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想了想,叹了口气道:“这次不只是闹得凶的问题,而是太监、宫女、还有朕,所见到的魂魄身份都极为特殊,朕根本不敢声张,更无法像过去那样请法师来捉拿啊!”
“噢?圣上若有难言之处臣就不问了。”紫惜从随身的宝囊中,取出了一个玲珑剔透、闪烁着七彩光华的玉珊瑚,双手捧给徽宗道:“这是父王送给我的宝物,不仅百邪不侵还可以凝气安神,陛下戴在身上,如果不是遇到同鬼王一样妖力的邪祟,其他都是不敢近身的。”
“父王?”徽宗没有接珊瑚,而是把紫惜无意中说出的称谓又重复了一遍。
紫惜这才意识到习惯成自然的称呼让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分散徽宗的注意力道:“陛下不收,莫非是嫌臣的东西鄙陋吗?”
徽宗连忙双手郑重地接过玉珊瑚道:“怎么会呢?宫中虽有高达几尺的珊瑚,可是如此晶莹剔透、七彩夺目的玉珊瑚,朕还是头次得见,一看便知是仙家的宝物,多谢爱卿厚赐。不过朕觉得更为珍贵的,是爱卿对朕的关心和理解呀。你的那句‘父王’虽然暗透玄机,不过还是那句话,‘爱卿不说,朕便不问’。可是对于你,朕从来不想隐瞒什么,因为你是朕唯一可以依赖之人啊!”
内心不再纠结的徽宗,接着道出了皇宫中所发生的一切:“爱卿还记得三天前那一夜的狂风吧?就在那天,**的一口井被刮倒的槐树砸塌了井沿、露出整个井口,继而不到半个时辰,‘万岁殿’的屋脊又被掀翻。本来狂风肆虐,树木房舍倾颓,砸坏些什么都不必大惊小怪,可是那口井和万岁殿都是太宗继位后立即亲自降旨封闭的,如今又被非人力的一起打开,实在有些过于凑巧。而且当晚,很多宫人都听到了男人的怒吼和女子的哭泣声。”
紫惜不解的插言问道:“太宗为什么要下旨封闭万岁殿和一口井呢?”
“万岁殿原是太祖皇帝驾崩时的寝殿,当时太宗说是不愿睹物思人心里难过,至于那口井,据说是井水不洁,恐有人误食才下令封存的。”
“哦……”紫惜略忖片刻道:“陛下大概不只听到了怒吼和哭声吧?您一定还见到了故去的先人对吗?”
对于紫惜的聪明,徽宗没有表示奇怪,而是坦诚地点头道:“是啊,朕在事发的第二夜,就看到了太祖皇帝和太祖最宠爱的贵妃——‘花蕊夫人’的魂魄。太祖面目青紫、怒气冲天地向朕讨要他的江山;花蕊夫人宫装湿透,用捉摸不透的表情对朕冷笑。朕怕宫人看到、听到,又起流言蜚语,所以连近身的太监都打发到门外侍候了。所幸他们只是徘徊威吓,并没有对朕做实质性的伤害。可是奇怪的是,每当他们出现的时候,就会感到宫里不仅是阴风阵阵,还有一股腥气……”
“陛下。”紫惜似乎悟出了什么,立即出言打断了徽宗下面的话道:“此事恐怕涉及到宫廷内一个极大的秘密,您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心存隐忧,才宁冒生命之险,也不让宫人服侍于身侧的吧?此时,您确定要让臣知道吗?”
徽宗目注紫惜道:“朕不对你讲、还能去依靠谁呢?满朝文武虽不乏忠义之士,可是此事都是他们力所不能及的。朕知道:爱卿不是凡人,如此纡尊降贵做我的臣子,一不为名、二不求利,你为的是辅佐朕、帮助朕管理好这个国家,让百姓过上吉祥安泰的日子,朕说的没错吧。因此,朕相信,即使你在以后看到什么、知道了什么,也不会因上几代的隐秘而做出伤害朕的事来。如果连你都要避讳,只怕哪一天,朕因此事丧了性命都没人敢去探究死因啊!”
徽宗的话中透出了无尽的悲凉和无奈。紫惜看在眼里心中暗忖:太祖面目青紫索还江山;“花蕊夫人”宫装湿透冷笑。大抵横死之人的灵魂才会有此恶形恶状,可是高高在上的开国皇帝与宠妃,又怎么会成为横死的怨鬼呢?如果说他们两个是徽宗身上所染戾气的根原,那隐约的妖气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现在距宋太祖驾崩已经一百三十余年,封存的井口和宫殿为什么会同时坍塌呢?恐怕不能只用巧合解释这么简单吧?这背后一定还藏着没有被发现的隐秘。自古以来,那些了解皇家过多内幕的人,最后都得不到善终。可是如果不插手此事。第一:徽宗会立即大失所望,不再采纳自己的谏言,稍有起色的朝政也会受到影响;第二,若不能保护好皇帝的人身安全,又怎么能让他专心地处理国事,保得万民安泰呢?万事都需以民为重,此时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于是点头道:“多谢圣上信任,臣愿意替您分忧。”
徽宗望着沉吟过后,作此决定的紫惜,感激地说道:“太祖驾崩,太宗继位,朝野上下异议颇多,民间亦有‘烛影斧声’之说,可是在那个雪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一直是宫中的禁忌,没人敢去探寻。所以朕即使被太祖追魂索命,心生疑虑也不敢对外人讲,更不能去请高僧、法师。有什么办法呢?事关先祖的名誉和朕的江山,若传扬出去会出塌天大祸啊!幸好朕还有爱卿可以依赖,真的谢谢你!”
紫惜微笑说道:“陛下放心吧,此事臣绝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包括师妹芙儿和闵兄。”
徽宗满意地起身笑道:“这点朕绝对相信,聪明如你、善良如你,又怎么肯让别人去涉险触犯皇家的禁忌呢?不过这禁忌对爱卿是无效的。哈哈……爱卿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朕早已领教、就不多此一举地另赐出入金牌啦。打扰多时,朕也该走了。”徽宗刚走到房门口又转身对恭送的紫惜叹了口气,叮嘱道:“爱卿……不要伤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