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由于震惊才决定起床的,震惊自己居然会被哭声吵醒。
哭声是在我里侧的人妖发出的,我看着他被泪水弄的京剧脸谱一样的妆,听着那不能用语言形容飞声音,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转过头,看见天天宝贝正坐靠在床边,闭着眼。大概感觉我醒了,他翻了个白眼。
我擦擦额角的汗水。
天天宝贝轻哼一声。
我撇撇嘴。
天天宝贝露出凶狠目光。
我叹口气,瞥了眼门。
天天宝贝摇头。
我定定看着他。
天天宝贝扭过头。
下面将以上行为用人类语言进行翻译——
天天宝贝:你总算醒了,他都哭了一个多时辰了。
苏墨:你怎么不劝劝他啊。
天天宝贝:劝了,哭的更凶了。
苏墨:你怎么劝的啊?
天天宝贝:我说“闭嘴”。
苏墨:=_=…算了,你去忙吧,这里我搞定。
天天宝贝:我不放心。
苏墨:我信他。
天天宝贝:我不走。
于是我又想到了最快捷最有效的方法——凑过去亲了天天宝贝一口。他果然消失无踪——害羞的。
我默念:神经们,你们是最坚强的!加油!挺住!然后极力摆出笑脸,轻拍人妖肩膀:“人妖啊,你为什么哭啊?”
人妖貌似是羞怯地瞥了我一眼(没办法,妆下的面孔太过扭曲,无法准确辨别他的表情):“亲额亲啊,你额会不会额因为我昨天没额洗漱就睡额了,而嫌弃我额啊~”人妖边说边打着哭嗝。
我果断回答:“不会。”
“额那亲亲额你会……”
“怎样都不会你别哭了我会难过的我给你脸盆你洗洗脸吧你千万别再哭了。”说罢,我企图下床,失败。“人妖啊,我怎么会全身酸痛呢?难道昨天晚上仇家寻仇?”掀开衣服一看,我青筋暴起,“我身上怎么会青青紫紫的?下手也太狠了。”
“亲额亲我不知道额昨天我看那贱额人没有轻薄我的意思额就去练功了额。”
“哦,原来不是你睡觉不老实踢的。”
“亲亲我晚上从来额不睡觉我要额练功的。”
我忍住掐死他的冲动,还要努力拉拢全身的骨头让他们别散架,走到洗漱的地方洗了把脸,又把洗脸盆端放到床边的椅子上,对人妖说:“过来洗脸。”
人妖不哭了,可还是一抽一抽地,挪到床外侧,伸着脖子不再动作。
冷静点,苏墨,冷静点,你不能跟一个神经病患者计较,对,冷静,要冷静。做完心理建设,我认命地帮他擦脸。
“嘶~亲亲~疼~”人妖突然不抽了,静静地看着我,可怜兮兮地说。
我看着人妖卸去了大部分妆更显青紫黄绿的脸,心下一软:“乖,忍着点,擦干净了给你上药。”
“亲亲,有妖怪!”我拿了药,刚往回走,就被人妖扑了满怀。
我看看躺在地上,还在颤抖不止的亚特兰水晶镜,对又开始飙泪了人妖说:“哭就不美了。”人妖果然立刻忍住眼泪。
“啊,人家刚刚还没照到镜子呢。”刚给他上完药,他就大叫着要去捡镜子。
我连忙拉住他:“对了,还有一处没给你抹呢。”开玩笑,就算凝碧露见效再快,也不能马上把他的猪头脸恢复原状。要是让他知道那个妖怪是自己,先晕过去的人绝对的我。
“亲亲~好了吗?我去……”
“人妖啊,你先喝口水吧。”
我把他按在椅子上。
“哦。亲亲~喝完了。我去……”
“人妖啊,你饿了吧,吃点点心填填肚子吧。”我再次按下准备起身的他,往他嘴里塞了块点心。
“亲亲~”
“吃完了?再吃……”人妖突然抱住我。
“亲亲~你对我真好~”胸口传来人妖闷闷的声音,“亲亲~我好像生病了,心里着了火似的。”
良久无语,再次享受安静的时刻,我恍如隔世。其实人妖原本的声音很好听,像小溪流淌的声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装的阴阳怪气的。在他船上,我给他的定位是单纯,而现在,我要给他重新定位——弱智。
“你……”的脑袋乱拱什么。我想咆哮,真是破坏气氛。最最可恶的是,他居然敢抢了我的专利!
