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如果山知道
夜色。满街灯光繁华，车辆往来纷沓，人亦熙攘。大街璀璨如虹。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窗外的霓虹灯折射出数片光亮。
拿出手机，拨出脑海里想要忘掉却怎么也忘不掉的号码，可是最终还是如以往千万次的那般，最终还是没有按下那个红色按钮键。
轻轻阖上眼睛。
一条黑暗狭隘的弄堂甬道渐次在脑海中浮现，而后清晰。
啪嗒，啪嗒，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小甬道过后，景致豁然开朗。
马路两旁植有高大葱郁的柏杨，少女穿梭期间，步子不徐不疾，头微微倾侧着，像在思考着什么，身上的白色丝带连衣裙想是经过多次的浆洗，显得微旧，明媚干净的阳光打在她的背影上，透出数圈光晕。
而后，在那个女子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同样穿着棉衬衣的男子，轮廓竟是俊朗深邃得如精雕细琢一般，面上无任何表情，眼里满是亮晶晶的笑意却出卖了他的心情。
“锦年，马上就是暑假了，你的暑假想要去干什么啊？”
女孩仿若已经习惯男孩这个样子，忙上前拉住男孩的手问道。
“那你呢？”不答反问，男子微微敛了眉。
“我啊，我的愿望就是想去周游全世界。”耳边又传来女子小小的笑意，“所以我要想办法赚钱去周游全世界！”
“哦？”男子淡淡的说着，根据以往的经验，女孩应该还是话没有说，所以等待着下文。
而女子也真的没有辜负男子的想法，下一秒，忙放开男孩的手，示意男孩也停下脚步。
然后女孩便绕着男孩转了一圈，又在男孩的面子站定，笑靥熠熠的说：“好了，我的愿望完成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有点羞赧，轻轻浅浅，却突然划下在他心头。
微微的风中，意态闲适，阳光映在她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高贵得仿佛古希腊寓言故事中的神祗。
让他在她离开的这些年仍然难以释怀，仍旧怎样也忘不了她！
“苏锦年，我不爱你了，我要离开你，忘了我吧！”
有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一时又远去。
苏锦年猛地睁开眼睛，重瞳里一片冷凝，酷戾；手指深陷进掌心，抓出一丝血痕。
突然，手机的铃声响起。
苏锦年没有动。
好半会，仍执拗的在响着。
“谁？”
“是我，开门！”
放下手机，苏锦年走到门前，打开了门，就看到了谷米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了一瓶红酒站在门口。
谷米借着暗暗的灯光冷冷亦映着男子的脸。额前的细碎刘海略嫌长，刚好覆住前额，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副厚大吓人的黑框眼镜，所有的表情都顺理成章地敛在了这方框之下，给人感觉普通平庸之级，乃至带点不修边幅。
倏地，他把眼镜摘下，俊美无涛的五官登现，明眸黑曜，目光沉敛却犀利如猎，任谁也想不到厚重的镜框下竟是如此一副好皮囊
“就知道你在这里！”谷米紧随着苏锦年进了屋，然后道：“你怎么会带那么丑的眼镜啊！真俗！”
“你怎么回来？不是回去了吗？”没有回答谷米的话，苏锦年只是回答刚刚位置上坐定。
而谷米知道苏锦年不想回答的问题无论自己怎么追问也不会回答的，于是，把手里的红酒放到苏锦年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起身道吧台上拿了两个高脚杯，在苏锦年的对面坐下才慢慢的说道：“我猜的你今天肯定会在这里不会回去，所以怕你一个人想不开，来看看，如果这里遭贼了，被你发现了，你把人家先奸后杀怎么办？我可不想我的咖啡厅闹出什么人命！”
没有理睬谷米的话，苏锦年只是拿起谷米倒好的红酒，一口气喝下了全部。
然后又拿起谷米手中的酒瓶又把自己的酒杯满上。
朝着谷米的杯子碰去。
“是男人就把它喝完！”
而谷米也不在忸怩，大口大口的让酒杯见了底。
几下，酒瓶就没有红酒。
而沙发上的两个人也只是微微有了些醉意。
“你知道吗？”谷米突然开口说：“这些年来，我都不敢让自己喝醉，因为我怕自己喝醉后就会看到她，听到她对我说‘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永远都不想在见到我’我永远都记得最后那一次她决绝的对我说‘如果你今天转身离开了，就不要再回头，因为我能留给你的就只是背影！”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只是她留给我的连背影都没有！”
谷米静静的说着，只是说到最后，竟然忍不住把手里的杯子给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我知道当时是我混蛋，不懂的珍惜她。可是她为什么会那么决绝，当初她说自己那么爱我，最后说离开就离开，一点回旋的机会都不给我！”
苏锦年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更深的霜色染上眸。
因为此刻苏锦年知道，谷米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发泄。
良久，谷米终于不再说话了，苏锦年才淡淡开口说：“你打算放弃了？”
苏锦年的声音甘醇，沉稳，听起来像是逛了许久的街终于喝上一口冰凉纯净水的感觉，谷米喜欢这副好嗓子。
涩涩的一笑，谷米低下头，心跳大盛，好一会，才仰起头，小声道：“你明知道，要是真的能够放弃，我何苦等到现在！”
“是啊，如果能够放弃，何苦要等到现在！”
眸，抹上残戾，手，收紧了力道。
“锦年，你打算就这样一直下去了吗？也许——”谷米淡淡开口说，“你想过没有，也许你心里等的那个女人其实并不是你心里想要的，你爱的也许已经不是现在的她了，怀念的只是曾经那个有你参与的回忆！而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才是最适合你的！比如程晨，比如顶沫沫！”
想到曾经的自己，谷米不禁苦涩迷离。
苏锦年嘴角泛起浅浅的笑容，黑眸之中，却是无比的冷静沉稳：“我付出了这么多，怎么可能不索回？”
放手……怎么可能？
他苏锦年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做到无私。
拿起已经喝完的高脚杯对准灯光，不算暗的光线透过玻璃进入苏锦年的眼睛里，然后又流入了苏锦年的心里。
“既然山不愿意过来，那我就向山走去！”喉间，迸出沙哑的声音，愤怒与残冷，染红了一双眸，“至于山的那边究竟是什么，究竟适不适合自己，也要自己看了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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