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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世界

蚀魂者,顾名思义,就是侵蚀灵魂的人。虽然字义上有些许夸张,但却从另一个方面展示出了人们对他们的顾忌。

从古至今,蚀魂者们总是或明或暗地影响着我们的世界。由于他们的脑部能量十分强大,以至于他们能够轻易地影响着身边人群的大脑功能,尽管这样做对他们自身的不良反馈也是十分巨大的。如若没有“万物平衡”这个自然法则的话,恐怕蚀魂者早已成为了世界的主宰。

“蚀魂者的能力虽然能影响人的大脑,但却只限于影响到具体的某个部分。就像怡怡天生是个蚀魂者,而她能影响的就只是大脑的记忆功能部分。”王老头一边摸着自己稀疏的胡须一边说道,“不同的蚀魂者,其能力都有着细微的差别。”

亦飞口中应着王老头,但心中却在回味着数分钟前发生的事……

……只见怡怡娇怯怯地站在门口,双手玩弄着衣服的纽扣,低头不语,就如同做错事情的小女儿寻求父亲的原谅一般。

王老头黑着脸说道:“你现在该做什么?”

怡怡缓缓转身,对着亦飞鞠了一躬,低声说道:“对不起了,大哥哥,怡怡只是闹着玩的,下次不会了。”小嘴一撇,眼看就要哭了出来。

亦飞本想要一把将小怡怡搂入怀中,好好疼爱她一番,并告诉她哥哥不介意的;但突然想到眼前这可爱的小女孩是一个曾经生啖人肉三个月,并且轻轻松松便可收取自己性命的小恶魔时,伸出的双手又赶紧缩了回来,登时变得手足无措。最后只得双手拍着自己的腿侧,呵呵傻笑道:“啊乖不哭,没事的,没事的……”

怡怡看到亦飞的窘相,不禁破涕为笑,拍手道:“啊哈!笨鸭子!笨鸭子!”

亦飞为之大窘。

王老头皱眉道:“什么鸭子?快叫哥哥!”

谁知怡怡装作没有听到,自顾自一边叫着“笨鸭子”,一边拍手蹦跳着走出房间,临走时还不忘对着亦飞做了一个鬼脸,不一会儿便欢天喜地跑远了……

……王老头噶了一口酒,发觉亦飞心不在焉,不禁大声问道:“小子,你发什么呆啊?”

亦飞回过了神,叹道:“怡怡好像很讨厌我。”

王老头一愣,而后失笑道:“恰恰相反,怡怡应该很喜欢你才对。因为自从我认识她以来,从没见过她像刚刚那样子大笑哩!”

亦飞心中一宽,转而问道:“那么,这个‘研究所’便是聚集这些奇人异士的地方吗?”

王老头笑道:“可以这么说。这个研究所将那些天赋能力觉醒了的人们聚集在此,一是为了社会的安全,二是为了他们的安全,三是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

亦飞疑道:“什么敌人?恐怖分子么?”

王老头摇头道:“这个世界有个更大的你所无法想象的强敌。据我们研究,早在史书记载的人类诞生之前,便存在有数个文明。我们管它们叫做‘史前文明’。”

亦飞点头道:“就像海底城市亚特兰提斯,还有神秘的玛雅文明……”

王老头赞许道:“不错。这些都是在很早以前高度发达的文明,是什么造成他们的灭亡呢?有的说是自然灾变,有的说是……”

突然王老头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声音。

亦飞差些为之绝倒。因为王老头又死过去了。

亦飞正在考虑现在应该怎么办时,突然从他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我们正在纳闷这老头怎么还不来上课呢,原来又死在这里了!”

亦飞猛一回头,只见一个身形高挑,面如桃花,洋溢着青春气息的长发少女正斜靠着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王老头。她的头发很长,如同黑色瀑布一样垂至腰际;但她的眼神无情而冷漠,似乎地上的王老头在她眼中和周围的桌椅并无区别。

“你是新来的吧?”长发少女面无表情地说道,但双眼并未抬起,“这老头应该又在讲着自己的长篇大论,什么‘史前文明’,什么‘亚神族’统治世界之类的东西,切……你不会也被洗脑了吧?”

亦飞微一皱眉,问道:“你是谁呢?”

