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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上铺的哥们叫李七一,木子李,四五六七八的七,一二三四的一。说到这个李七一这个名字名字,古有平民天子朱元璋,原名朱八八(重八),前因父母没文化,后为推翻元朝统治,故改名元璋,译为消灭元朝的一把利器。今有李七一,胡八一,王十一,原名不详,前因父母有文化,后为捍卫我党人民统治,故以数字为名,以表忠心。

李七一将近一米八的个头,虎背熊腰,身宽体胖,父母都是知青,返城后凭着老爷子的一点政治关系,纷纷入了市重点高中当老师,所以对李七一的教育分外重视,大到论语左传国家策略,小到骆驼祥子市井生活,反正与文学有关的都得会,不说精通也得略懂,这样即使在行家面前装不了神童,邻里之间也能混个当代仲永。恰好父母所在的学校是市里唯一一座有图书馆的中学,于是李七一近水楼台先得月,整天被关在图书馆里,行动去向都要向图书馆的赵馆长报告,上个厕所也不例外。

这赵馆长本来也是知青,插队时又和李七一的父母分在一起,但是自己没有路子,只能在李家夫妻的举荐下在中学做了个图书馆馆长。但是厕所的所长它也是长,管不了政治经融,还管不住你们拉屎放屁?所以赵馆长就把权利压在了李七一头上。

中学图书馆里的书都是市里人捐赠的,所以五味繁杂,下至市井漫画,上到史记论语,样样都有,细着翻翻,古董字画可能都会翻出来。赵馆长以前算是个风流才子,但是****那阵子被弄怕了,见人就说自己分不清老子和孙子,只知道一颗红心向着党。所以******粉碎以后这毛病也就拉下了,就好比被花盆砸到过脑袋的人,见了高楼都得绕着走。赵馆长看到这些书就害怕,越害怕越没心思整理,一拍脑袋,干脆采取一切从简的战略手段。看起来外皮光亮,装订完整的,放一堆,缺页少字的放另一堆,其中有人像画的放一堆,只有文字的放一堆。所以经常有低年级的女生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赵馆长,请问我到哪里去找《红楼梦》呢?赵馆长眼睛都不抬,随手一指,第四个书架,第五层从右边数第七本。小姑娘对赵馆长的专业素养肃然起敬,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估计年龄再大点,都想嫁给他了。一蹦一跳跑了过去,找完了第五层翻第四层,翻完了第四个书架再找第五个书架,《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都翻出来了,就是没翻着《红楼梦》。于是失望地去问赵馆长,“老师我找了,没有啊。”“再找找看”于是小姑娘又屁颠屁颠地跑了一圈,这次连《红楼春梦》都翻出来,也没见到《红楼梦》。索性算了,就看这个吧,估计多个字也就差个印刷版本,大差不差。没想到的一番阅读,看得脸红心跳,春潮涌动,如获至宝,这便不会来烦赵馆长,这招偷天换日也不会被拆穿。当然还有坚持的,一定要找一本《平凡的世界》,赵馆长告诉他第一个书架第三层右边数第八本,愣是没找到,遂又跑回来,来回两趟正欲发火。赵馆长抬起眼睛,一脸慈祥道“定是哪个同学看完了乱放,要不你留个名字,下次我看到了就帮你留着。”对于这么友善而且通情达理的馆长,谁还会去怀疑他的专业素养呢。这招瞒天过海,屡试不爽。

但是李七一早就看穿了他这套,其实赵馆长根本不知道书在哪里,只是随便一点,如果巧了正好在那,那真是彩票中了奖,出门走了****运。不在那也好办,让学生再找一找,兴许就看到替代品了。遇到刺头的,就像上述那位,只能用推卸责任和装好人来弥补了。

这么分类,或者说没有分类却神奇地带来了一定的好处。不分武侠言情,也不分高低年级,反而促进了校内不同年级不同性别的种族大融合,看着这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校长对赵馆长伸出了大拇指。

赵馆得了一份赖以生存又能实现人生价值的工作,更是对李家夫妻感恩戴德,言听计从。这自然就苦了李七一,人家小孩放了学能悄悄找个地,三五成群,男生游个泳捉个鱼,去街边的旧书铺看看连环画,女生可以聚在一起谈谈前两天看得言情小说里风流倜傥的男主人翁。只有李七一,一下课就被赵馆长亲自护送到图书馆,风雨无阻,寒冬酷暑从不间息。

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就看你怎么用了。李七一作为人民的一员,很快就给自己的智慧找到了用武之地。如何打发这无聊的图书馆时光呢?圣贤之书全是之乎者也,无聊到爆,唯有去小人书,漫画书,禁书黄书其乐无穷。正所谓劳逸结合,先劳再逸,少劳多逸,才是人生真意。懂了人生的李七一每天先背诵一段古文,以应付李父的检查,然后就悄悄摸出杂书,夹杂正书之中,细细品读。

时间如白驹过隙,李七一眼看也高中毕业,考了不错的师范院校,这几年的阅读积累虽有偷工减料之嫌,但也算是积沙成塔,一来总能引经据典,虽然总是断章取义。二来涉猎颇广,天文地理甚至外文俚语都给你来上两句。久而久之,李七一感觉自己已经有了博古通今,能言善辩之才,所以很喜欢给人建议,充当他人的人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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