话刚到嘴边,就被人妖打断了:“亲亲~你身上好香啊~”
闻言,我的眼前突然一黑。
黑雾慢慢散尽,我朦胧地看见一个穿着青色白绒边小棉袄的少年跑过去抱住一个着黑底金色暗纹华服的男人,由于身高差距,少年只能拼命仰起头才能看见男人的眼睛:“凛~你好久没来看我了。”声音里有抱怨,但更多的是掩不住的喜悦。
“对不起,最近很忙。”男人温柔地回抱男孩。“小猫儿,你熏的什么香料,真好闻。”说着,竟在男孩的脖颈轻轻磨蹭,鼻翼喷出的气息弄的男孩痒痒的,又舍不得躲。
一个时辰后,男人走了。男孩虽然不舍,可是却并不强留,只是紧紧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盼着他能转过头再看他一眼。只是,男孩的愿望一直没实现。
男孩没有伤心太久,就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块白布、一团类似棉花的絮状物和一个人脑袋大小的罐子。然后,他把布和絮状物塞到罐子里,再把手腕割破,让血流进罐子里。男孩的伤口止血很快,所以他只好在手腕划了一下又一下,确保流出的血足够多,可以完全淹没布和絮状物。最后,他将一包白色粉末倒进去,用刀将其搅匀,便开心地盖上盖子,将罐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下。
男孩每天都要把罐子拿出来,加血,倒白|粉,搅匀,再放回去。其他的时候,男孩喜欢发呆,脸上幸福的笑容从没间断,有时还会痴痴地笑出声。
又一天,男孩取出罐子,没再加血,只是将变成黑色的布和絮状物取出。待到布干了,男孩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一个老妇人身边,让她用染好的布和絮状物缝个荷包。妇人问他荷包上要绣什么图案,男孩灵动的猫眼一转,说:“海上花。”因为他想起凛说过海上花很美,还想起他说过自己很像海上花。猫眼弯成了月牙,连妇人疑惑地问“这琼怎么是黑色的”都没听见。
妇人一针一针地绣,男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妇人的手很巧,没一会儿就绣好了,海上花上还挂着水珠。妇人刚把最后的线头收好,男孩就抢了过去,拿着它冲出门外。妇人“马上就要用膳了,你去哪里”的话语还没来得及出口,最终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主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侍卫冰冷的话语和鄙夷的眼神并没有浇灭男孩的兴奋,知道他不敢伤了自己,便硬闯了进去。
心脏骤然紧缩,男孩的脸色比放血的时候还要苍白。那……是他的凛吗?那个在别人身上抽动的人是自己的凛吗?不,那不是。凛从来就不是自己的,一直知道的,不是吗?
不过知道和亲眼看见毕竟不同。不是绝对的疼痛,参杂着酸麻,渐渐从心脏扩展到四肢,是一种恨不能将自己撕裂才能纾解的怪异感觉。
男孩昏厥了过去,手里仍紧紧攥着那个荷包。
“谁准你碰他!”男孩是被冷入骨髓的怒吼拉回意识的。浑身散发戾气的,从未在自己面前展现的凛。
“凛,是我不好,他只是尽责而已,不要怪他。”除了凛和侍卫没有别人。
“好,我的澈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果然,凛是那么温柔,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罢了。对,是幻觉。真是活该,怎么可以不相信凛呢?
“凛,我不是不听你的话,随便乱跑,只是想送你这个,我等不及了。我晕倒跟那个侍卫没关系,是我……我饿了。”甜甜地笑着,男孩递上荷包。
男人说了什么?收下那个荷包了吗?我怎么看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