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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徐部长的这三万元真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离开开发区迅速赶回学校,马上安排出纳及时发放。每人六百,少的部分他把自己工资卡上钱也垫上。他这么做,虽然有点硬撑面子,可是不撑不行啊!新学校希望有个新开端,假如因为什么原因,新学期一开始教师就出现波动,以后的工作开展起来就会更加困难,他这个新校长就更加难当。

许多教师正从财务办公室走出来,看到他纷纷打招呼。楚浩从这些教师的脸上看出了高兴和满意,他也兴高采烈地与各位教师问好。他暗暗想到,这一次发的钱,所起的作用远不止这些,他为自己的做法感到高兴。

在第一次全体教师会议上,楚浩就坦诚地向全体老师公布了学校经费情况,老师们都心里有数。他们也没有过多的期望,另外四洲二中和二小从没在中秋节发过这么多的钱,所以楚浩又从老师的目光中读出了感谢。当然,老师们是不会想到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虽然下调开发区实验学校让楚浩有点不高兴,但依他的性格,一工作就会忘记所有一切,既然来了就要全身心地投入,就要干出一翻事业。在开学前的中层会议上,他就细细分析了造成原四洲二中和一中教学质量差距如此大的原因,问题是出在小学而不是中学。一中招收的是四洲实验小学的学生,而实验小学是以原四洲镇范围招生的。二中是从二小招生的,几乎全部来自于农村,学生生源有很大的差别,最终在中考中表现出来,根本不是老师的原因。反过来,假如开始就从小学抓起(而且现在也具备这个条件),那么几年后学校不一定会输给一中,至少不会输得那么惨。

在全体教师会上,楚浩将分析结果也通报给了全体老师,并且加了一句:“我对在座的各位充满信心,我将尽力当好你们的后勤部长,为你们提供服务。同时我也希望各位教师为我校的发展多提宝贵意见和建议,对本人也多提意见。在此我也希望各位使出自己所有的劲来,一起把学校的各项工作做好,共同开创我校新的局面!”这句话赢得了满场掌声,这既是心情压抑了很久的一种释放,也是对楚浩的一种信任和感谢。

习惯了受批评、受责问,习惯了被社会误解,也习惯了无所事事的生活。多少年来,上级领导、社会群众对二中的教学是没有一点认同,对二中的教师更是持不信任的态度。可今天既然还会有人给他们找原因,还有人信任他们、肯定他们,老师们麻木的神经又被触动,掌声一直响了很久。一个人的潜意识对人的作用是很大的,假如一味地批评他,说他不行,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会认为自己确实不行。而反过来,给他们以信心、鼓励,说他们有能力,那么他们就会相信自己会成功,就会付出更大的努力,最后他们真的会成功,这是很奇怪的心理学现象。

开学以来,整个学校生机勃勃。老师们对新学校,对新校长都充满着希望和憧憬,这个时候怎能让他们失望?这也是楚浩下定决心要发钱且多发的原因,因为他不能让这些老师们再泄气,何况又是中秋节。他清楚地知道,假如老师们再失去信心,要再把他们凝聚起来就不会那么简单,他们就会把楚浩当成所有的前任校长一样,不是一心想把学校搞好,而是一心只想早点调走。这样就会失去他们的信任,那么学校刚刚形成的那种氛围就会荡然无存,想改变学校面貌的梦想就会成空,这是楚浩所不愿看到的。

实际上,楚浩在回了老家一趟后,就开始计划着新学校的未来,他对自己说这是一次惩罚,但这更是一次机会。假如能用三到五年的时间,让原二中的教学质量有一个明显的提高,反过来不是更会证明自己的能力吗?他分析了原二中的教师,发现很多教师都是近几年分配进去的,都是“科班”出生,应该有一定的教学水平和能力,还是大有希望的。最困难的是经费问题,二中的质量很大程度上与经费的捉襟见肘有关。

经费问题也在楚浩的考虑之中。二中原是新溪乡中学,并入四洲镇后才改名为四洲二中,离四洲镇有近7公里路程。原来因不在同一乡镇,四洲中学与新溪中学很少有人会把它们放在一起比较,变成二中之后,社会的目光就把二中与一中放在一起比,比的结果是不言而喻,二中马上成了合并后的重灾户。虽然还有三中和四中,但都离四洲更远,不太引人注目,影响不大,从乡镇合并的2000年开始就有大批的学生和教师转入调入一中,二中的中考上线率连续四年下降,四年内换了两任校长也无济于事。但楚浩想,这次去如果能打翻身帐的必须借助经费。

是的,是经费!

