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笑声传来,清晰而爽朗。这声音好耳熟,心悦回过头,果然,是何雅。
等等,此刻的何雅怎么有点不一样?她很美……何雅一直不丑,五官精致,身材优美,只是脸上常常挂着历经世事的沧桑和愤世嫉俗的嘲讽,给她的美貌打了个大折扣。而此刻的何雅,除了衣着时尚、妆容精致,更衬托她的美丽的,是脸上幸福的表情。何雅快乐地笑着,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边笑边向身边高大的身影依偎而去。心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一个俊朗的男人,脸上笑容灿烂,看着何雅的目光深情款款。
真是一对璧人,心悦赞叹。不!这不是现实世界,这是何雅的梦——心悦忽地警觉!果然,看向四周,高山密林已消失不见,换上了城市的景色!眼前是一个优雅精致的小公园,而不远处高楼林立,这里显然是一座繁华的都市——这是何雅的家乡,这是CD!
几乎就在眨眼之间,何雅的表情陡然变了,又像是心悦认识的何雅那样,紧张地皱起眉头。她突然停下脚步,谨慎地向四周张查看了一番,然后闭上眼睛。一旁的男人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过了好一会儿,何雅睁开眼睛,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我究竟是做了一场梦,还是此刻就在梦中?”
“大白天的,你哪有做梦啊!又胡思乱想了吧?”男人笑着摸摸何雅的头发,表情充满怜爱。
何雅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的脸,喃喃地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自从你离开,此时此刻无数次地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想去摸你的脸,但是总摸了个空……”说着,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摸他的面颊。心悦听到她的声音里充满喜悦,“这一次不一样,你的脸实实在在,好温暖……心悦说得对,我真的有了一次‘如果’!我要珍惜这个‘如果’。”说到最后几个字,眼里泪光闪闪,声音几乎哽咽。
男人听了何雅的话,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但是看到何雅感情真挚,忍不住把何雅抱在怀里安慰说:“傻姑娘,我就在这里,我哪也不去!以后我一定减少出差多陪陪你。”
何雅忽地用力挣脱男人的怀抱,拉着男人的手说:“快走,我们不要停留在这里!”
男人却反手握住何雅,笑着说:“家在这边呢!你今天真是奇怪,怎么连回家的路也分不清了?”
何雅使劲挣开:“我们不要走这个小公园。你听我的,你这次一定要听我的!我们换一条路,就走……从那边绕过去……”
男人被何雅的样子弄得有些担心:“好好,就听你的!不过你不要着急。宝贝,你今天是不是酒喝得有点多?是不是觉得难受?要不要我扶你坐一会儿?”
何雅跺着脚,正想着如何跟男人解释,忽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响起。
何雅紧张地转过身——这一转身太快了,几乎是跳过去的,倒把来人吓了一跳——原来也是个女孩子,长发披肩,二十出头的样子。她见何雅夫妻的样子,倒也不好意思发作,绕过何雅继续向前走。
何雅“呀”了一声,手向前一伸,似乎想拦住女孩儿,但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出声。默默地目送女孩走出去好远。
“伙伴们,”何雅喃喃说道,“你们能看得到此刻发生的一切吗?那个女孩走的方向就是劫匪的藏身之处。也许,‘如果’我不阻拦她往前走,她就能挡住原本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
身旁的男人诧异地盯着何雅:“宝贝,你在跟谁说话?你说什么劫匪,哪里有劫匪?”何雅不回答,只是紧紧地搂住他的臂膀,低声说:“我只要你平安。只要你平安,就足够了。”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啊!救命!”的声音,正是女孩的方向。男人一惊,眼里全是疑惑:“你怎么知道——她会遇上劫匪?”
“我,我……”何雅有些结巴,“我猜……”
“你竟然可以猜到这种事!”男人拧起眉头,语气变得沉重,转身就向前跑去。
何雅一把拉住他,急切地问:“你去干嘛?”
男人想甩开何雅的手:“当然是去救人!”
何雅用尽全身的力气,两只手臂死死地缠住男人的腰:“别去!我求求你别去!”
男人急了,用手掰开何雅的手臂:“人命关天,怎能不救!你刚才就应该阻止她!此时此刻,你难道还想背上一条人命吗?”
男人的话句句砸中何雅,她怎么也抱不住自己的男人。看着他飞奔而去,何雅撑起全部的力气跌跌撞撞地追在后面。
这段路不长,何雅追了一两百米,就看到自己的男人已经跟劫匪纠缠在一起。劫匪瘦小,而男人身材魁梧,已经拧住劫匪的手臂,眼看就要把劫匪制服。没想到劫匪一回身,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胡乱地向上划去,一刀正中男人的颈动脉。
血,喷射而出,男人倒下去,转眼血流成河。何雅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扑倒在男人身上。
男人倒下时把劫匪也带倒了,此时劫匪爬起来正想跑。何雅狠狠地喝住他:“站住!你以为你可以随随便便就夺去了一个大好的生命吗?你本来就是个通缉犯,现在又杀了人,你会被抓住,会被枪毙!对,我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枪毙!”
心悦目睹这一切,她知道自己使不上力气,所以更加焦急:何雅这么说是为什么?她只会招致歹徒恼恨,继续行凶!
果然,劫匪听了何雅的话,现出凶狠的表情,他向何雅亮出刀,恶狠狠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通缉犯?”
何雅平静地回答:“我不但知道你是通缉犯,而且知道你一星期之内就会归案,年底就会被执行枪决。你自己不得好死,也连累了你的父母为你痛心而死。”
劫匪怒火中烧,一刀向何雅胸口刺去,嘴里大叫着:“你敢咒我爸妈,我就让你活不到看我死的那一天!”
何雅胸口中刀,她用手握住刀柄,血染红刀柄,把劫匪吓了一跳。他松开匕首,抓起何雅的包向公园深处跑去。限量版的玫红色香奈儿,沾了红色的血,妖异地向远方飘去。
何雅看见另一个被抢包的女孩哆哆嗦嗦地在打电话报警。她躺倒在丈夫的尸体上,喃喃自语:“心悦、步峥、老邵——我知道你们在这里,所以此刻我并不孤单。别为我难过,本来我也许不会死,可是我真的不能活着醒来。我不能忍受他带着误解死去,不能忍受醒来之后活在更深的愧疚中。选择了死亡,也就解脱了,此刻的感觉好轻松啊。其实,这个梦没那么可怕……我好像有点懂了……当你们的‘如果’到来,不要作弊,要战胜自己,对,勇敢面对……祝福你们……祝福你们的梦有好的结……结……局……”何雅的声音越来越小,没等说完最后一句已经闭上了眼睛。
心悦哭了,却发不出声音,她奔向何雅,一脚踩空,发现自己躺在帐篷里,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