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赛狗蛋在大清朝的余温中,凭借着自己和小皇帝的关系,成功上位,当上了清风棋苑的苑主,知道他过去的人都尊敬地称他“帝王之师”,后又因为他一对担子炮用的出神入化,所以江湖人称“双炮帝师”。光绪帝死后宣统继位,没扑腾几年,就进入了民国,清风棋苑也伴随朝代的更迭换了名号--清风棋社,名字改了制度也要改,不能再按照尊卑分三六九等,一视同仁,大家都改为同姓兄弟,赛狗蛋也彻底废弃了狗蛋之名,摇身一变成了棋院掌事,并自封棋号--风阵子。
借着皇威的余波和帝师的名号,清风棋社在行业内很快占据了有利地形,整个棋社蒸蒸日上,很快就跻身成为了全国前三。当然这个前三可不是自封的,是要经过棋王大赛的筛选。这个期望大赛每五年一次,参加的棋手必须得到正规棋社的推荐,才可有资格一展身手。比赛从海选开始,先是小组赛,接着淘汰赛,三局两胜,步步挺进,直到全国四强诞生,再通过主客场依次决出个冠亚季军。在上一次的全国比赛中,风阵子与竹林院的箫成和五车居的梁成河两位高手战成平手,盘盘皆和,难分高低,三人知道彼此实力都在伯仲之间,干脆也不比了,给世人留个念想,所以说如今的清风棋社是全国前三,具体是第一、第二还是第三,那就不好说了。
言归正传,我们的王正江王老板是个选择性失聪患者,听了一大堆关于清风棋社有关的故事,大部分都是左耳朵进,不对左耳朵都没进,就从右耳朵跑了。只勉强拾得几个重要信息,其中引人注目就是皇家二字。这个能和皇家扯上关系,那就必定能和政府内管员扯上关系,和政府扯上关系那军队也跑不了了。军队,那可得罪不得,王老板赶紧打点手下,有钱出钱,有人找人,而自己赶紧向棋社跑去。
出门打了一辆黄包车,急急忙忙上了车,才发现车夫是个新手,新手总难免出错,果断带着王老板走上了一条石子路,这下可好,王老板本来就心慌,再碰上十字路,心情就随着车一起忽上忽下,脑子里也被颠地一片乱麻,好不容易出了石子路,刚想破口大骂,没想到前面还因为施工封了路,一看菜鸟车夫要回头,王老板赶紧喊住他,下了车,心中着急也没工夫和车夫撒气,扔了几块钱钱就坐上自家的十一路,往事发地点奔去。
南京城的夏天最是难熬,本来天气就热,四面的山风和水汽还被威严的石头城墙阻断了开,简直就是像裹了层棉袄。在这样的天气里狂奔,真苦了王老板,这八十公斤的胖子。跑到棋社的时候已经成了驴打滚,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着的地。王篮板喘着粗气,掏出手帕子擦一擦胳肢窝的汗,又蹲下身喘乐两口,定了定神,才迈开步子进了棋社。
王老板这边心急火燎,那边张九爷还躺在楼上睡大觉呢,正好梦到自己上了醉春楼,抱着明月姑娘的小蛮腰准备亲嘴呢。美人薄命,这个美梦也薄命,流着口水的张九爷被掌柜一个猛推喊醒,扰了好梦,正要开骂,却看到掌柜的一脸惊慌,嘴上还喊着:”不得了了,快起来,出大事了“。
张九爷睡意惺忪,以为着火了,赶紧扯开毛巾被,一个转身一百八十度翻下床,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准备去取桌子里的那二十个现大洋。藏钱的柜子在窗户口,窗户在二楼,离地不远,掌柜的以为张九爷要要跳窗逃跑,更加确信眼前这个张九爷以前玩过老大的人,赶紧一个箭步拉住张九爷右手:别跑啊,楼下风阵子前辈有请。
张九爷是野路子出生,也没有什么牛逼哄哄的师傅,对于象棋界的高手基本也是一笔糊涂账,风阵子这号人物压根没有停过,风清扬倒是知道,独孤九剑嘛,刚才掌柜的称这个风阵子为前辈,难道是独孤九剑的传人?但是我也不会降龙十八掌啊,找我干吗?难道是我儿子甩了华山派宗主的女儿?张九爷满脑子黑线跟着掌柜的下了楼。
这个夏天午睡,强行被人喊醒,虽然身体下了楼,心还躺在凉席上,张九爷也不例外,耳朵嗡鸣,眼皮打架,差点都差点睡着了。眼前这个风阵子在那里呱啦呱啦一大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感觉他双唇一张一合,像西天出水透气的蛤蟆,惹人发笑。直到眼前这只大蛤蟆换让人搬来一副象棋,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张九爷才明白,这是要找他挑战。回头瞪了一眼掌柜的,不是让你中午别接客么?掌柜的全当没看见,还不停给张九爷使眼色。可惜此时的张九爷依旧睡意朦胧,只想着赶快草草了事,根本没把眼前这个白胡子老头放在眼里。随口说:“看你老大不小了,让你一个车”
对面风阵子一愣,向来只有他让子的理,哪有被让子的份,气得胡子都快飞起来了,但是毕竟是一社之长,又是年过古稀之人,虽然内心震怒但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遂淡淡一笑,也不说话,就开始下了起来。
张九爷本来以为对面也就是和平日普通挑战者无异,但是随着睡意的消除,越发觉得对面的棋路子不简单,环环相扣,看似平淡却内藏杀机。借着窗外透过的光线,张九爷瞄了对面的白胡子老头,只见他双眼泛光,就好像一个伺机而动的猎人,而张九爷正是那只小鹿,稍微踏错半步,定让他血溅当场。
果然,轻敌的张九爷没有十分钟就败下阵来,再一看对面的,两个车都还没用呢。这下张九爷的睡意全醒了,再仔细打量对面的老头,仙风道骨,大有寻仙问道之气势,赶紧调整心态,易边再战。
后面两盘均是平局,风阵子爷好多年未棋逢对手,大呼过瘾,本来略带僵硬的身体此时好像忽然间重焕了活力,脸上的肌肉也因为杀意正酣而卷了起来,两块不怎么灵活了的笑肌向后拉着,那个表情怎么看怎么别扭。再反观对面的张九爷,第一局自大输了场面,后面认真起来想要找回面子,但是无奈对面防守极其完备,怎么也无法直戳命门,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过换了个平局。
风阵子对张九爷一抱拳:老夫隐世多年,实不知人才辈出,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着一把老骨头也该入土了,以后这象棋界就看你们这些小辈蹦跶了。说完留下一张帖子,就离开了。
风阵子前脚刚走,王老板后脚就进了棋社,看着桌椅都完好,才松了口气,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打开桌上的请帖,原来是三个月后在南京城内举办的棋王争霸赛的请帖,主办方时清风棋社,现邀请张九爷参加。看着手中的请帖,王正江自然是喜笑颜开,但是张九爷却内心忐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