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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跨越悲伤

活下去吧。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就会为自己的存在感到疑惑。为了什么而存在?生命又是什么?存在的意义,存在的价值,存在的必要……

万劫。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为何而存在,对于生命也会有自己的一套理解。

我会陪着你。

我会确认你的未来,确认你存在的价值,确认你存在的必要,而你,也会寻找到存在的意义。

——梦中的少女是这样说的。

又是一天的早晨。

晨光透窗帘而入,一室光亮。早上的空气很清新。

我睁开眼,看了看天花板,又闭上眼回忆刚才的梦境。

真是的,多久以前的事了。竟然没有缘来地做了这个梦。那是我刚遇上幽幽不久后的事。为什么会无端端地做了这个梦?我扯起嘴角笑一下,这么深奥的问题,真不适合我这种肤浅的人来思考。窗外真是阳光明媚啊。我抬起手,看着指缝间落下的淡金色阳光,不刺眼,真是温暖的颜色。

距第一起多人自杀事件的出现已经过了十天,今天又有多少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呢?又会有谁接替我原先的工作,为死去的人“洗净”?

唉——算了,不想了。

我起身穿好衣服,嗯,今天还是要上课的。穿好衣服后才醒觉起来今天是星期六,对于我来说是各种意义上难得的假期。既然已经醒了,就上街走走吧,也好趁机多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今天风和日丽,晴空一色,偶尔有微风吹送。现在我所在的地方是前段时间的自杀高发率的地方。虽然今天是星期六现在是白天,但是这里却很少能看到人影出没,偶尔看到几个人经过,却都是沉默不语,表情哀痛,步履沉重。虽然早料到了这种情形,本来以为自己的心情会是一种意料之中的镇定,可是真的亲眼看到时,却发现自己也感受到一种意料之外的难受。

像是瘟疫一样会传染的自杀倾向,四下蔓延。这里被笼上了一层不可名状的哀伤,在这里难免让人心情低落。

“妈妈……呜呜~~~~我要妈妈!呜呜呜——”

“不要哭,艾丽乖,不要哭了……乖,不哭不哭……算我求你了,不要哭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听到小孩的哭声和男孩的哄逗声,让我不自觉地想要查看一下。我走过去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大概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哭泣,而旁边,一个年纪大概比我小一点的男生半带无奈半带讨好的表情哄着小女孩。我来到他们跟前,那小女孩没什么反应继续哭着喊妈妈,那男孩讶异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轻声哄小女孩。

“怎么了?需要帮忙吗?”我俯下身子轻声问他们。

小女孩终于从哭泣中抬头看我,之前哭得很凶,止住了哭泣看我时,还一抽一抽地抽着气,她看着我不说话,嘴角慢慢压下,水汪汪的眼睛再次泛滥,“哇”的一声哭得比之前还要凶,一边哭一边用手背抹泪。。

怎么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长得一脸纯良,为什么小孩子比之前哭得还要凶?哄小孩什么的,我一点经验也没有啊!我就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旁边的男孩看我尴尬的样子,笑得有些腼腆,为我解答,“不好意思,这是我表妹。我带她出来玩,她不小心摔倒了,所以才哭成这个样子。”

哦——原来如此。

我“呵呵”对他笑了笑,然后转头看那小女孩,“还站得起来吗?”

小女孩一边哭着一边抽着气,瓮声回答,“嗯。”

“既然站得起来,那么为什么还坐在地上哭呢?”我轻声问她。

小女孩带着哭腔奶声奶气地回道,“很疼……”

“难道坐在地上就不疼了吗?”

“嗯?”小女孩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疑惑地抬头看着我,抽泣着说,“可是……艾丽很疼……”

我对她笑了笑,“我知道你很疼,你表哥也知道。”男孩对着小女孩无奈地笑了笑,点头,“可是,我们都不疼啊。你看,艾丽因为摔倒而难过哭泣,而你表哥因为艾丽的摔倒很难过,可是艾丽一直哭,表哥就因为艾丽的眼泪而更加难过。艾丽是个好孩子对不对?好孩子是应该让他人开心,而不是让他人难过的对不对?”

