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驰或张。
猫九惊在原地,瞠目结舌,瑟瑟发抖。
孔明微笑看着他,也不说话。
过得一会儿,猫九突然跪倒在地上,仰着脸恳求孔明道:“求师兄传我武艺!”
男儿膝下自有黄金,猫九这一跪并不容易。
本想凭着自己宝剑,再拼命苦练数载,总有出人头地一天,但方才拳剑加于孔明之身,才知自己哪里曾入了武学的宗门。
师父定是早已瞧出自己非练武之才,是以十几年来不曾传得真实功夫。
当真是到了今天才如梦初醒,看清自己。
但猫九并不甘心,猫九还有梦想,他想变强,他要变强。
所以他跪下了,望着孔明如同一座巨峰般立在面前,阴冷的眼神尖锐的俯视自己。
孔明略微一惊,转而轻轻叹一口气道:“你我虽有渊源,但你师承不明,我本不该早传你武功。可有蒯缑剑在此,现下又是主公用人之时,也顾不了这么许多了,我且传你两层心法和一套阴阳剑。”
猫九听得孔明答应传自己武功,心喜若狂,在地上又重重磕了三个头,哽咽道:“谢师兄!授业之恩,永世不忘!”
孔明伸手扶起猫九,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一字一句道:“你且听好,本派武功,艰深诡谲,神鬼莫测,自师祖鬼谷子以来,从未有人练到顶峰。阴阳心法叫做《阴符七术》共有七层,鬼谷祖师四大弟子唯有苏秦练到第五层,便已佩六国相印,天下无敌。”
看猫九一脸兴奋,孔明续道:“练本派武功,只有两法。或以阳求阴,或以阴结阳,初练之时,阴阳二者择一而专心苦练。所谓阳者,长生、安乐、富贵、尊荣、显名、爱好、财利、得意、喜欲也;所谓阴者,死亡、忧患、贫贱、苦辱、弃损、亡利、失意、有害、刑戮、诛罚也。待得阴阳之一有所成,再找机会悟其相反,但这也是最难的一点,因为阴阳互斥,练得越久便越陷越深,想要逆转又谈何容易。本派历史上众多同门也是因为无法参透阴阳而武学停滞不前,终身抱憾。”
“你可明白?”
猫九一脸茫然,不知所云,只是一心将孔明所言熟记于心,他多年居于山中,心性单纯,是以记性颇佳。
孔明却只又叹气道:“看来你也不懂,我就稍微解释一下吧。”
“世间功夫,千奇百怪,六大派武学,十八般兵器各有长短,然终是逃不出阴阳二字。属阴的功夫,俗世统称‘鬼道’,属阳功夫,却叫‘神通’。翼德刺伤文聘之时你也在那断水桥上,可曾见文聘功夫?”
猫九才知道昨日桥上那黑马将军原来名叫文聘,想起他最后飞身一跃,四周空气流转凝聚的功夫又一惊道:“记得,他最后念道什么’龙刀,飞龙’。”
孔明手中羽扇一指猫九道:“没错。龙刀!昔年汉高祖刘邦登基后,订下‘龙刀’为汉军将士必修武艺,军中无论小兵、大将,皆以龙刀修习为根本,传至今日,虽有各家武学并立,但龙刀仍旧是军队中第一武功。那文聘本是刘表手下镇北大将军,龙刀练到盾法却也是情理之中。如若夏侯杰之辈,则恐怕连基本的刀法都不过关。”
猫九听闻此言道:“那龙刀尚且是军队中的基本招数,却都有如此威力……”
孔明续道:“这龙刀,便是属阳的功夫,归类做神通里,神通者,通神也。世间万物,只要不断修炼,总有一日便可成仙成神,真龙便是上古以来的天神,所以龙刀便是通了真龙之神,获得巨大的威力。”
猫九心中顿时明朗起来,原来这世间武学,却是如此神秘,先前并不闻说。
孔明自知解释的已经很易懂,便不多说,又往下道:“先前你打我一拳却被震飞,正是阳功,阳者相对,力强者胜,我周身内力强于你一拳之力,你便被震飞,后来一剑砍不到我,却是阴功,阴者隐匿,至柔至弱,无形,无象,视之不见,搏之不得,与阳相辅相成,二者合一则或阴或阳,再阴阳变化五行,五行轮转八卦,变化无穷,无所不可……”
孔明发觉得自己又说的太深奥了,这猫九厚实,必不能理解,才道:“以你的情况来看,还是以阳求阴,先练两层阳功心法,待到练成之时,再看能否转阴入鬼道,就算不行,也已进步不少了。你且听好这两层阳功心法口诀:阳动而行,阳动而出……”
一层三十二字,两层六十四字,字虽不多,却真是字字千金。
猫九卯起来学真也怕听漏半字,待孔明授完口诀,早已在心中记得死牢。
孔明又让猫九背了三遍,果然一字不差,才点点头又道:“心法当每日静坐运气修炼,再传你一套外式剑法,叫做阴阳剑。本是我派入门基础,你却从来未曾练过,先看我使一遍。”
猫九听孔明要练剑,连忙将手中宝剑呈过去,孔明一笑道:“不必!”
