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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装是一种艺术(下)

村子本就不大,随着那阵微风,靠着像是有着狗鼻子一般的嗅觉的驴鼻,毛驴载着李尧很快便来到了村长的院子前。

此时那四人正站在院子门前,气氛显得有那么一些怪异。

刚刚风吹起来的时候,斩魔人是跑得最快的,然而,斩魔人的脸色却又是最沉静的。静静地站在院子门前,脸上满是凝重之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打开着的院门看。

而站在一旁的村长和六儿,脸色都变得苍白了起来,呼吸声变重,看着斩魔人就像是看着神明一般,就差没有下跪。

老秀才看着斩魔人的眼神虽没有村长和六儿那般炙热,却也和村长和六儿一般,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斩魔人的动作。

李尧在一旁看着,觉得很奇怪,挠了挠头,而后展开了个笑容,挥手打起了招呼:“你们好啊,都站在这里干什么?”

或许是因为神经太过于紧张,在听到李尧这突然发出的声音,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迅速把头转了过来,而后在发现是李尧后,眼中不禁都露出了或多或少的恼怒,其中尤以六儿最甚。

“小道士,你来这里干什么?快走,快走。”

说着,六儿便向着李尧连连挥起了手。

有时候有问号的句子,并不一定都是要回答的。

“刚刚我感觉到这边好像有些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所以过来看看。”

偏偏李尧却像是没有听出六儿语气中的恼怒,自然而然地这样答道,甚至脸上还摆出了思索的神色。

当人对某些事情特别重视的时候,他总会或多或少地将身边的一切事和物,往那些自己在意的事物上扯。

所以,此时六儿脸上原来的恼怒变成了疑惑。

“小道士,你……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村长抢过了六儿的话头,瞪着满是希冀的眼睛看向李尧。

“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有点怪异,感觉附近,似是有什么妖怪在作祟。”

这样说着,李尧的眼睛向着院子内看了起来。

闻言,村长和六儿对于李尧的态度不禁恭敬了许多,眼光也停留在了李尧身上。

斩魔人发现了村长和六儿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李尧身上,眉头不由皱起,再次上下打量起了李尧,眉头不由一皱,嘴角微微勾起,而后轻轻一咳嗽,就把身子转向了院门。

斩魔人的这一声咳嗽立即又把众人的眼光吸引了过去,包括李尧和那头毛驴。

斩魔人眼睛再次闭了起来,然后突然跨起步子,同时右手拔剑,一剑便挥了出去。

“嘭”的一声巨响,大门应声而破,大剑所过之处,尽数裂开,甚至还有片片木屑飞了出来,撞到了村长和六儿的身上,也撞到了李尧身上。

一时间,所有人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那斩魔人身上,周围又沉默了下去。

再次得到这样的效果,虽然手心传来了阵阵的疼痛,斩魔人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喜悦之色。

而就在这时,“啪啪啪”的一阵掌声响了起来,再接着便是李尧声音的响起:“好,好,好,好剑法。”

当然这评价是一点价值都没有的。对于把能吃饱的饭称作“人间美食”的人,你又怎么可以要求他有很高的审美观?

对于李尧的这一声赞叹,众人真不知道要作出怎样的反应。

是跟着李尧一起拍掌赞扬吗?可,现在并不是煮茶谈天的时候啊?不跟着李尧一起拍掌赞扬?但人家高人却是使出了很厉害的一招啊?

因此,一时间,原来很紧张很紧张的气氛,就这样变得怪异了起来。

……

斩魔人嘴角先是抽了抽,想要回头瞪一眼那不识时务的小子,却又不好失了自己的高人风范,只好在心里暗暗想着:这种时候,你默默地用敬佩的眼神看着我就好了,还拍什么掌啊?