她止住了哭声,眼泪还是住不往下掉,似懂非懂地看着我。

额……接下来该怎么说呢?我完全不知道,哄小孩什么的最麻烦了,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对她露出一个安慰似的笑容。而名叫艾丽的小女孩的表哥看到艾丽不哭了,先是松了一口气,笑着对我说了声谢谢,然后细声安慰他表妹,把她扶起来,轻轻帮她拍掉衣服上沾的尘土,拉着她的手,看着我,真诚而感激地笑着,“谢谢。”

“不……不用,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其实我觉得我也没做多了不起的事,被这样感谢有点别扭的说。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不止是谢谢你刚才安慰了艾丽,还有谢谢你让我好像有勇气继续坚持下去……”

这样啊……

“哦。”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我蹲下身子和艾丽对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虽然说摔倒是很疼,可是身边还有人在疼你。与其哭着让人去人家疼爱,倒不如坚强一点令大家赞扬。坚强的小孩总比爱哭鬼好听吧?”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站起来看着他们,“我要走了,再见。”

“嗯,再见。”那男孩挥了挥手。

“哥哥,再见。”艾丽的声音还带着哽咽。

不过,我也只能耍耍嘴皮子用些虚假的语言安慰人罢了,说实话其实我一点也不希望女孩子过于坚强,就像幽幽一样——过于坚强的女孩子固然是讨人喜欢,可是,有时却令我感到很为难。幽幽……算了,还是想想自己一个人在家该吃些什么好。

在去市场的路上,我看到了那个女人——那日在生死桥上见到的那个女人。

她面带微笑提着菜篮去市场,我不禁有些疑惑,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还可以面带微笑?再者她的未婚夫前些日子才自杀了,她怎么还笑得出来?好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那天看她的样子明明是很伤心的,为什么现在能够用这么温柔的表情沐浴在阳光下?她的笑容很温柔……像阳光一样温暖……可是……为什么……明明经历过那样悲伤的事,失去重要的人,为什么还可以这样子笑?我不明白……

真是太奇怪了,不是吗?

“为什么呢……”当我反应过来,已经发现自己的脚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女人的方向走去。我不禁有些愕然,随即清醒过来,走到她跟前。

“你好。”我笑着跟她打招呼。

她有些讶然地看着我,然后目光慢慢变得空洞木然,木然地回答,“你好。”因为很想要知道她这个样子的原因,我对她用了小小的摄魂术。

“打扰了,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可以吗?”

“嗯。如果可以帮助到你的话,请说吧。”果然是很温柔的人,虽然是用那种不带感情的声音回答着,可是还是听得出那温柔的语气。

“恕我冒昧,据我所知,你的未婚夫前不久离开人世了吧。”

“嗯。”她的睫毛颤了颤,明明是空洞的眼神却好像又黯淡了不少。

“抱歉,提起这个话题。呃,希望你不会因为这样而太过伤心。”

“嗯。”

“那么,我问了。为什么你的未婚夫刚去世,你还能露出那样的笑容?”尽管非常残忍,我还是提出了疑问,想要知道答案。

“我看见了……”尽管嘴角还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弧度,木然的眼里却泛起了泪光,“……那个时候……在梦里……他对我笑了。他明明这么热爱生活,这么热爱着这个世界,可是为什么会因为一时的失败一时的迷惘而作出了那样的选择,选择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们,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可是不明白也没有办法,他已经不在了……我要活着,更加努力地活下去,连同他的份一起活下去,替他继续爱着这个他爱的世界,替他爱着他所珍爱的人。要是整日都是一张难过的脸用悲伤的态度去面对生活,绝对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即使是那个时候他也是对我笑着,他在最后还是用那样温柔的笑容鼓励着我……所以我……想要……笑着活下去……让他知道……没关系的……我可以过得很好的……你可以放心地走……”她说着,眼泪不断从空洞木然的眼睛里流出来。

因为心爱的人死去了,所以想要更好地活着,连他的份一起活下去,想要更好地活着告诉已经死去的人自己过得很好,让已经离去的人可以安心上路……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我好像……好像明白了一点。

“是这样啊……抱歉,提起了令你伤心的事情。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他一定会知道的。”这样子说大概能给予她一些安慰吧,“不打扰了,再见。”

我继续向着市场的方向走,呐,还要买菜回家做饭。

“咦?为什么呢?好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子?脸上湿湿的,为什么会流了这么多眼泪?心情好像变得好难过,为什么会这样的?”

逝者已去,生者除了哀伤失望痛心,还有人是因为重要的人离去而变得更加坚强,更加努力地活下去,珍惜眼下的日子。

今天的天气真的是太好了。阳光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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