新的开发区成立之后,就把开发的重点放在原新溪乡范围内,规划了20.5平方公里的四洲新区,而新溪路就从学校后门前经过,这给了楚浩机会。只要把学校校门改造一下,拆了围墙可以新增六间街面房,所以楚浩虽没有争取到必要的经费支持,但把这件事与开发区协商后定了下来。开学后就动工,国庆前已基本完工。为了增加收入,学校街面房以公开招标的形式向外界招租,一年的租金拍到了5万元,这一下子解决了楚浩眼前的困难,国庆节来临,楚浩用这笔资金顺利解决了教师的福利。另外楚浩厚着脸皮,到开发区的圣塘村,向担任村支部书记的高中老同学秦朝阳半买半要地采购80箱他们村农场产的优质葡萄,发给教师。经费问题、老师们工作积极性的调动、班子成员的团结等,一切都按自己预想的开展起来。

为了搞好学校的管理,楚浩又让工会主席组织了退休教师座谈会。

十三位退休教师除了两位在外地没来,其余十一位教师全来了,已是72岁的女老校长也来了。老教师们对学校的发展提出了很多宝贵的意见和建议,很诚恳,同时他们对楚浩也寄以很大的希望,这既让楚浩感到高兴也感觉有些压力。

老校长最后还语重心长的说:

“所有的教师爱要面子,只要让他们获得应有的尊重,物质上的缺乏还是其次的。作为校长,最不能做的是让教师失去尊严,失去自信,哪一位教师不想把学校搞好!不要去骗他们,贬低他们的价值。”

楚浩深深地点了一下头,也感叹地说:“二中原来的的教师其实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但这几年来,处处被批评、被误解,付出但得不到回报,政府和当地百姓确实是亏待他们的。”

老教师的真诚让楚浩深深感动,从工作至今他还是有点不太适应,感觉自己的能力不够。一是因为经费的问题束缚着他,从他33岁担任子弟学校校长至今,从来没有担心过会有缺钱的事,现在偏偏碰上了,而且总是很大很急;二是奉调至此,自己感觉也无所谓,可兄弟学校和原一中有许多校长和教师纷纷打电话慰问,乃至打抱不平,倒让楚浩有点委曲之感。

很多时候,原本没有的事或很小的事,只要经过人们的相互传播,没有就会变成有,小的就会变成大。舆论的力量真是很神奇。楚浩这么一个坚定的人,也会被这阵舆论风给吹得有点无所适从。

楚浩很感激这些朋友,他把这些问候当作是对他的一种支持和鼓励,人感到失落的时候是需要鼓励的。特别是一中王老师打来的电话,让他有点语塞:“楚校长,虽然我和你吵过架,给你找过麻烦,但你却是我从教36来最佩服的校长。我们的吵架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这次我觉得教育局的做法是不对的,带有明显的踩你一脚的意思,谁都知道二中是搞不好的,否则也不用年年换校长。我看你也要早作准备,找找关系,重新调回来”。

这位王老师今年已是59岁,两年前在安排教师授课时,楚浩让王老师从语文岗位改任美术,为此他就找到楚浩,一定要问清楚是什么原因,大闹校长室。楚浩耐心地给他作解释:“王老师,没有什么原因,主要是近几年语文教师分配进来较多,而美术教师一个都没有分配进来。现在推行素质教育,学生艺术特长方面我们也在加强,美术、音乐等课程不能再糊弄,中考也有美术和音乐艺术特长等方面的加分。考虑到你在这方面有些特长,让你挑这副重担,另外,工作了一辈子,现在也该稍微轻松一下”。