但话一出口,亦飞却感到十分奇怪。因为眼前这女孩既然是这个研究所里的人,十有八九其战斗力应该也和怡怡属于同一级别;而观其态度冰冷,估计也非什么善男信女之类。但亦飞却发觉自己不仅毫不慌张,反而出奇地镇定,这莫来由的信心让他十分地不适。

长发女孩将头一撇,仍然不看亦飞,说话的声音如同冰窖一般的冷酷:“我叫曾如水,你可以叫我小水。我被关在这里有半年多了,早已厌倦了这老头成天给我们灌输的假想敌……可惜这老头怎么也死不下去。”

亦飞挠头道:“或许,这老头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坏吧?”

小水冷笑道:“不是那么坏?你说不是那么坏?太天真了!这半年以来,我每一天都在这个研究所里度过,不见天日,身边的所谓的‘同学’和‘朋友’,全是一群怪胎!你可以想象吗?想过一天正常的生活都已经变成了我的奢望……”

小水的语气越发显得激动:“我恨死这老头了!成天穿着一身神父装,而天天喝得醉醺醺的,却还以‘老师’自诩……哪门子的老师是这样子的啊?壮得像头牛,笑的时候像个傻子,这样的人你还帮他说话?难道说,你是站在他那一边的吗?哼,一定是这样子的!好卑鄙,刚刚还假装和我套近户呢!”

亦飞心中暗自叫苦,忙不迭地摇手道:“别激动啊,别误会……”

“要你好看!”小水冷脸如霜地转过来瞪着亦飞。

好一双迷人的眼睛!

亦飞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宛如一泓秋水般清澈,却又如黑洞一般深不可测。亦飞感到自己丝毫无法动弹,却又似乎是在不停地旋转,缓缓跌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这种无助的感觉也只有身临其境才能够真切地体会得到。

这感觉对于亦飞来说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却足以让他冷汗直流。此时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心中奇怪地有一股无名火起,让自己怒火中烧,胸口中蓄积了一口气无处宣泄,让人难受至极,整个人似乎快要炸开一般。终于,他忍不住大喝了一声。而后,他自己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啊!有如狮吼般雄厚,又如雷霆般震撼;好像天使诵诗一般的高亢,又好像恶魔诅咒一般的低沉。

小水花容失色,向后急退几步,直至重重地撞到了门框。只见她手扶胸口,大口喘气,不能置信地斜瞅着亦飞。

亦飞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大吼一声,但不难看出小水在他的吼叫之下吃了暗亏。

亦飞看到小水难受的表情,心中充满了歉意。他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结结巴巴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小水冷哼一声,快步跑开了。

亦飞还想跟上前说些什么,忽然身后传来几声大笑。

亦飞双眼一翻,不用回头便能猜到王老头已经活了过来。只见王老头悠闲地坐在仍然躺着不住喃喃自语的高寒生的腿侧,一脸笑意地说道:“想不到你的意志力还是挺强的,至少比曾如水这小屁孩厉害,呵呵。”

亦飞转过身瞪着王老头,问道:“这跟意志力有什么关系?”

王老头笑道:“当然有关系了,傻瓜!曾如水这小孩有一副‘恶魔之瞳’,她能轻易地瞬间催眠与她对视的人,不过呢,她只能欺负那些意志力比她还弱的废柴。如果对方的意志力比她强的话,就像你刚才那声叫喊,便足以送她归西了。”

亦飞惊道:“那她岂不是受伤了吗?”

王老头哼道:“不要在意,你的意图也并非想杀掉她,所以她最多休息几天便会没事的。再说,她那也是自作自受!这样也好,也算是给这个小屁孩上了一课。”

亦飞一脸苦恼地说道:“哎……我也不是故意想叫出来的……”

王老头道:“哦,那叫喊是你身体的一种自我防范意识,属于自然反应,就如同人遇到危险会用手护住双眼,水不慎进入气管身体会自动想把水呛出来一样的道理。所以呢,你也不用太在意。”

亦飞叹道:“我如果没有来到这里,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人的身体还有这么多神奇的功能……”

王老头用酒壶指了指亦飞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得很呢……”

亦飞突然想到之前曾如水提到的话语,不禁打断王老头道:“比如,统治世界的‘亚神族’吗?”

王老头惊讶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我本打算以后才慢慢告诉你的!”

亦飞问道:“这‘亚神族’是什么来头啊?”

