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听到这很是吃惊,心道不会吧,怎么这么快?他急问道:“你看清楚了吗?大概有多少人马?”
“看不清,铺天盖地的,应该是大队人马出动了!”二麻子一边说,一边指着北面的方向。周俊顺着那方向一看,果然,前方烟尘满布、遮天蔽日,显然有一支庞大的骑兵马队向着这边杀将过来。
不一会儿,那队人马就贴得更近了,周俊已经能够清楚地听到阵阵火铳发出的呼啸声响和此起彼伏的激烈喊杀声。
看到这情形,穿山甲、胡彪等几人都围了上来,穿山甲将手中的马刀凌空一划,道:“妈的!来多少杀多少,二当家的,额让弟兄们拼了!”
周俊一点头,道:“先让弟兄们撤回来,按原来的地方埋伏好,静观其变!”
穿山甲等人领命,急匆匆地退下去准备了,周俊部匪众还在忙着收集兵器、火器之类,一听到情况有变,立即听令快速向山上攀爬回位。周俊叫过一旁的黄公羊,指着五大哨马队所在的方向道:“黄先生,你看,五大哨的马队似乎有些不对劲!”
黄公羊其实早已经发觉了,当下回道:“确实,从目前的迹象看,五大哨的马队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们的行踪,他们如此策马疾驰,不知是何原因。”
周俊心中的疑问和黄公羊一样,就隐蔽位置来说,五大哨的马队从远处发现他们并不容易,而且此刻他们队伍混乱,与其说是策马疾驰,不如说是没命地奔逃。
想到这,周俊猛然才意识到了什么,当即道:“不好,五大哨肯定遭遇了官军伏击,后面有官军在追击!二麻子,赶快再去探探情况!眼睛睁大点瞅清楚了再来报!”
五大哨被官军伏击击溃,对周俊他们来说并不是个坏消息,但此时官军眼中的敌人,是流寇,一切敢于对抗他们的流寇,这自然也包括周俊他们。五大哨这支最强的流寇队伍一旦溃灭,其它的流寇绝无能力抵挡官军,一旦官军杀红了眼,必定都逃不过溃灭的命运。
殊不知,五大哨在府谷大肆抢掠一番后,将囤积的军粮抢夺一空,以八百余众精锐护送运粮队从山路折回老巢,而五大哨的精锐大部,即负责断后和继续烧杀抢掠。
而周俊和黄公羊先前的预感没有错,此时的府古城内,并无多少屯粮和百姓,官军似乎早有准备,在府谷城内设置了伏兵。
其实早在数天前,延绥巡抚洪承畴就已经得到了流寇即将大举攻打府谷的消息,对此,他索性将计就计,以府古城军粮为诱饵,布下了一个大口袋,用以埋伏重兵,将流寇集中起来剿杀,也省得官军四处乱窜,疲于奔命。
流寇攻入府谷后,早已得意忘形,他们倚仗人多有恃无恐,在城内大肆抢掠,流寇之间都爆发了流血冲突,而对于潜在的危险,即便有人意识到,也无法遏制住此时流寇们的疯狂了。
就在流寇们混乱不堪之际,大批掩藏在深巷、废墟、谷仓、街道建筑内的官军突然冲杀出来,而流寇们面对从天而降的官军的突然冲杀,全然没有招架之力,顷刻间便被杀得尸横遍野。
周俊虽然还不知道这一切,但不远处五大哨马队的悲惨境遇已经告诉他,五大哨的主力已经被官军击溃了,现在是官军在表演赶尽杀绝,而赶尽杀绝,正是洪承畴对付流寇的最基本政策,这股五大哨覆灭以后,就该轮到周俊他们了。
此时周俊手下的匪众,也已经看到了五大哨溃败的情形,他们的心中既升起了一股快感,又感到了一丝惧意和仇恨。五大哨欺压盘剥他们,官军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可以说,官军才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死敌。他们流离失所,被逼无奈做了马匪,这是谁的责任?还不是这腐朽操蛋的朝廷?而官军,就是这操蛋朝廷的军队,是这朝廷的狗腿子,它的任务就是镇压、屠杀他们这些人,用他们的血来为某些人的仕途铺设道路。
而此刻的周俊,也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之中,此次出击,进展得如此顺利,本就让他感到了些许不安,但真正要豁出命去拼一把的情形显然还没遇到。不过,这个时刻显然就要到来了,只是,他还是不明白,五大哨骑兵的凶悍是他亲眼所见的,为何在这一拨官军面前溃败得如此迅速,从攻下府谷到现在,并没有多长时间,五大哨的主力部队何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溃不成军了?他们遇到的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官军?
“报!看……看到了!二当家……!”二麻子快速地向着周俊跑来,老远就边跑边大声呼喊,待跑到近前,已然是气喘吁吁几乎说不上话。
“到底怎么了,你小子胆儿吓破了吧!”黄公羊对着他一阵数落,接着又问道:“你看清楚了,追杀五大哨的,到底是哪一路官军?”
二麻子喘着粗气,哆嗦地道:“看……看清楚了,是……是他娘的辽……辽军!”
辽军?周俊一时还没听明白,黄公羊已是脸色大变,原本蜡黄的脸顷刻间就白了。看到黄公羊的表情变化,周俊疑惑地将目光又转向了官军袭来的方向。
虽说前方仍旧是遮天蔽日,但此时居高临下,再加之距离又近了许多,很多情形已经能看得异常清楚了。
之前还杀气腾腾的五大哨骑兵,此时完全成了另一副架势:阵脚大乱、惨呼不绝、四散奔逃、溃不成军。而紧随其后的,是三眼火铳喷出的阵阵火蛇和恐怖的呼啸声响,一群黑压压的官军,手持三眼火铳或锋利的马刀,一路痛杀,像追击猎物一样,对已是穷途末路的五大哨溃兵一路穷追不舍。
光从外观上就能看出,这支队伍装备精良,完全不似普通的官军。而且,这支队伍的战斗力实在恐怖,五大哨这样的强悍劲骑,竟轻而易举地就被其瞬间击溃,而且他们对于流寇,似乎不存在任何的怜悯,从眼前的情形就能看出,赶尽杀绝才是这支军队的作风,不杀光这队五大哨最后一个人、一匹马,他们绝不会停止前进半秒的。
这一切都被周俊和他手中的匪众看在眼里,匪众们听到它的名号,再亲眼目睹了它那恐怖的杀伤力后,当下都止不住打起了寒战。妈的!五大哨这回是豺狼遇上猛虎了!
这是什么部队呢?辽军?辽国的部队吗?不可能啊,这是明朝,哪来的辽国?女真的部队还差不多!辽军到底是什么部队呢?辽东的军队?
周俊想到这,突然恍然大悟,接着猛吸了口凉气。我靠!辽军就是辽东军,这是……这他娘的难道是传说中的关宁军?关宁铁骑!
关宁铁骑啊!明末战斗力最强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