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山林止风云,长江春水起波澜。杨帆掠过万重山,痴**不复还。翠坪竹岸撩芳心,道池淑女咋消魂,月圆星伴思时节,人生几许解纱裙。......”赵眉娘子沉醉在内心的喜悦,只有她才能体会,那灵魂依附心爱人的那种畅快,所以一边弹琴,一边唱起内心的歌,全不理会船上那些人的感受。
圆月当空,倒映着江水波涛,照亮着江岸恍如白天的景物。武郎站正在帆船舵楼上,正在学习着张二娘如何掌舵,却听见赵眉娘的歌声越来越不对劲儿,可巧王小三娘子和侍女丫在底层的船仓内收拾东西,不知是否听见着,张二娘皱着眉头,用责备地眼光看着武郎,然后又瞄瞄甲板上正在弹琴的赵眉娘子。武郎会意她的意思了,便走上甲板上,对赵眉娘子说道:“回赵眉娘子,那些战船巳离我们很远,你这样弹唱,会伤着岸上的男儿的。”赵眉娘子见是武郎到来,便立刻停止弹唱,行弯身礼,恭敬得象是巳嫁给他的小娘子:“郎君,眉娘子有礼了。郎君叫眉娘子做什么,眉娘子岂敢不从。眉娘子这把筝琴,却大有文章,能随心所欲,并不是每回弹着琴,都会伤着人了。”说完就站立起身,想正眼瞧看以心相许的武郎。
帆船因顺着江流而下,且两岸山风又大,赵眉娘子,在翠竹坪岸上的时候,巳解松了袖袍的腰带结,坐着的时候不觉,站起来的时候,被江风一吹,竟腰带结松开,半透明束着高耸乳锋的纱罗胸带,以及丝稠小裤叉全都露了出来,雪白的肌肤,绝美的身段立即表露无遗,虽是月夜,但武郎仍看得真切,顿时心惊血热,他赶忙转过脸去,却见船舵楼门的鱼灯下,王小三娘子早巳站在那儿,一脸不高兴他圆瞪大眼睛,大声叫道:“武郎,回船仓弄你的东西去!”武郎便背对赵眉娘子小声说:“赵眉娘子,快把衣袍弄好来,你我都是客人,别让小三娘子误会了。”赵眉娘子赶忙束回腰带,娇滴滴地说道;“回郎君,小娘子依着就是了。”说着,拿起筝琴,跟着武郎背后。
待武郎走到王小三娘子前面,张二娘就在舵楼上大声说道:“回小娘子,刚才是二娘叫武郎劝赵眉娘回船舵楼来,甲板上风大,衣袍都会被吹散开的。”王小三娘子欲想对赵眉娘出气,听了张二娘的说话,只得把想说的话收回肚内,便对武郎身后的赵眉娘子酸着说道:“想不到赵眉娘子的身材跟小娘子相差无几,若是外面风大,就得束紧腰带,记得我们这船上,还有一个男儿来着。船舵楼下有一间睡房,是安排给赵眉娘的,等会儿随我下船仓拿些棉被,和小月丫的胡服替换穿着,早点儿休息。”赵眉娘听了,便弯身行礼说:“回小三娘子,赵眉娘就依着主人的吩咐。”王小三娘子听见她这样恭敬的说话,心下又软了,心想,料你也不敢把武郎从小娘子身边勾走魂魄。
俩人于是跟着王小三娘子,沿着木梯下了船仓,仓内灯火通明,二丈多长的过道右船边,建了三间睡房,面积虽不大,但每个房间,都设有可以容纳俩人睡觉的大床,以及放杂物的木架,房门则是走木轨道的挡板。从府上搬来的物品胡乱地堆在一起,每间房都塞得满满的。王小三娘子,指着最外的一间房说道:“武郎,这间房是你的,快些收拾着。”武郎于是进内要收拾着,赵眉娘子见了,也要上前帮忙,王小三娘子瞧见,便叫住她说道:“眉娘的房间在船舵楼上呢?干嘛要进武郎的卧室了?”赵眉娘子答道:“回小三娘子,眉娘要替武郎收拾房间。”王小三娘子怔了一下,想了想,便对武郎说:“算了,武郎还是上去舵楼,听乳娘吩咐驶着船,这儿由小娘子收拾就行了。”说完,就催着武郎返回船舵楼。待看着武郎走了以后,便小声对赵眉娘说道:“武郎是小娘子救回的郎君,他路经在玉儿林山时,差点就被你这小妖害死了,以后眉娘若再打武郎的坏主意,小娘子绝不会轻饶。”赵眉娘听了,却恭敬地答道:“回小三娘子,眉娘巳是小三娘子和武郎的人了,知恩图报都来不及,岂有加害之心呢,从今以后,眉娘就对小娘子唯命是从。”王小三娘子听了,怎么这个妖女象转性似地,难道是对武郎救了她的命而产生感恩之心,想想她的父亲因灵魂附体而亡,母亲又离弃,怪可怜的,而且刚才瞧见赵眉娘露出傲人的身段,武郎也转脸不细看,也许武郎的心始终只向着自已,对那赵眉娘子始终感觉是只妖精。
