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镖局大厅主位上,坐着一个中年男性,身量不高,面貌倒是颇有几分威严。此人正是长风镖局的总镖头——楚空。
楚空双眉紧锁,右手食指不住的敲打着扶手。许久之后,方才开口对庭下一名精壮汉子问道:“王镖头,你确定了么?对方真的是伏牛山清风寨的人?”
面对着楚空的那个精壮汉子就是白云飞与历山等人聊天是提到的长空镖局五大镖头之一的过山虎王虎。王虎欠身答道:“回总镖头的话,这回这事,十有八九应该是清风寨的人做下的。我问过老贾了。他说对方很是有几个好手,领头的那个功夫尤其不弱。要不是刘敏刘镖师拼了命,一刀换一刀,伤了对方的右臂,剩下的这几个兄弟也回不来了。这附近绿林中有什么好手,我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对方不是他们的人,那就只能是过江的猛龙了。按老贾的描述,以及刘敏身上的刀伤来看,很像是清风寨三当家的刘金豹的手法。”
听到王虎的回答,楚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如果是清风寨三寨主刘金豹的话,就凭老贾和老刘两个人的身手,根本就撑不到我们去救啊。刘金豹和他的两个哥哥刘金狮、刘金虎三个纵横伏牛山,手底下的功夫好得很呐,就连我也没有自信能稳胜他们。老贾和老刘……”
“总镖头。清风寨被九剑门灭了门,他刘金豹虽然逃了出来,只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老贾跟他对了一掌,虽然自己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可也并非完全没有战果。老贾说对方护体的内劲很弱,完全算不上什么好手。相比起那一手狠辣之极的刀法,就更是天差地别了。”
听到王虎的回答,楚空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脸上的忧虑之色去了不少。点头道:“这么看开,刘金豹只怕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一身功力未必使得出一两成了。只凭刀法的话,我倒是有八九分把握。既是这样的话,那么出手也无妨。”楚空脸色一正,对着王虎吩咐道:“王镖头,去请其他几位镖头过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对付刘金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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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柏山中,一处不知名的小山峰上,二十几个盗匪,稀稀拉拉的围坐在篝火旁,默默地吃着食物。一个络腮胡的大汉抱怨道:“三当家的,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这天天饥一顿饱一顿的,没酒没娘们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刘金豹眯起了狭长的双眼,阴冷的语气中流露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寒气:“王胡子,怎么,你熬不下去了?熬不下去也得熬着。九剑门的那帮王八蛋可是满世界的找我们呢。除了这桐柏山,哪里还有什么地方能容得下我们?”
“三当家的,我王胡子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要不我们在这桐柏山建个寨子吧,这一天天的风吹雨打,铁人也得生锈啊。”络腮胡慌忙解释道。
听到王胡子的这话,多数人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刘金豹顺手把手上啃干净了肉的骨头一把砸到了王胡子的头上,骂道:“你个笨蛋,能不能动一点脑子。我们要是在这里立了牌子,九剑门的那帮狗鼻子肯定会在短时间里摸过来的。我们现在为什么要躲在这桐柏山里,还不是为了躲他们。有你这么送上门去送死的么?”
听到刘金豹的责骂,王胡子带着几分不甘心的嘟囔道:“我没说要在这里光明正大的立牌子啊。我的意思是找个偏僻点的地方,把寨子建起来,也好给兄弟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席天幕地吧?”
