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喝了半斤多的王兴村脸红了起来,说话也开始磨叨了。
“王经理,咱再喝一口儿。我和你商量点事儿,”杨德福看着时机到了,该说说转让的事儿了,共同喝了一口酒,他试探着说,“王经理,你看我的门面也整好了,广告宣传也做的不错。接下来不管谁经营,肯定都差不了。。。。。”
“我先和你们说点儿事儿,”王兴村放下酒杯,没有注意听老杨的弦外之音,打断了他的话。往前凑了凑头,压低了声音对两个人说道:“老杨还有小王,你们好好干。我看好你俩,也亏待不了你们。以后领货的时候,你们就看出来了。。。。。。”故意的顿了顿,带着讨好的笑脸又说,“我给你们按进价记账,你们可不要告诉别人。”酒上头后的晕厥和亲密,让这个实在人说出了本不该说的秘密。他讨好两人的目的很简单:一是,尽量留住杨德福这个“精英”。虽然他还不知道杨德福早就有了打算,可是害怕别的餐厅来挖墙角儿;二是,他老觉得王渐离不简单,肯定能给他帮上忙。尤其是看见了平时招惹不得的保洁员,不知什么原因主动地给王渐离收拾餐具后,他的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同样酒上头的王渐离听见他如此说,感动的不轻:老王真是实在人!我可一定要给人家长脸。“行!凭王哥你的这句话,还说啥?干!都在酒里了。”此时,用“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来形容喝醉了的“爷们儿”,一点儿都不过分。
王兴村的示好,让杨德福颇有几分尴尬。本来想说转让的事儿,此时怎么好再说出口呢?本来餐厅大老板仓库出货加钱的事儿,对他来说早不是什么秘密。从老板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就不是一般的意思了。可见这个老板多么的坦诚,多么的真诚。可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再说,不就更显得不够意思了?
“咳。。来,吃菜,”杨德福思量再三,暂时岔开了话题,“谢谢王经理啊。”
王渐离喝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想起刚才杨德福说,想和王兴村说点事儿。询问道:“杨哥,你不是有事儿和王哥商量吗?啥事?”看着老杨欲言又止的样子,欲起身回避,“我去上趟厕所。你们聊。”
杨德福更尴尬了,忙起身按住了王渐离,说:“其实也没啥大事儿。这不,还没正式开学,老家那边有点儿小麻烦事儿,我得回去。恐怕摊位要让别人经营了。”他为了不让王兴村下不来台,临时编了个理由。说完,没好意思看王兴村的脸,低下了头。
七八两白酒进肚儿,喝的晕头晕脑的王兴村还没有听明白怎么回事,大咧咧的说:“没事儿,你去就行。来回也用不了一个星期,让谁经营都行。我给你盯着点儿,出不了啥事儿。”
王渐离却听了个明明白白:原来老杨要转让窗口啊,怪不得请王兴村喝酒。南方人真是传说中的那样精明?好好地生意就这样白丢了?他当然不知道杨德福转让窗口,会得到高额的转让费,比在这里经营还挣得多。
看了看说了“掏心窝子”的话,还在“卖弄坦诚”的王兴村,王渐离觉得他有点儿可怜:“王哥,杨老板的意思转给别人经营。”他在桌底下踢了踢王兴村。
“老杨,你你。。。。。。你想转让?”这时,王兴村才明白过了。好像受到了突然打击,酒醒了大半儿,说话有点结巴,“不开玩笑吧?”别人无法理解他的心情,好不容易招来的“精英”要走,简直就是抽掉了顶梁柱。
“家里确实出了点事儿,我也是没办法。对不起了,王经理。”杨德福继续低垂着头,语气坚定的说。
对于这种把生意搞好了,坐等高价转让费的业主,王兴村其实早就听说过,可这次没防备让他碰上了,心里很是窝火。
“咱合同上可写的明明白。中途转让必须得经过我的同意,否则五千押金不退的。”王兴村看着杨德福真是铁了心要转让,就拿合同来说事儿。同时心里暗骂:南方人真他妈的不中交。这小子肯定找好了下家,要了高价转让费。走,是拦不住了,可不能便宜了他。这几天卡机上也得有几千块的营业额,也一并扣下。
“王经理,押金不退,就直接算下一家的押金吧。我真是对不起了。”为了不至于弄得太僵,杨德福不住的道着歉,“卡机上的余额您可得给我结了啊。”
王兴村打定了主意,本起了脸,没有了酒意,也没了笑容,用毫无商量的语气说:“这可不行,学校里每个月底才算账,你到下月初再来算吧。”心中暗想,钱到了我手里,给不给,还得的心情。
“这。。。。。。就算帮帮忙吧,王经理。”杨嫂站在一旁,求着情,“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您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也不想走啊。”
王渐离心道:不就是个转让嘛,几千块钱给他就是了。再说人家还给你找好了下家,又不是空出了窗口。谁经营不一样?
