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惜知道让秉性方正纯良的闵汉卿,服下那蜈蚣精的内丹一定很难接受。而且她也担心万一是自己猜错了,反害了公子怎么办?从那颗内丹的颜色判断,至少已修炼了上千年,如果不能好好的疏导其蕴含的法力和能量,很可能会使吞服之人血管爆裂而死。可是就目前来看,这丹毕竟是治愈公子的唯一希望,再拖延下去,那双眼睛很有可能从此失明。想到这,紫惜忽然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张口自己把丹吞了下去。
“姐姐!你?”灵芙不解地瞪大眼睛。
闵汉卿听灵芙的声音有异,忙问道:“公主怎么了?”
紫惜摇头示意灵芙噤声,来不及多言,立即盘坐尘埃。因为此时,正有一股极强的热力在她的肚腹中如岩浆般爆发,接着奔窜于全身血脉。
灵芙虽不解姐姐这样做是为什么,但她相信姐姐的决定一定是对的,故而替其遮掩道:“没事啊,姐姐在研究药方,我们不要打扰她。”
一股浓浓的黑气开始升腾于紫惜的头顶,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转化为纯净的白雾,待雾气消散后,她才擦了一把额上的香汗,微笑对灵芙解释道:“芙儿难道忘了姐姐是怎么给你灌灵的吗?”
灵芙这才恍然大悟道:“还是姐姐考虑的周全,刚才那团黑气好怕人啊,如果开始就把丹给公子服用,说不定还会使他中毒呢。”继而立即担心地追问道:“姐姐没事吗?”
“无妨。”紫惜摇头微笑又转对闵汉卿道:“公子,经惜儿净化的内丹之力,已经没有邪气妖法了。现在,我要把这些力量灌输给你,如果你不忍让年迈的母亲,因爱子的双目失明而伤心难过;不想在百姓蒙受苦难之时,只能袖手旁观、懊恼自责;还愿意陪我们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那就不要再拒绝了好吗?何况这丹属于至刚至阳之物,与我自身的内力不容,你若不接受,惜儿留在体内过久会被其伤损到内腹的。”
“公主!您把那丹吞了?!”眼前一片黑暗的闵汉卿,闻听此言才明白,在刚才的沉寂中,紫惜为他做了什么。懊悔、自责、感动,百种滋味因此一起涌上心头。都怪自己根种在脑海里的正统观念,使得如此高贵美丽的公主,为了治愈他的眼伤,化解他对妖邪之物的抵触心理,竟然要用自身的灵力去净化那颗毒虫的内丹。如此宽容、理解、迁就和在乎他的感受,让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公主的良苦用心呢?
想到这,闵汉卿摸索起身,向紫惜的方向愧悔地深施一礼道:“汉卿一时任性,累公主费力劳神真是太不该了。从现在开始,我一切都听您的。”
紫惜含笑道:“公子不要介怀,我们是患难与共的生死之交,惜儿为你做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呢?”走过去扶着闵汉卿双盘坐定后,紫惜细心地叮嘱道:“我现在要开始灌灵了,如果公子感到不适,请立即告诉我,千万不可硬撑。”
闵汉卿郑重地点头。紫惜将手悬在他的头顶,逐渐将丹的灵力一点点从掌心逼出,自百汇穴源源不断地传输到他的体内。
闵汉卿将这些力量收拢沉于丹田,再暗暗运功使它们游走于奇经八脉。前段时间,仙长为了增加他的功力和加快其修炼速度,经常把龙王所赠的千年人参、首乌、雪蛤之类的珍奇药材,辅以金丹给他服下,所以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灵力应该如何化解吸取,他已经是轻车熟路。
灵芙无需嘱托,自动到密室口为他们做护法,并不时投来关切的目光。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紫惜已将内丹中的所有力量都传输给了闵汉卿。
随着紫惜手掌的慢慢收回,闵汉卿也随之睁开了眼睛。重现的光明使他惊喜之余、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然而看到汗透衣衫的公主,又使他既自责又心疼。虽说“大恩不言谢”,可是此时此刻,闵汉卿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之情。知道公主不喜别人对她跪拜,只得再施一礼道:“汉卿多谢公主再造之恩!”
见闵汉卿又恢复了灿如星月的眼眸,紫惜不由长出了一口气,笑嗔道“怎么又来啦,我们之间哪来的那么多礼啊?”接着仍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公子现在感觉如何?视力真的已经完全恢复了吗?”
闵汉卿点头道:“嗯,在这种没有任何光源的密室中,汉卿竟然可以看清漂浮的灰尘,比过去的视觉还要好的多。不止如此,我感觉体内的真气已充盈得能够开山裂石了。”
紫惜听罢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如此真是谢天谢地!”
灵芙快步走来,用探索的眼神,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闵汉卿。
弄得闵汉卿俊颜微红,奇道:“芙儿怎么了?我有哪里不妥吗?”
灵芙淘气地笑道:“上次姐姐给芙儿也是这样灌灵,却把我弄成了‘彩虹猫’,我在奇怪公子怎么没有变颜色啊?”
紫惜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姐姐那次是想尝试着把自己的灵力也灌给你,没想到弄成那样,这次哪里还敢嘛。好芙儿不要再说姐姐的糗事了,时候不早,我们快出去吧,不然赶不上早朝,林大人独自上殿参奏郑尧佐,难免有些人单力孤,我们千万不要功亏一篑啊。”
“嗯嗯。”灵芙赞同地点头,顺手拿走了那蜈蚣精的医药笔录,随紫惜和闵汉卿走出了密室。
由于密室不见阳光,看不出是什么时辰,此时看到太阳的方位,三人不禁大吃一惊:“坏了,已经快到辰时了啊!”
闵汉卿和紫惜已经来不及回去更衣,只得趁无人时将便装变作了朝服,雇了辆马车飞奔向景德门。灵芙则独自转回了监查使府。
他们不知道,在紫惜为闵汉卿疗伤的时候,郑贵妃已经接到国舅府家丁报来的凶信,听闻胞弟因涉嫌杀人纵火案,已被捉拿到开封府。郑贵妃立即梨花带雨地跑到徽宗的寝宫哀告,为郑尧佐求情。
徽宗原以为此案可能涉及朝中的大臣,没想到却是国舅,因而临时散去了早朝,只将林摅和几个重臣传唤到了垂拱殿,他要亲自御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