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挠其一指,观其余次,动变见形,无能间者。
听闻古金所言,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猫九突然惊跳起来像是作了个恶梦,大叫道:“什么?那小姑娘?”
也不知他怎么听到的。
古金哈哈一笑道:“你们不相信吧,我也不信。”
人生遭遇如此,这老人此时却微笑着,果然对世界再没一丝怨恨。
可是在猫九心中,只把那小古看作是个小妹妹,此刻得知她年纪却还长自己十来岁,怎能不惊。惊吓之余,身上流出许多汗,也清醒了不少,望着古金道:“原来小古是你老人家的徒孙女,我刚断断续续听到故事,却也悲惨,若是遇上那黑牙皇,我定然不饶他。”
猫九睡意中听不清楚,把那“炎”字听作了“牙”。
古金摇摇手道:“都过去了,可是眼下你们却真得去会会他。”
孔明连忙问道:“想来这夏口城民之事竟是出在他身上了?”
古金笑道:“没错!三十年后,我不去找他,他倒恶习不改,仍要觊觎我名门刑名诀,十日之前不知从何处得知我居在符言山,上了凌云峰。”
孔明道:“想必他三十年间练成了一种极厉害的武功,是以敢单身来挑战老前辈。”
古金道:“儒家言‘小人长戚戚’,他必要至我于死地而后才能心安。”
猫九道:“此人当真恶毒!”
孔明道:“小人本就是这样。”
古金道:“他苦心练武三十年,自认为武功已今非昔比。”
孔明道:“可他不知道老前辈早已练成道家绝学,只怕他再练三百年,也不是您的对手。”
古金道:“老朽四个弟子,他入门最早,但天资不高,心术不正,是以武功平平,不过这些年像是入了魔道,却当真练成了黑炎名。”
孔明道:“黑炎名?”
古金道:“这本是我派武学秘密,但告诉你们也无妨。名门武学与其它各家均不相同,修炼时必须先定五行之名,五行为:金、木、水、火、土。以名命实,领悟了物名,再不断修炼,终有一日,实物自现。我自入门便修习金名,直到三十年前可以点石成金。而这大徒弟修习火名,多年无所成,如今入了魔道却修得黑炎名。”
孔明道:“魔道练功虽进步神速,代价却也常常惨痛。”
古金道:“五行相克,火克金,其实他从第一天起就想夺取名门掌门之位了。”
猫九插话道:“所以他这次觉得黑炎定能胜老前辈的金名,便肆无忌惮。”
古金点点头道:“五行相克,虽是真理,但世间万物,生生相惜,互为因果,他又怎能领悟。我也是修学了道家武学才明白的,以前追名逐利,拘泥于形式是多么肤浅。”
孔明道:“所以黑炎仍旧胜不了老前辈的金名。”
古金道:“其实要胜他很容易,只是我要让他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故意用金刚阵将他困在了凌云峰,又把凌霄阁移来此处。”
孔明道:“三十年前,老前辈因金刚阵招来祸害,三十年后又以此了结,也是圆满。”
古金道:“我也道此事该告一段落了,将这孽徒困在峰上反省,盼他终有一日能悔过自新,可却来了你们。”
猫九指着自己道:“我们?”
孔明道:“这黑炎皇近几年在江湖上兴风作乱,杀人如麻,俨然成了北冥魔窟的一号杀手,想来夏口城民定是被他所害了。”
古金道:“被困之时,他只说要这夏口城民陪葬,我也不清楚他的意思,见到你们才想通,此事定然和他有关。”
猫九急道:“原来如此,那事情就是出在这个黑牙皇身上了。”
孔明道:“那我们明日便去凌云峰找他问清楚。”
此时夜深冰寒,众人喝了许多千杯不醉却一点也不感觉冷,孔明心中暗暗高兴,夏口城民行踪终于有了线索,只是那黑炎皇的名头实在太大,又是昔年名门大弟子,自己此刻……
猫九却有些兴奋,心想此次若能杀了黑牙皇,再救得夏口城民,立得大功,便能在刘备面前封个将军,其实若是师兄有心提拔自己,要做个小将军也没什么难的,想到这又去壶里倒酒,却空空如也,一滴也没有了。
古金一笑道:“今日算是把事情讲清楚了,明日就送两位上山,先随我上楼歇息。”
说着站起身便引孔明与猫九上楼,楼梯很窄,上到第二层却围了一圈小房,有的房间里堆满书籍,有的房间里放着兵器,还有的却是金玉满堂,最后一间房门关着,想必是那小古的闺房了。
众人又上到第三层,古金将两扇门推开,却是两间客房,整洁干净,别致典雅,猫九心中一喜,心想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孔明道:“谢前辈款待,指点迷津,今日之恩,改日定当相报。”
古金一笑:“两位就请歇息,明日好去办事,照顾不周了。”
猫九也点头称谢,那古金自下了楼,去收拾底楼残局,不在话下。
猫九见只剩自己和孔明二人,便对孔明道:“师兄,明日去战那黑牙皇,我也试一试你新传我的阴阳剑法,看看威力如何。”
孔明一笑:“你以为北冥魔窟的人是好对付的么?昨日那女刺客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猫九心中顿时打起鼓来,怎么,原来那个神仙姐姐竟也是这魔窟的杀手,这黑牙皇与她又有什么关系,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对付。
那人若是与她有非常关系,明日伤了他,自己岂不得罪了她?可那人害了夏口城民,不除掉他,这个在刘备面前立功的机会又没了。左思右想,没有决定,又问孔明道:“师兄,这北冥魔窟是做什么的?”
