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这座距东岳泰山几十里的繁华大都市夜景正浓烈醉人。
在这座城市里的一座著名大学校园里,东南方向,是环境清幽的学生公寓楼区;
在一套公寓的卧室里,盘云松双手枕头躺在柔软的床上,闻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淡雅的香气,满脸的陶醉;
在另一头的浴室里,水声淅沥,透过毛玻璃装饰的门,一个娇柔而丰腴的胴体映现出来。
他和正在里面淋浴的她都是这所大学的新生,入学那天,他在另一边的公寓里安顿好后经过这边,看见她正从一辆车上大包小包的往里面搬东西,满头大汗的,就过来帮忙,两人就此相识,随即相爱,用一个老套的成语概括的话——对了,就是一见钟情。
两人的关系进展神速,他还来不及熟悉校园环境,她就在他们上大学的第一个周末把他约到这里来。
刚进来的时候,面对青春妩媚、穿着挑逗的她,他有点把持不住,动作有点狂乱,她含着笑轻轻推开了他,说她先洗个澡。
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晚上十点后才开始,这对于正处在恋爱中的年轻人来说更是如此。躺在床上,盘云松心想一个美妙的夜晚已经拉开了序幕,此时正既激动又有点不知所措(第一次嘛)地期待着“后续故事”的精彩上映。
她洗澡前后也就需要十来分钟,因为急切盼望,他觉得有点漫长,他坐起来,拉开一旁书桌的抽屉,要找一本杂志什么的来翻看一下。
拉开抽屉一看,他笑了,里面有一把左轮手枪——她也爱玩具手枪。
他拿起手枪,很沉,泛出亮锃锃的金属色泽,仿真度很高;打开转轮,里面居然镇满了子弹,他取出一颗端详了一阵——这可是没有用过的货真价实的子弹!
又对整把枪看了许久——这可是如假包换的左轮手枪!
他心里一惊,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她父亲是有级别的公职人员,具备配枪资格。
把枪给她当然是违反相关管理规定的了,但这段时间非同寻常:
就在入学的第二天,他们所在的校园里就发生了一起凶杀案,随后短短数天内,在附近的几所高校里相继发生了多起凶杀案,弄得整座城市都恐怖笼罩人心惶惶的,家人为了爱女的安全吧,就偷偷地把枪给她作防身之用……
“啊——”一声凄绝的惨叫突然从浴室里传出来,盘云松弹跳起来向浴室冲去,拉开玻璃门,看见她——他那善良美丽的女朋友赤身裸体地倒在了血泊中!
他惊惧得几要晕厥过去,他跪下去,抱起满身鲜血的她,号哭着喊她的名字,可是她听不到了,也感觉不到了,她已全没了气息!
女朋友突罹杀身惨祸,这无异于五雷轰顶!
他满脸泪水精神恍惚地站起来,她的鲜血还在汩汩流淌,没关的水从洒头上洒落下来,在地板上汇成一条弥漫着腥气的血河……
极度悲痛的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怪异,这套公寓是她单独租住的,屋里除了她和他外别无他人;之前他一直看着浴室这边,绝对没有谁进来过,而此时的浴室里,除了她的尸体,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谁是凶手?到底是谁杀害了她?!
她是被枪杀的,身中七枪,刚才他却根本没有听到枪声!
这时他猛然看到自己右手里还拿着那支左轮手枪,并且明显地感觉到枪没有先前那么沉了,他急忙打开转轮将子弹全倒了出来,他看到,在他左手里的是七个空空如也的弹壳……
面对惨不忍睹的现场,面对突如其来的悲剧,盘云松近于崩溃了,不过他没有忘了要赶紧报警。
拨打报警电话时,他发现此时手机竟然没有信号。他扔下手枪冲了出去,跑上了上一个楼层——八楼,在这楼梯口旁边是往上楼层的管理室。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管理室,卷起一股风,将门给重重地带上了。里面没人,电视开着。他要返身出去,门却开不了。
那是一扇厚重的防盗门,有几道柱形钢栓,盘云松找来螺丝刀撬怎么也撬不动。管理室不大,居然没有一扇窗户,他擂门大喊,没有回应,他也不顾了,抡起椅子向门锁门背处猛砸。
门岿然不动,盘云松一连砸碎了几把椅子,外面依然没有半点声息,他一下子跌坐在了沙发上。
“各位观众!各位观众!我是本台‘城市现场’节目组的记者,我现在现场为你报道重大突发案件——”电视上一条广告还没播完就切换了画面,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用急促的语气对着镜头大喊。