王小三娘子于是心生怜悯,便挑选一张丝棉被,拿了两套小月丫穿着过的胡服,以及一套青色绣银花边袖袍服,和两条白布巾,放在过道处,又从自已包袱内,取出一支紫金钗,两串铢钱,递给赵眉娘说道:“这是小娘子送给眉娘的见面礼,先收着,日后待我们安定住下来,再替眉娘到市集置些好看的衣服,好用的随身日用物品来。过道处的东西,眉娘就先使用着,拿到船舵楼下的房间,睡过安乐觉。”赵眉娘的心灵早巳被武郎感化,性情和思想也巳跟武郎相差不大,当下便弯身谢礼,接收过礼物,便拿走过道的东西,就往船舵楼上搬去。侍女丫正在最侧的房间收拾东西,窃听了俩人的对话。她待赵眉娘走后,便探头出门说道:“回小三娘子,赵眉娘子咋的不象小妖来着,都不明白女儿家?见了男人可就是不一样,特别是咱们的武郎帅极了,更加不得了。眉娘倒象小三娘子初见单将军一样,顺服得活象只小绵羊。”“胡说!”王小三娘子忙叫道:“这小女丫头,怎知这些不正经的事来着,还有呀!别老是忘记我们是来隐居的,休向他人说起洛阳方面的事情来!”侍女丫看见她神情严肃,一脸认真,便伸伸舌头,忙又回房收拾东西去。
王小三娘子倒把侍女丫的话灌进脑内,她想到单雄信。父亲曾许诺那单将军,待一统江山之后,就把她许配给他成妻成妾。她当初看那单将军的时候,就深为他赤发灵官,一柄金钉枣阳槊,性格如牛,不屈不挠的英雄气概所倾倒,学武之人,自然爱习武之人。但现在日久对着武郎,心内的感情却不知不觉地倾斜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倚着船仓呆着,自然又想到父母和家人,不觉眼泪一滴接一滴地落下来。
帆船远离了戎州城后,圆月开始在山峰之间时隐时灭,张二娘心想这样天色驶船危险,便转了船舵,在靠近一座大山旁,叫武郎解落双帆,就在山脚下放下云车船锚。待帆船停泊在山脚岸边时,又从挂着帆船尾部的小鱼船上,呼唤鱼鹰到帆船甲板上当守护。因为各人实在太累太困,东西还没有全整理好,就倒头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下起了一场大雨,断断续续,直到午饭的时候,才完全止住,但江面上,半山腰上浓雾正在腾升。张二娘伏在船舵楼上醒来,见天气坏着,又不能驶船,便唤鱼鹰到江上捕些鱼获煮食,又到舵楼下后面的野鸡蓬解手,却见武郎就睡在舵楼下的过道上,并推醒他说:“武郎,好端端的不回船仓内睡,却在通道上睡着了,雨水打湿着船板,快回船仓内置换衣袍,小心着凉了。”武郎睁开眼睛,果然衣袍湿着了,便只好下船仓自已的房内换了套袖袍,出房门的时候,看隔壁王小三娘子睡的房门挡板半掩,便顺手垃过来,想替她的关着。