孔明道:“说来话长,北冥魔窟昔年由庄周弟子创立,属于道家的邪支,从大汉建国以来一直是朝廷的势力。朝廷里谁掌权,魔窟便听命于谁,谁也不知道魔窟的主人是谁,只知道魔窟有四大长老,这黑炎皇便是近几年新上任的长老。”
猫九点点头,心想自己只怕担心太多,凭自己的武功,想要和魔窟长老比试还差太远。想到这,对孔明道:“师兄,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就要去会会这魔窟长老!”
孔明道:“是有点晚了,我去睡了。”
于是两人,各自回房,关了房门,休息去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孔明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间,为何又突然笑了?
那奇怪而邪恶的笑挂在嘴角,眼睛里也泛起蓝光。
猫九回到屋中,脱了鞋袜,躺在木床之上,只觉这木床温暖柔软,比自己在山上睡得木板要舒服一万倍。
环视小屋内,所需物品,应有尽有,心想:“这个老人为何如此富裕?定然是他那点石成金的本事吧,说来也是,有用不完的黄金,自然就是富人了。自己以后当了将军,是不是也能有自己的将军府,和鲲萌两个人,生很多小孩,教他们武艺……”
想了许久,辗转反侧,仍是难以入眠,只是兴奋。
猫九突然坐起身来想道:“如此还不如起来练功,今天刚学的阴符七术与阴阳剑法也该演练一遍。师兄说这阴阳心法要静坐修习,我在床上试一试。”
挺腰盘腿,双手照着孔明所教姿势,合于小腹之上,心中默念那阴符七术第一层的心法:“分威伏熊,静固意志,神归其舍,实坚莫当……”
又想,日间孔明所说这伏熊一层,是万军之中冲锋陷阵的力势作用,便如同潜伏在地上的巨熊一般,气势,坚攻,引导浑身之力,如瀑布般一泻千里。
以前自己只修习拳脚招式,却不知还有内力,灵力一说,也不知道自己灵力如何。
自己也没有使用过咒术,听说咒术是要自己领悟所得的。
今天师兄使用的“决水”,便是破解鬼道的咒术。
但这伏熊之灵,却有什么咒术?
继续默背心法:“挠其一指,观其余次……”这句却又是什么意思。
猫九本来老实,不擅推理,学究,这阴阳心法也是似懂非懂,只是觉得似有深意,反复诵读:“伏熊……挠其一指……挠其一指……伏熊……挠指……”
念道此处,突然一声巨响,猫九只见自己右手食指处发出一道绿光,径直射向屋角那个铜盆,那铜盆顿时爆裂,碎片迸飞,还擦伤了猫九脸颊,一条红线也流下血来。
猫九先是一惊,转而心喜若狂,原来自己竟无意中领悟了第一个咒术。
师兄果然没骗自己,这阴符七术当真威力无穷。
门外却传来孔明声音道:“猫九,怎么回事?”
猫九刚想对孔明说自己领悟了咒术,却转念道:“不如明天给师兄一个惊喜。”想到此处,只道:“没事,师兄我不小心打翻了脸盆。”
孔明再不说话转身走了。
猫九待孔明走远,又打开窗子,寒气涌进屋里,吹的帘子、枕巾乱飞,猫九却也不以为意。只是用手对着窗外云朵一指,却没有任何反应,猫九奇怪,又试了几下,仍旧没有动静,心灰意冷,突然想到:“是了,我刚才定是无意间念出了咒语是以发动了法术。”
想到此处,才回忆适才所念,又比对孔明教的咒术语法。
术灵,术法。
术灵便是伏熊,术法便是,没错,就是这个……
又举起手对着窗外一指,同时口中念道:
伏熊,挠指。
那道绿光再次出现,直射入云中,云层柔软不似铜盆坚硬,那绿光进入云中,竟无声响,只是突然之间,云层过电一般,绿闪了一下。
猫九兴奋不已,虽想多试几次,却怕灵力没了,明日无法施展,于是关了窗子回到床上躺下,只是心中激动,直到后半夜,才疲倦睡去。
据后来某夏口城士兵回忆,那天晚上,他看到天上云层密布,却突然起了一阵绿色的鬼火,当是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