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慧在富海的那三天,并没有向周牧打听有关杨芸的任何情况,因为她不知从何说起,而周牧也没有提及只言片语。
她回来后,周牧的态度更加冷淡,已经连续几天没有打电话了。这天晚上,杜小慧陪方梓去挑婚鞋。
“你已经把电话掏出来、放进去好几次了。”方梓实在忍不住还是提了:“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在奢望什么?直接给他打过去吧,不管他说什么,能让你彻底死心就好!”
杜小慧和方梓在商场的休息区停下来,她鼓足勇气拨通了周牧的号码。
“喂,你在外头啊,那边挺吵的。”周牧的语气很平淡。
“你最近很忙吗?好几天没消息了。”
“……小惠,你这么聪明,难道不明白吗?我姐回来以后,就把你来富海的事告诉我妈,她发话了,让我在本地找个女孩子,这样有房有车,可以少奋斗几十年。”
“这是你妈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杜小慧手中的包掉了下来,方梓赶紧上前接住。
“谁的意思有什么区别吗?”
“周牧,你怎么可以这样绝情,你不就是等着我说‘分手’吗?”杜小慧崩溃地喊了出来。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记住自己说的话。有人说了,先提出分手的受到的伤害会比较小,我这是为你考虑。”周牧居然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可以这样轻易地放弃三年多的感情。”“你又来了,我们好聚好散不是很好吗?”周牧显得非常烦躁,“好了,我跟你说实话,我那天喝多了,已经和一个女孩发生关系了,这样你还能接受?”
“你骗我,你一定在骗我,我要你和我当面说清楚!”杜小慧已经泣不成声。
周牧劝了很久无果,只能允诺周末来一趟,正好他也要办一些手续。
分手的时刻还是不可避免地来临了,这天,自打周牧见到杜小慧,就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再牵手。在杜小慧的要求下,他们去了学校,走遍了各个角落,他们在学校著名的情侣餐厅吃着最后一餐饭。
“你说的那个女孩是杨芸吧!”
“没错,”周牧干脆地承认了:“那天同事聚餐,我喝多了,她也喝多了,就这么发生了。后来她和我说了很多事情,我才知道原来她大学喜欢了我四年,那个聊的不错的网友也是她。”
“那么我呢,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杜小慧仍然不死心。
周牧沉默了许久,说:“几年的相处,多少是有点感情的。”
“我问你的是有没有喜欢过我,不是有没有感情。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喜欢我’。”杜小慧的的眼泪突然滚落。
这次周牧就只是沉默,不再回答。
分手的时候,很多女人都喜欢问:“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男人就会觉得不甚其烦,说有吧,不论真假又会让女人产生希冀,重新一番纠缠,不能彻底了断;说没有吧,女人又会泪水涟涟地恳求你一定要承认。
其实这句话于男人看来确是浮云,有或没有都是要分的,缘分已尽。
而对于女生来说,确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最后的一点温暖。
也许曾经爱过能换来片刻的停留,也许曾经爱过只能换来更多的伤害,反正都是曾经,不如就此舍了吧。
周牧看着杜小慧脸上的泪水汹涌地划过脸庞,他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擦拭,却越擦越多,也不知过了多久,周牧叹了口气说:“我要走了,4点发车。”
杜小慧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卡住了一般,刹那间不能呼吸,她缓缓地抬起头,眼眸中尽是雾水,看不清周牧的表情。她什么也没说,只觉得这一刻是自己最卑微的时刻。
“你不要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了。”周牧丢下饭钱,拿起行李大步向门口走去。
杜小慧就这么坐着,没有一点反应,突然她起身追了出去。
“周牧,你等等。”杜小慧叫着。
周牧愣了一下,却加快步子走到前方出租车停靠点,用力掰开车门做了进去,决绝地让司机马上离开。
他走了,永远再也见不到了。杜小慧也缓缓向前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这个时候按道理该下场暴雨的,可天空依然晴朗。失恋嘛,屁大的事,老天才没空管呢!米有良心的肉小排,你没看到人家女主很伤心很欲绝吗?)
最后,杜小慧迷迷糊糊地靠双脚走了两个多小时回到家。
是方梓打的,还有40多个来电,统统都是她的。
“方梓…….”刚拿起电话,杜小慧又哭了,她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
“你在哪里?快回答,家里是不是?”方梓火急火燎的。
“恩…….”杜小慧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个字。
“行,你给我等着,我马上过去,你不准蒙头睡觉、不准关电话、不准看任何有关那个鸟人的东西,晓得了?”方梓挂断电话,飞奔出门。
杜小慧乖乖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直到听见“惊天动地”的敲门声,方梓来了,这速度快得堪比火箭。
“杜小慧,你给我开门,不然我撞了!”方梓的嗓门真是大啊!
“小点儿声,我的姑奶奶,你想把邻居都叫来围观吗?”门开了,杜小慧披头散发、眼睛肿肿的,活像个女鬼。
“你没怎么样吧?”方梓仔仔细细地围着她看了一遍。
“我很正常。”
“哭够了吗?”
“没,但是现在没力气再哭了,你要不要喝果汁?”
“才不要,这么冷的天,神经病。”
这天晚上,方梓叫来了KFC的全家桶,她让杜小慧放开肚子海吃,说是这样就可以缓解痛苦,可结果杜小慧没吃多少,倒是她把全家桶吃了个底朝天,还嚷嚷着要吃杜小慧家附近大排档的水煮鱿鱼。
睡觉之前,方梓换上杜小慧的睡衣拉着她看鬼片,她一会儿惊叫连连、一会儿缩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一会儿抱住杜小慧的肩膀猛摇。杜小慧只觉得这鬼片演得好假,里面的人都跟提线木偶似的,就像现在的自己。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杜小慧欣喜地接了起来,却一脸失望地挂了。
“阿姨打的?”
“是。”
“你该不会以为是那鸟人打的吧?”方梓蹲在床上盯着她。
“啊梓,不要老骂人,骂了他也回不来的。”杜小慧爬上床,拉过被子蒙住脑袋。
“我高兴、我爽,要是我能把他骂出你心里,我骂一个晚上都情愿。”方梓一把扯开杜小慧的被子。
“你又哭了。”杜小慧自己都没发觉眼泪又滚了出来。“哭吧,哭吧,等你储存的眼泪都流光了就不哭了,这几天你不能喝水不能喝汤。”
“那会脱水的,挂掉了怎么办?”
“你懂啥,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啊梓。”
“恩?”
“你失恋过么?”
“没机会恋,就已经失了,下次找机会和你说吧,我亲爱的学长大人啊啊啊。”
夜已经很深很深,方梓还在喋喋不休地侃大山,最后,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前言不搭后语,她直到累到不行了就倒头呼呼大睡,一直脚还搭在杜小慧的身上。杜小慧给她盖了被子,自己也背对着躺下。她很想很想给周牧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也好。这个念头像只猫一样挠着她的心,让人抓狂。
她知道如果真的打了,周牧一定会接,也一定会和她说话,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杜小慧枕着泪水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