说完手袖一抖,一柄宝剑已握在手中,猫九看时,那剑和自己蒯缑剑一个模样,只是周身绕着蓝色光圈,心中大惊。
孔明道:“阴阳双生,人世为阳,你手中有宝剑,我手中正是你那剑的阴象。等到阴阳剑练成时,一剑分二,威力又强百倍,不过此时你却只好练阳剑,且看这剑招。”
孔明只把招式来练,这阴阳剑法本身招式虽飘逸灵动,但也和其它门派剑法也不相伯仲,只是这《阴符七术》当真诡异,哪怕是平常军士练得好时,阴阳双生一现,威力便大不相同,绝不是一一得二这么简单。
孔明一套剑法练完,猫九记得七、八成。
孔明便让猫九也练一遍,猫九依着心中所记,练的十之八九。
孔明便道:“你当努力修炼,日后有不明处,我再点拨,你根基不错,只若如此,一两月之后,该小有所成。”
猫九一听,心中大喜,又倒地再拜孔明,孔明大笑扶起。
一看日头已高高挂在人头顶上,四下也酷热起来,蝉声聒噪,猫九肚里也咕咕直叫,才知已是正午,两人就一道回转府中。
一路上猫九心中自是高兴,也不觉得这夏口城中仍是不见人烟,一片寂静。
到得府前一看,昨夜士兵撞坏的红门已被修好,安的端正。
孔明、猫九携手进入大厅,只见饭菜均已摆好,刘备当中做了主位,副位空待孔明,赵云只在刘备左手坐了,张飞却啃着一条鸭脖,看见二人进门立刻叫道:“嗨,终于来了,等的我们三人好苦,原来军师却被这猫小子缠住!”
孔明笑道:“我等不来何妨,三将军一样有得吃啊。”
张飞急忙仍了手中碎骨哈哈笑道:“军师这话说得,看这一桌子菜未动一筷呢,来来,快快入席。”
孔明便和猫九入位坐定,众人开始午餐。
午餐也挺丰盛,有酒有肉,猫九早就饿了,此刻放开来吃,张飞直看得傻眼,心想这傻小子比我还能吃呢?也甩开衣裳,拼吃起来,两人你一碗我一筷,好不热闹。
诸葛亮端碗饭,细嚼慢咽,却听到刘备喝口酒一声叹息:“哎……”
“主公何故叹气?”诸葛亮急忙问道。
赵云也转眼望着刘备,只见刘备直着眼睛也不看众人,缓缓道:“昔年十八路诸侯共讨董卓,如今袁绍死,袁术卒,只剩得几家,曹操百万虎师,挟天子以令诸侯,今日晨间我温读《史记》,恐怕纵有勾践之志,也难挽回汉室了。”
诸葛亮正想说话,猫九放下碗筷却道:“主公通读《史记》,却没听过安平君田单的故事么?”
张飞一听有故事也竖起耳朵偷听起来,一面嘴中大嚼,只不说话。
刘备、诸葛亮却一惊,心想这猫九竟也有此见识。
猫九道:“我在山上时,听师父说过田单的故事,想必军师、主公也肯定听过。战国时那燕国派乐毅攻打齐国,连下七十余城,到最后齐国只剩下莒、即墨两座城池,但田单坚守即墨城数年,后来终于反败为胜,尽收失地。今日主公虽只有夏口一城,但我昨日听说东有孙权强国,江夏还有公子刘琦的军队,比当年田单还要好多了!”
猫九说完,众人一愣,诸葛亮马上道:“猫九这话不错!主公,今日曹操势大,但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公子手下高手如云,东吴更是藏龙卧虎,主公更有关、张、赵三员大将,深得天下人心,众心所归,不可妄自菲薄,令天下人失望。”
刘备听完,哈哈一笑:“大家说的很好,我刚才故意试探你们的。曹操纵然有这半壁江山,我也不惧他。来大家喝一杯。”
众人才轻松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只有张飞却暗自骂这猫九说的什么故事,一点也不好听。
谁知酒杯刚放下,诸葛亮突然正色道:“主公,我却有个坏消息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