“城市现场”是本省电视台都市频道的一个著名节目,专门报道发生在本市里的火灾、凶杀、抢劫、交通事故等突发事件,其记者往往比警察更早地抵达现场,并作全面报道,让观众能在第一时间里了解事件的缘起、真相及进展,对市民应对突发事件消除恐慌等起到积极的作用,有着很高的收视率。
“××大学一公寓楼里刚刚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名女大学生在浴室里遭到枪杀!这是短短五天内发生的第九起校园凶杀案!接到报警后市里已经启动了紧急应对措施,第一批警力已经到达并封锁现场,大批增援人员也陆续赶到,神勇的特警中队也加入了其中……”
电视画面中一幢十来层高的公寓楼鬼影般立在黑夜中,下面警车呼啸警灯闪烁,盘云松不用看也知道这被包围起来的就是他身处的这幢公寓楼,而报道中所说的凶杀案自然就是刚刚他在案发现场的那一起……
“我们从与被害人同住一个楼层的人那里了解到,案发时只有被害人和她的男朋友在现场,别外有人目击了被害人的男朋友在案发后匆匆逃离了现场;综合种种信息,目前警方已基本锁定了杀人凶手,被害人的男朋友盘某某具有重大杀人嫌疑……”
什么?!他被定为重大杀人嫌犯?!盘云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头脑里一片黑暗……
“有专业人士分析认为之前发生的八起凶杀案在时间、地点、对象等方面和这起凶杀案都有相似之处,怀疑这是一起杀人恶魔实施的连环杀人案。据悉杀人恶魔现在还在这幢公寓楼里,警方人士表示此次绝不让杀人恶魔逃脱!鉴于杀人恶魔的穷凶极恶,还有可能带有武器,上级已经下令在必要时可以将杀人恶魔就地正法!……”
盘云松正沉浸在失去女友的悲痛中,现在却被误认为具有重大杀人嫌疑,说白了就是他被定为杀害女友的凶手!
他对杀人凶手恨之入骨,此时却被指为连环杀人恶魔!他要报警以及时抓住凶手,却被关在了这小屋里等待警察将他当作凶手抓捕!他真的崩溃了,双手拼命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发出厉鬼般的嚎叫……
当盘云松嚎叫着站起来要踹那台胡乱播放的电视时,突然看到电视上面放着一串钥匙,他略微冷静了下来:这肯定是管理员临时有事要出去一下,又不想带这一大串钥匙,就反锁了门锁不让门带上,把钥匙留在了这里。
他拿起钥匙去开门,转动了几下,门真的的开了!他吁了口气:可以出去了,他要下去向警方解释他不是凶手,让警方赶紧去追捕真正的凶手。
可是刚走到门口,他的脚就挪不动了——
事情是如此的诡异,女友被杀时只有他在现场,女友是被枪杀的,而他手里的枪的子弹莫名其妙的就没了,枪上有他的手印,现场还有很多他留下的痕迹,这一切都表明了他是杀人凶手,他下去了如何解释得清楚?警方怎么会相信他所作的解释?
他下去了最多被算作投案自首,而被指控身负九桩命案的,投案自首也难逃死刑!“必要时可以将杀人恶魔就地正法!”——他不禁打了几个冷战……
不!我不能这样子下去,更不能死,因为这只是个离奇的误会,我根本没有杀人!盘云松打了几个冷战后反倒冷静了下来。
盘云松这不仅是畏惧死亡,更因为这样子下去被论以杀人罪处以极刑了,就是冤死,就成了替死鬼,真正的杀人凶手就会逍遥法外,也就无法为死去的女友和其他被害人报仇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盘云松飞速地思考着。
逃!对了,赶紧逃!盘云松对自己说。
只要自己逃离了,那警方肯定会继续追缉凶手;再狡猾的狐狸最终也会露出尾巴的,既然另有真正的凶手,那在警方的全力追捕下总有一天会落入法网的;也许那一天不会很快来到,但只要真正的凶手落网了,就会还他清白,就能为被害人报仇。
打定了主意,盘云松立即往上跑。下面已经被包围了,他只有往上寻找逃离的机会。
盘云松不停往上跑,心却不断往下沉:越往上离地面越远了,逃离的机会也就越渺茫了。但他还是一口气跑上了顶层。
站在最高的楼顶上,盘云松凭栏俯看,只见楼底下警灯一片闪烁,在校园内的路口上也布置了警力;再往外看,在学校围墙外的街道上也停有警车。他在楼顶上走了一圈,看到的也是相同的情形。
不用说,所看到的只是先期到达的警力,短时间内的多起凶杀案在社会上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市里肯定会出动更多的警力,誓将凶手缉拿归案。
而缉拿的对象就是他,如果他不能逃离,那一切都完了!
可这里被围得如铁桶一般了,怎么逃呢?如果他能凭空生出一双翅膀或有腾云驾雾的法术的话还有希望,可他既非神也非魔,无法创造这样的奇迹。
盘云松想见得到,警方已经展开逐层楼逐层楼的封锁抓捕行动,很快就会抓住或击毙处于绝地的他,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