斩魔人很清楚,行走江湖要让人敬畏你,能否解决问题倒不是最主要的,能保持神秘感才是重要的。因此在把剑收回剑鞘后,斩魔人把头抬了起来,明明屋顶遮住了视线,他脸上却是一副看见了很远的地方的样子。

“此地阴气极重,乃阴煞之地。院围一树,乃“困”境。困之中围,唯有斩破。”

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因为周围一片静默,众人倒也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一有高人风范的背影,听着那些摸不着脑袋的话语,一时间,众人看向斩魔人的眼睛不免充满了敬畏。李尧也是众人之一,甚至尤为厉害,双眼放光,似是看见了什么奇珍异宝一般,眼中满是憧憬之色。

事后,毛驴不禁因此而讽刺过李尧:“看你这小样的,不就是一个江湖术士吗?用得着这么花痴吗?”。李尧却不以为然:“蠢驴就是蠢驴。你没看见人家那境界吗?人家头顶甚至都有东西挡着神态却可以如此飘忽,这不是已经化道了,又是什么?”。对此,毛驴只能摇头叹息,在心里骂着:傻子。

无论如何,现在斩魔人已经成为了场中的焦点。

突然,斩魔人又动了,又是迅捷霸道的一剑,又一次斩破了一扇门。

接着斩魔人没有任何的停留,奔向了院子,而后绕着桃树、拖着大剑,不急不缓地行走了起来。

大剑所过之处,便有一道剑痕留下。而后经过斩魔人一连三圈的行走,那泥土上的剑痕已有半尺来深。

“凡物相克相生。“困”境需破,煞气应围。”

像是在自言自语,斩魔人的声音却不少。而后斩魔人的眼睛看向了李尧,嘴角微微翘起,说道:“小道士,你说是与不是?”

李尧像是有点吃惊,挠着头说道:“不知道。我师傅告诉我的好像不是这样的……”

“哈哈……”

没等李尧说完,斩魔人便已经仰头大笑了起来,而后收住笑容,眼睛眯着看向李尧。

“小道士,你知道什么?阴阳平衡,大衍之数,你又知道几分?”

“都不知道啊。”

李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斩魔人,却没有任何一丝卑微的意思。

斩魔嘴角不由得又是一抽,从刚刚开始,自己便以为这小神棍是来抢自己饭碗的,结果人家好像连那饭碗都没有看一下。

“不过,那怪异的气息似是并没有减少。”

说着,李尧的眼睛已经一看向了那颗桃树,神情极其专注。

闻言,村长和六儿都不由一惊,刚刚舒缓下来的心不禁又提了上去,眼睛不由地看向了斩魔人,眼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而老秀才则看向了李尧。

“……”

斩魔人刚想说什么,突然又有一阵风吹了起来。

受过了太多次灾害的村长、六儿和老秀才,立即便向着院门外跑了起来。

李尧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桃树看,任由那沙石飘来,击打在其身上,弄脏他的衣衫,弄乱他的长发。

斩魔人见状,眼睛不由眯了起来,有心留下来,却奈何不得那风沙之威,只好尽量保持着高人风范,向着院门外走去。

“那小道士似是不惧这奇怪的风啊?”

六儿看着院子内的奇景,不禁这样问道。

“莫不是那小道士真是神仙在世?”

因为事关自己的女儿,村长早就神神忽忽了,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心底更是希望有什么神迹出现。

斩魔人在一旁听着,嘴角不由再次抽起,眉头也压了下去,一双看向小道士的眼睛多了一丝愤恨。

也就在这时,风更大了些,不过那风沙却是不见了。

李尧立即转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某个方向,而后向着院子外奔跑,腿一抬便跨在了毛驴背上,再接着,一人一驴便快速地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众人不免又是一阵惊奇。

“可怜那小道士了……”

斩魔人嘴角微微一翘,而后这样说道。

村长等人的注意力立即便被吸引了回来,满是不解地看向斩魔人。

斩魔人看见效果已经达到,脸上立即摆出了一副“可惜了,可惜了”的样子。

“小道士修行不够,刚刚又强行去抵抗那阴煞之气,只怕此时那阴煞之气已经深入他身体,一世修行很可能就这样没了。”

“啊?”

村长和六儿不禁瞪眼张嘴。

“这地原是阴煞极重之地,就算是我,如果不损耗几年的修为,也不好对付……”

斩魔人神色凝重了许多,欲言又止

“那……那如何是好?”

村长眼睛里满是惊慌。

“罢了罢了。今天我就豁出去了。损耗几年修为就消耗几年修为吧,总不能让那小道士白受伤了。”

斩魔人一副舍生而取大义的模样。

“多谢了,多谢了……”

村长感激得不成样子了,连连作揖。

看着这一幕,斩魔人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心想着:哼,你这小神棍也想和我抢生意,喝西北风去吧。老子出来混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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