可不管楚浩这么劝说,却无法改变王老师的思维。后来,又因为发放课时津贴的事情,王老师再一次与找到楚浩论理,可津贴标准是根据教代会通过的决议发放的,技能课是按百分之八十计算工作量,楚浩也没有办法。可是,说实话技能课一个学期只需备十多节课,没有作业批改,工作量其实还不到主课老师的八折。王老师为此却拒绝领津贴,并把教师津贴与学校中层根据区教育局文件标准制定的行政津贴作比较,认定“活干得越少的人钱拿得越多”。

其实,有关教导处在发放课时津贴、计算教学质量奖等问题上,他从来不会去干预,因为这些制度都是经过教代会审议通过的,不过他也没有仔细地看过这些分配办法。

针对这件事,楚浩也拿出了学校教代会决议看了一下。觉得确实有点问题,很多课程均有折算标准,有的是0.8,甚至有的只有0.6,楚浩不知当时是根据什么来制定这些标准的。虽然,有些课程备课、批改等工作量相对较少,但所教班级多,管理上也有困难,按比例折算有一定的道理,但标准不能太低。后来,楚浩又与工会主席一起召开工会执委和部分教师的座谈会,对这项决议作了修改后重新发给全体教师征求意见,稍作调整后,先实行。

这一件事虽然圆满解决,但王老师却难以将此放下。后来,楚浩想请他到校长室来谈谈心,带回来的话是“校长想找老师谈心,应该主动上门做工作”,而楚浩去找他时,他又以马上要上课没时间来加以拒绝:“领导们很空,我们每周有那么多课,备课、上课都来不及”。

楚浩也真是没办法。他是抱着保护王老师的角度出发的。王老师的教学水平还是可以的,但是普通话不标准,加上年龄大了牙齿有脱落,讲话更让学生听不清。学生家长已多次打电话到校长室要求换老师,甚至有的家长威胁,不换教师他们将要求转学。楚浩清楚王老师工作很认真负责,但他认为教语文的压力大,而美术总的来说没有统考要求,相对轻松一点,另外他也不想让王老师在最后的阶段将他一生铸就的牌子给自砸了。可王老师偏不领,他也没办法。

但王老师的电话却让他心有起伏,万一开发区实验学校的教学没有根本改变,那么我的未来在哪儿呢?这一次被免去一中的校长是因为事故,二中原校长的被免是因为教学质量的垫底,那么我会重蹈他们覆辙吗?楚浩暗暗自问,确实没有绝对的把握。到时领导们再找我谈话,我是否也会象王老师那样与领导们吵起来,毕竟开发区实验学校并不是他自己所愿意来的,可这行吗?

不能,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形发生。

经费的问题、教学质量的问题虽然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并没有彻底解决。教学质量只有到明年六月参加中考才能得出结果,而且可以预想的肯定不会好,有起色的七年级只有三年后才见成效。虽然教育局领导说过前两年的质量不算在他头上,可新溪的老百姓不会同意的。明年若考砸,老百姓再到开发区一闹,没准又会把责任追求到他身上,即使不把他免职,向各位领导解释就已经够他受的。

当时与李克俊探讨时,原想自己去兼课探索如何提高课堂教学质量,但因为开学工作其他琐事太多没有落实。他用二个多月的时间对学校、老师进行了调研和谈心,也走了一半多的行政村,充分了解学校、老师和学生的现状。但不知老师与学生的配合如何,课堂教学的效益是如何,接下去该下课堂听听课,他不想给老师们增加压力,所以第一轮听课会提前一天通知被听课老师,从下学期开始就听随堂课。

他拿起电话拨通教导处主任陆利民的电话:“小陆,请你通知九年级的语文潘老师和数学丁老师,明天行政听他们俩的课,给他们特别强调一下务必是随堂课,不要弄得太花俏,要讲究实际效果。”楚浩想了一想又补充“不要用课件,象平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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