听着王胡子的嘟囔,刘金豹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么?兄弟们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哪怕到这现在这个地步,也没有舍我刘金豹而去,我刘金豹心里自是记得。可是胡子啊,你看看我们这些日子里可曾有过在同一个地方过上几夜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换地方睡觉,谁都累啊。谁不愿意有个安稳的睡觉地方?可是不能啊!九剑门号称是中州第一,即使是在武林之中,也可以称得上是顶尖的名门大派。他们既然还在追杀我们,我们就必须得小心翼翼的过日子。一旦露出了行迹,只怕灭顶之灾就要即刻来临了。这种时候,我们绝对不能在一个地方长住下去。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我们现在这样虽然苦一点,但是却不怕九剑门摸到我们的踪迹。要是立了寨子,一旦九剑门加以突袭,只怕我们就要去地下跟大哥他们团圆了。”
刘金豹的神色变得越加激动起来,狭长的脸上闪过几许不正常的嫣红:“要是只能束手就擒的话,我刘金豹哪里会怕死了?可是我们既然逃出来了,就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去送死!我们要报仇,哪怕我们没有灭九剑门的本事,我们也要在它的身上狠狠地咬他几块肉下来!”
“没错,九剑门的王八羔子们想要我们的命,我们就要他们也掉几块肉下来!”
“对,弄死这帮王八犊子!”
……
一群山贼们气势狂热的大吼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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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真的要亲自去么?”楚府内,楚空的夫人郑秀荣忧心忡忡的劝说着楚空,“那清风寨当年也号称是‘伏牛第一寨’,刘家三兄弟个个身手不凡。现在清风寨被九剑门给灭了门,逃出来的这些余孽只怕是越加的无所牵挂。相公你身手虽然好,但也没必要与这群将死之徒拼命啊。”
楚空听着郑秀荣的劝说,温和的笑着安慰道:“夫人无需担心,刘金豹本身功夫就不如我,如今又受了重伤,不过是一两刀就可以解决的待死之徒而已。你还信不过为夫我的武艺不成?为夫可是这湖广第一镖局的总镖头,难不成还不是那群土鸡瓦狗的对手了?更何况这次镖局中的好手几乎全数出动,对付那群丧家之犬,必是手到擒来之势。”
楚夫人还欲说些什么,又被楚空打断:“以如此之势,打败刘金豹那伙人不成问题,说不得可以拿他的人头搭上九剑门的线,那就再好不过了。这走江湖,靠的不就是互相给面子么?有了九剑门的面子,那好处自是不少。”
楚空一面安慰着郑秀荣,一面却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我如何不知道这是个硬茬子,可是却不得不动手啊。要是我长空镖局的镖连这群丧家之犬都敢劫,劫了之后还安然无恙的话,我们长空镖局的‘湖广第一镖局’的称号就要贻笑大方了。无论如何,祖宗基业也不能败在我手上啊。”
“砰!”
房门被撞了开,一个少年兴冲冲的从了进来。
“风儿,你这是干什么呢?这么莽莽撞撞的,小心把自己撞疼了。”楚夫人略略有些心疼的责备着自己的莽撞孩子。
“母亲,没什么的,不会疼的啦。我就是想问一下父亲,我们镖局是要去杀山贼么?”楚云风兴奋地追问着父亲。
楚空一愣:“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是不喜欢这些东西么?”
“我只是不喜欢押镖而已,那多无聊啊。不过这次不一样啊,这次是杀山贼啊。这可是行侠仗义的事情……”楚云风手舞足蹈,不断抒发着心中对于仗剑江湖的向往。
“你不能去。”楚空这句话一出口,楚云风就愣在了当场。
“为什么?父亲,我也是长空镖局的少总镖头啊,我为什么不能去?”
“哼,你还问为什么?”楚空反问道,“就凭你的本事,连镖局里的镖师都不如。真正搏杀的时候,镖局里大半的趟子手都可以稳赢你,你说你为什么不能去?”
“可是、可是……”楚云风讷讷无言。
楚夫人看着自己孩子那副失落的样子,不由伸出手去搂住了他,抚摸着楚云风的头顶,安慰道:“没事,风儿,只要你勤奋修炼,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大高手的。到时候你想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不都是轻而易举的么?当年我们楚家的老祖宗不就是仗着家传心法和这套家传的飘雪刀法纵横湖广,打下了长空镖局的基业么?对不对?好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