作为此行业的门外汉,王渐离不知道其中的利益关系。看着局面要僵,他起了圆场,说了自以为不偏不向的话:“王哥,杨老板家看来真的有事要处理,也挺不容易的。你就迁就一下吧。”因为杨德福要走,他潜意识里觉得生分了,没有再称呼“杨哥”,而是称呼了声“杨老板”,“杨老板,不管谁来经营,这几天你可得打好底子,可不能糊弄事儿。也算给王经理个面子不是?”
“那当然,那当然。。。。”杨德福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暗自庆幸王渐离替自己说好话。
王兴村正生着闷气,哪有心思听王渐离的话,心里骂着,你懂个屁啊!还给他说过好话?继续板着脸说:“我也没办法,哪有先预支营业额的?除非你有本事从学校财务处支取。”
“走,咱俩上趟厕所。”一些劝人的话,是不能守着别人说的,王渐离拉着王兴村走出了一号窗口,来到了后厅的厕所旁。
“王哥,我得劝劝你。没必要和他惹闲气。”王渐离掏出一支烟点上,“如果你把他憋急了,他要耍花样儿,受难为的可是咱。”
“他耍耍试试儿。还能便宜了他?”王兴村不服气,少见的向王渐离要了颗烟点上,猛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咳咳。。。。咳,我就是想制制这些奸商。哪有这样的好事儿?赚钱就溜。”
“‘强扭的瓜不甜’,你不懂得?”王渐离觉得很简单的事儿,没必要难为人,继续劝导,“比方说,如果他转让时不把本事交给下家,下一家做砸了,亏了的不就是你?还有我们这些新商户,也会跟着倒霉。你再想想这个理,现在好说好散,他说不定会尽力的搞好这几天的生意,吸引更多的学生。我们抓住机会,把自己的生意做好了,就算‘扬州炒饭’不行了,其他几家不都火起了?。。。。。。”
王兴村吸完了一颗烟,听了王渐离的一席话,心里还真敞亮了:“算了,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真咽不下这口气。”虽然说话有气无力,却没有了刚才的怒气,“我回办公室好好想想再说。”说完,懒得回去吃饭,径直走了。
杨德福夫妻二人站在门里,早就听见了二人的谈话。见王渐离回来了,赶忙拉他坐下,端过了刚泡好的一杯茶:“谢谢你啊,王老板。”女主人感激的道谢。他二人本打算着给王兴村留下一部分钱,才可以抽身而退。如果王渐离的话起到效果,会有一个比预期要好的结果。
“有啥好谢的?不就是替你们说了句公道话?”王渐离不知道自己的劝解会让他们多拿走几千块钱,“再说了,吃人家嘴短嘛,谁让我吃了你家的东西啊,呵呵。”
杨德福道着谢,心里想到:王渐离帮了我,我也不能亏待了他,等临走的时候一定给他留下点儿东西,表达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