王老头闭上了双眼,缓缓说道:“这个族群的来历十分神秘,他们自诩为‘亚神族’,而我查遍了史书资料,虽然没有发现任何有关他们确切的、详细的记载,但与他们相关的影子却是无处不在……”

王老头顿了顿,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喃喃说道:“据我推算,这群古老的‘亚神族’早已存在于史前文明,并且与这些文明的毁灭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亦飞低声念道:“亚神族……亚神族……意即仅次于神的族群。看来他们不怎么把现在的人们放在眼里啊。难道他们就是你所说的大敌?”

王老头点头道:“不知道为什么,‘亚神族’虽然也算是人类,但他们却好像完全不受自然规律的限制。他们从古至今混迹于普通人之中,引导并传授其他人科学知识,人类的发展完全在他们的牵引之下迅速前进着。他们不喜欢看到人类社会过于发达而脱离他们的控制,所以将人类的科学发展引入误区,让人类在迷宫中原地打转;他们也不喜欢看到不听话的掌权者,所以派人威逼利诱,甚至暗杀;他们更不喜欢看到人类天赋的觉醒,所以夸大机械化的作用,以弱化人类对自身力量的重视……可以说,这个世界是围绕着他们‘亚神族’在运转的!而自以为是的我们还自诩为‘万物之灵’,真是……”

“喔,喔,喔……等一下,等一下,”亦飞双手捂着脑袋,脸色痛苦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人类发展到现在,只不过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而已?人类以前付出的一切,只不过是被安排好的阴谋?这个也太过分了一点吧!不可否认,我很喜欢你的理论,但喜欢归喜欢,怎么可能就凭你几句话就否认了人类的历史?否认了我的整个世界观呢?……真的对不起,这个我真的无法接受!”

王老头满不在乎地又噶了一口酒,甩头说道:“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呵呵呵……”

亦飞迎着冷风,孤独地走在马路上。他拒绝了王老头开车送他回去的提议,决定慢慢走走,独自消化一下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

毋庸置疑的,他所遇到的黄衣人,王老头,怡怡,小水等人,都是些拥有特别能力的人。他十分愿意相信王老头的“天赋”理论,但在内心里却害怕去相信。如果迈出这一步选择相信的话,这个世界就不再只是一个不公平的游戏而已那么简单了,而是一个特大的骗局。那么他身边的人,到底谁是蚀魂者,谁是‘亚神族’,谁是信得过的人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感激上天给他机会了解到真相呢,抑或是后悔知道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

但他至少知道,之前那个强悍的黄衣人是谁了。

因为在他打算要告辞的时候,曾经向王老头提到了心中一直存在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假如这个研究所中聚集的都是些天赋觉醒的人们,那么很难保证这些人全部都是善男信女,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弄出人命的,那么王老头到底是如何管理约束这些人的呢?

王老头当时笑着回答说,他曾经只依靠过一个人,便管住了研究所的所有人。

当亦飞问到那人是谁时,王老头叹息说,这人曾经是自己的助手,当王老头的研究所搬过来以前还在旧址的时候,他便与这个助手在想法上有分歧,最后这助手选择了离去。“不过,”王老头当时兴奋地说道,“龙心是我至今为止最得意的助手,我们一起合作了十五年,很可惜最后他离开了。”王老头还不停唠叨着说,龙心平时最喜欢穿米黄色的西装,身为男性,却有洁癖等等。

亦飞听后一惊,并继续打听这王老头曾经的助手龙心的外貌特征,最终确定了杀死镇长的凶手黄衣人,便是这龙心了。

王老头起初还不信亦飞的推断,待亦飞耐心地一五一十地将龙心的作案经过讲了出来,王老头才逐渐相信,并且十分痛心自己以前的助手竟然沦为了杀手。

此刻亦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缓缓呼出,感到心情不再那么糟糕了。

管他这疯狂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只用活出自己的色彩便行。王老头的战斗与自己的关系不大,我又没有自诩为拯救世界的超人,何必去趟这趟浑水呢?自己的人生目标便是远离麻烦,守护着自己的平凡人生。要不是镇长在自己当班的时候出了事,出于责任感和内疚感而牵连到这一连串的事件,自己早可以置身事外。对的!不必想这么多了!

亦飞此时顿感轻松,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而后看了看手表,笑道:“或许回去还能赶上和黄伟一起吃午饭呢!”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利的刹车声。

亦飞猛一回头,只见一辆豪华的轿车向着自己高速冲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到了自己被一股无法抵挡的大力推得飞了起来,看到了从自己口中喷出的红色液体在空中显得晶莹剔透,听到了自己体内传来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同时,他还看见了车中的凌峰那蓝色的头发与惊恐的双眼。而后,突然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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