喊,“嗖”地一声一只鞋子从旁听席上飞出,越过庭中的空间,打着旋砸在法官背后的墙上,发出“啪”地一声。
法官吓了一跳,双手遮住头脸,慌乱地看了看,从椅子上跳起,逃也似的溜向**,**再度响起一阵哄笑的声音,庄严肃穆的法庭,变成了菜市场一样热闹。
“真恶心,无耻居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罗立也在咒骂。
做这个什么东西证人他差点连命都丢了,霍家的权势也一直像块石头一样压在他身上,给他造成很大心理负担,但他都撑过来了,他卯足了劲准备要作个了断,然后……然后下面没了。
那感觉就像是运了半天气,结果一拳打中空气,又像跟女人上床,前戏都做完了,结果对方那啥那啥来了一样,足够让一口气把人噎死。
这事跟罗立无关了,就算确实有个女人死了,也跟罗立没有关系了,跟霍家那个少爷也没有关系了。想想真是滑稽,自己拼了命要做的事,结果只是一场闹剧。
霍东城理了理西装的领口,带着一行人向庭外走,在与罗立擦肩而过的时候,霍东城压低声音说道:“小子,想出风头是要付出代价的!”
罗立沉默地坐了一阵,忽然起身快步向外赶去。
“喂,你没事吧,你干什么?”符勤一边套鞋,一边在后面叫。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罗立找到了那一对低头疾走的夫妻的身影,罗立挤开人群,快步跟上。
“为什么?”罗立盯着那一对夫妻,还是穿得那么普通,看起来也仍然是一对老实巴交的人。
男人不敢抬眼看罗立,目光四处躲避,“她已经死了,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她活过来了,我们还要生活……”
女人怯怯说道:“你别拦着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我们也是受害者。”
“要是官司打不赢,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打赢了,女儿已经没了,已经没有了……”
男人嘴里反复念叨,却没有明说,就算官司打赢了,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实质上的好处。罗立能够想象得到,夫妻两人大概是收了霍家一笔钱,在霍家的指示下重新做了假证。
罗立闷声不说话,为了钱,为了生活,又或者只是因为骨子里的胆小怕事,反正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自己放弃了给自己的女儿一个公道的机会。
至始至终男人都没敢跟罗立对视一眼,在临走的时候小声说道:“你也不要和霍家作对了,他们有钱人,斗不过的。”
看着夫妻两口低着头在人群里钻行,逐渐远离视线,背影单薄而萧条,罗立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们是那个死者的父母吧,看着也挺可怜的。估计家中也靠女儿支撑着,女儿死了只怕连生活都困难。”符勤看着罗立阴沉的脸,试探着说些那对夫妻的好话。
“你是想安慰我,还是要开解我?”罗立摇了摇头,把一些莫名的情绪抛出脑中。
“我管你去死,”符勤笑骂一声,说道:“其实站在他们的立场也能够理解,对吧。”
“他们是可怜,也很可恨。就是因为他这样的人多了,霍家那样的有钱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嚣张。”
“别烦了,社会就这个样。”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连他们自己都不敢反抗,只会逆来顺受,把有钱人一点施舍都当成恩惠,他们遇到问题就会盼着有有人出来搭救,而自己稍微一有机会就去妥协,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同情了真不值得去帮。”
罗立一口气冲口而出,问题想通了,心情似乎也好多了,那堵在胸口的郁闷气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你什么时候变成哲人了?少在我面前臭屁,”符勤抬起一脚作势欲踢,“有这么多大道理讲,还不如想想接下来去哪里散散心。说实话,我也很生气,只不过看在怕小子心情郁结暴毙掉的份上,才装老好人安慰你的。”
“那鞋子是你仍的?你小心半夜一队特警爬你家窗户跑来抓你。”
“那一下帅不帅?你说我英明神武的形象会不会上电视?”
“帅个屁,一屋子都是脚气。”
“我呸,你小子就是羡慕妒忌。”
两人在街上打打闹闹,先前有些压抑的气氛渐渐烟消云散,重新找回年轻人哪种开朗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