他从门缝却看到那王小三娘子,袖袍扯开,露出比赵眉娘子还要大胆的身段,那透若蝉翼的白色丝绸胸扎巾,和轻沙罗短裤叉。虽然灯光不太明亮,但也觉若隐若现现,肌肤雪一样润白,傲人的双峰呼之欲出。那忧美的身段,简直令人热血沸腾。片刻,他冷静下来,却只知失礼,忙轻轻把门关上,正要静悄悄地离开时,房间里头却传来王小三娘子的叫声:“门外是谁来了?”武郎听了,慌忙答道:“回小三娘子,是武郎替小三娘子拉闭挡门了。”“哎哟,武郎瞧见什么了?吓着小娘子了。”武郎羞得只得直说:“回小三娘子,灯暗着,只看了一眼。”只听王小三娘子却娇声说道:“小娘子可是清白之身,不似那妖女来厉不明的啊,往后武郎小心注意着,走近房门前先叫唤小娘子来着。”武郎赶忙应道:“回小三娘子,往后武郎注意着便是了。”“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你饿着没有了,我叫侍女丫煮些吃的东西给你。”侍女丫在另一房间听着,便大声问道:“回小三娘子,武郎看见什么来着?”王小三娘子急着答道:“没看见什么,只是一只小耗子。”侍女丫一听,吓得在房里头直尖叫,好象是在检查自己睡的地方,是否真有耗子来。
武郎弄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王小三娘子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但王小三娘子美丽的胴体,真是过目难忘。只是他想到这条命是王小三娘子捡来的,她是洛阳王的贵族女儿,知书达礼,心地善良。可听侍女丫说她喜欢的是单雄信。自已白吃白做,无德无能。那能打动她的芳心,就算王小三娘子真有这种想法,也是一时糊涂罢了,如何能与单将军争抢?想到这儿,便对王小三娘子说道:“回小三娘子,武郎上去弄些东西给你吃。”说着便走上船舵楼,又见赵眉子开着房门梳发,当她见了武郎,便羞红着脸说道:“回郎君,眉娘还没有洗净好脸儿,梳理好发髻,吓着郎君了,待眉娘梳洗完毕,再弄些吃的送给郎君,你且竭息着。”
正巧张二娘经过要重上舵楼,听见赵眉娘的说话,便说道:“我们倒忘了把厨房的东西搬上船去。野鸡蓬下有炉灶和柴火,有油盐酱醋的,看来我们只能弄鱼鹰捉来的鱼煮食了。”
俩人正想答话,忽然听到不远的高山腰上,由远而近地传来一群纤夫有节奏的号子声,三人便走到甲板上,寻声往那里张望,原来是雾散处,有二十多人的纤夫,都赤裸着身体,拖拉着三四根长绳,长绳的尽头,便是江中朦胧雾的大船影子。
张二娘和赵眉娘瞧见,原来是那些赤光身体的纤夫们,便红着脸,若返回到船舵楼里。可是武郎眼尖得厉害,见那些纤夫行走的山崖小道下面,因受着雨水强烈的冲击,泥士大块整块地掉在江里,整条前进的山崖小路,都是不断地在掏空,便惊叫着,指向那一大片掏空的地方让俩人观看。张二娘见了,大叫不好,便带着头,三人便用尽嗓门地大叫:“喂!拉船的人!快停下!山路危险着!”无奈怎样大声地叫喊,都难敌整齐有力的号子声。眼看掏空的泥士,一会儿就会形成骨牌效应,把那二十多人随山泥跌落到江中,显然那后果不堪设想。赵眉娘子反应敏捷,飞跑回船舵楼,从房间里拿出筝琴,坐在甲板上,正欲要弹琴。
张二娘见了,便急着说道:“眉娘且停下,你的琴音会把那些男儿害死的!”眉娘却急着说道:“大娘且放心,眉娘的琴音有多种弹法,保证不伤那些人的身体就是了。”说着,用力弹奏着筝琴。但见随着筝琴一根一根弦的跳动,从筝琴内部,似乎弹射出无比强劲的风力,似有形又却无形,硬是逼着纤夫们停止唱号子,都不由自主地逐一地往后退却。紧接着,纤夫们面前的山崖小路,分数丈数丈的落入江水之中,弄得江面水花四射。而这时候,本来处于急流中的江水,却似乎伴随着优美的琴音,竟缓缓地平静下来,直看得武郎和张二娘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