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仿佛和孙武作对一样,起初的淅沥小雨越下越密,有着演变成瓢泼大雨的势头。
在儒国首都帝阳的市区,中央各级官员以及警备队、警察、消防官兵、城市管理者等等所有能够动用的力量,全部出动,四面八方,有组织、有纪律地去疏离市民。
其中最卖力气的,还要属总统孙武了。
他在短短三个小时内,在警卫的带领下,辗转全市五大居民小区,直到看到第五个小区最后一名居民上了政府安排的转移车辆以后,他早已筋疲力尽。
当然,总统亲自疏散群众的影响力也是不能等同于其他人的,所形成的力度耳口相传,使工作变得轻松不少。
孙武独自一人(其他警卫全部被他分配了工作,去疏散市民了),浑浑厄厄,又好言安慰了一名市民,三个小时,他一直都在雨水中奔波,衣服全部湿透了,现在感觉双腿都迈不开了。
值得庆幸的是,群众的情绪相当稳定,并没有出现大的暴乱情况。
他走进一家小超市的屋檐下面,偎在了墙角,本来计划小歇一下的,却由于太过劳累,不觉中,竟直接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武睡梦中好像忽然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处境,猛地醒了过来。
他感觉嗓子有些灼热,应该是发烧了,他想站起来回去换身清爽的衣服,一起身,却怔了。
大约有百十名市民,穿着雨衣或打着雨伞,自发地围在了孙武的身前,有男有女,有长有幼,全部面色凝重地盯着孙武。
孙武吓了一跳,心中连忙回想自己刚才所做的事情,可是好像没有做过什么得罪他们的事情啊?‘这是什么情况?’莫非是商务部长和晓珅的手下?
孙武正手足无措之际,那边一群人中突然走出一个大娘,神色激动地对孙武说:“总统,您辛苦了!”
她一带头,所有人全部统一地诚恳地向孙武喊道:“总统先生,您辛苦了。”
孙武心中登时感动地一踏糊涂,默默看着这些市民,越瞧越感觉他们可爱,但是他的职责,迫使他必须伪装自己嬉皮笑脸的一面,换做严肃的面孔。
“你们都在干什么?敌人就快来了,你们怎么还不撤离?”孙武为他们的安危着想,不得不用稍微严厉的口气。
“总统先生,您在大雨里的一言一行,我们都看在眼里,您是个好人啊!”一个老婆婆突然走出来,上前一把抓住了孙武的双手。
孙武哪里体验过这种被万民拥戴的感觉?当下也不好粗暴地推开,只得口中继续说:“时间紧迫,为了你们的安危,你们还是快些撤离帝阳吧,不能再耽搁了。”
一个青年突然在人群中大吼出来:“总统先生,你开枪打死全国贪官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尤其是打死了那个王*八*蛋和晓珅,真是太帅了!”
“是呀是呀!那些官员们腐败得要死,全国人民都有苦不能言,多亏了总统先生您啊!”一个长者也附和着说。
“可是……”
看样子应该是个大学生的清秀知性女子,走了出来打断孙武的话:“总统先生,大家都舍不得您,所以决定留下来陪您、陪帝阳、陪国家,共同度过这个难关。”
“是啊,我们倒要看看和晓珅他儿子到底有什么本事,我们整个帝阳市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刚才大呼和晓珅是王*八*蛋的少年,又吼了一句。
“是啊,我们要团结一心,坚决抵御外敌!”附和声四起,这种万众一心的场面,直让孙武热泪盈眶,再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国防部长任家辉突然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费尽“千辛万苦”地看到被一群市民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总统孙武后,刚想问是什么情况,周围的欢呼声已经无比明确地告诉了他答案。
但是国防部长脸上的喜悦一闪而过,便快步走到了孙武身边,压低了嗓音,附在他的耳边说:“和俊达的军队距离市区已经只差三公里了。”
孙武像是被人浇了一盘冷水,立马清醒过来。他看看手表,这才不到三点。和俊达的军队来得如此之快,孙武心里相当明白是因为自己一路放行的结果。
他抬头扫视了一遍在场的百十人,虽然不舍,但是,现在可不应该是优柔寡断的时候!
“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自己造成的结果,就应该交给我自己解决,你们还是快点坐上疏散车走吧!”孙武无不违心地说。
“我们已经做决定了,我们要留下来与帝阳共生死,同患难!”
“胡闹!你们不要以为这是儿戏,这是战争,残酷的战争。你们的一腔爱国之心值得肯定,但现在留下,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你们的生命在我的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所以,也希望你们自己珍惜自己的生命!”
“我们不想做贪生怕死的懦夫!即使是为保护帝阳而死,也是死得其所,死而无憾!”
“你们做出这个决定,可曾想过自己那远方的朋友?想过那身边的亲人?想过那所有关心你的人?你如果死了,那么你想没想过活着的人会有多么难过?会有多么难熬?你可以想象一下,换位思考一下,你的朋友、亲人若在你的身边活得好好的,突然死去,突然消失,再也找不到了,你会是什么感受?也许你现在想象不到,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种心痛叫做生不如死!”
孙武完全融入自己的情境中,声泣俱下,悲创众人。他的这番深刻的见解,与他的经历密不可分,十岁那一年,他的母亲出车祸意外死了,当时他缓了整整一年才缓过来,只是那段记忆里的阴暗,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面。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体会不到早晨还微笑着对你说早安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却突然离开了自己的生活。
所有人在听到这一番话后,全部低头沉思起来,脸上起初的一番热血与激情,也逐渐褪了下去。
除了雨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我以儒国总统的身份,恳求你们,迅速离开帝阳。”孙武面对着一群拥戴者,在雨中,深深地鞠了一躬。
所有人都在小声议论着,里面逐渐传来“不要让总统为难”的话语,那名知性女生,率先走了出来,向着鞠着躬的孙武轻说一句:“总统平安。”转身慢慢离开了人群,空气中隐约传来了她的小声啜泣声。
然后,每个人都像约定好似的,一个个按部就班地走到孙武身前,送上一句祝福,缓缓地散开。
在这过程中孙武由于怕心软,一直没敢抬头。
直到最后一个人影,站在了孙武身前,却迟迟不曾离去。
孙武抬头看看,正是刚才那个大骂商务部长的青年,不过17、8的年纪,此时脸上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稀利哗啦的,看见孙武抬起头来,马上大声嚎着,拥入了孙武的怀中:“你答应我,你一定不要死啊!我爷爷说,他盼了一辈子都没盼到一个像您一样的好总统,他想看你治理儒国,帮助我们国家腾飞!不、不只是我爷爷,我、我姐姐、我妈妈、还有、还有……我们一家人都不想让你死啊!”
“放心吧,我不会死的!”孙武没有想到本应该是叛逆的年纪的青年,却会说出这样一番感人肺腑的话来,一把将他紧紧抱在了怀中。
“你一定要答应我,你绝对不能死!”
“恩,我答应你!”孙武松开了双手,“你快走吧!”
“恩……”青年嘴上应了,脚上去依然恋恋不舍,但终归逆不过时光的流逝,消失在了孙武的视线里。
孙武深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对旁边的国防部长问:“帝阳市民的疏散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全部疏散完了。”
“好!”孙武目光坚定,说:“召集所有武装力量,我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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