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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八卦镜(上)

1

赵补照是一个驼背,好像是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病治好了,脊柱倒是坏了。

因为身体的原因,赵补照从小就被孤立,但是他自己反倒乐呵呵的。他说自己早习惯了,反正自己总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吧?

现在算起来他都有二十四了,但是个头却只有一米五几。也是因为身体,他只能帮别人看看门、做做清洁什么的,工资不高,但是包吃包住加上赵补照平时也不用买什么东西,时间久了倒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雇他的孙老板是倒腾古董的,也是和赵补照在一个村的,看他可怜才雇他看门。

但对赵补照来说,孙老板就是自己命中的贵人。如果可能的话,他日后一定要回报孙老板。

这天,赵补照依旧是闲来没事坐在门卫室门口的那把太师椅上晒太阳,眼睛微微眯着。但是因为是驼背,姿势有些怪异。附近的小孩都会在这个时候悄悄捡起石子砸赵补照,赵补照就会睁开眼睛招手让孩子过来。但是大部分都会被吓走。一来二去,孩子们觉得赵补照对他们没有什么威胁。所以今天的石子特别多,但是大部分都打偏了。赵补照也没有在意。

只听“啪”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摔碎了。赵补照被吓了一跳,连忙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在不远处的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孩子跌倒在那里,身边有一些砖头的碎石。孩子好像摔痛了,赖在地上哇哇大哭。不远的草丛里钻出几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把摔倒的孩子围住,手足无措的样子。

赵补照只看了一眼,觉得他家长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但是过去了好几分钟,孩子还在那里哭,没有要爬起来的意思,周围路过的人都只是看了下就匆匆离开。围着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也开始哭起来。赵补照只觉得耳根不清净,只得从椅子上下来,往那边走,去看看情况。

等他走进才觉得事情大了,那个摔倒的孩子基本上都没有哭声了。赵补照看见孩子额头刚好磕到了砖头的碎片,尖锐的地方直接扎了进去,好像扎的很深,孩子身下几乎都是血。

赵补照急了,又不敢轻易移动孩子,连忙掏出手机打了120。

刚打完电话,孩子的母亲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抱着孩子就开始要死要活。赵补照心想:你刚才到哪去了?正想转身离开,突然就被人扯住了。赵补照转头看,居然是刚才赶来的孩子母亲。

“你打完我孩子就想跑?”孩子妈说的第一句话就让赵补照惊呆了。什么叫他打完孩子?

“你没搞错吧?是他自己摔的,要不是我看见打了120,到现在都没人会来扶他。”赵补照连忙解释。

“别人都不管,就你管是吧?你有这么好心?肯定就是你,你这么大人了做错事都不承认?”孩子妈冷笑道。

这时候救护车刚好到了,医生护士下车给孩子做了点紧急措施,就把孩子抬到车上。本来赵补照想趁这个时候溜走,但是想到自己本来就没做错什么,要走了就真成畏罪潜逃了。

孩子妈在上救护车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把赵补照拉了上去。

2

孩子送到医院,一检查脑袋瓜子碎了,再加上轻微脑震荡,现在还昏迷不醒。

孩子妈拉着赵补照硬是要他赔钱,赵补照又不肯背这口黑锅,事情一僵,闹到了警察局。赵补照想警察调监控出来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吧?但是就是这么点背,那个地方是监控死角。意思是根本没有拍到孩子是怎么受伤的,赵补照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警察同志,你看他那长相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事招了天谴呢!现在又来祸害我家的娃儿,看他贼眉鼠眼的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孩子妈声泪俱下地指着赵补照骂道。警察估计也是被闹烦了,心不在焉地附和了两声。

劳资长的丑碍你什么事了?只会以貌取人,真是够了!赵补照看见孩子妈哭天喊地的样子,胃里便一阵恶心。这时候,电话响了。是孙老板,赵补照不敢怠慢,走到清静点的地方接听电话。

“小赵,你咋不在公司?”孙老板的语气有点着急,是在担心自己吧?赵补照想到自己已经给孙老板添了这么多麻烦了,不能再不让他不省心。

“孙老板,抱歉啊。家里出了点事,你别担心我。等会我就回去。”赵补照装作语气轻松地回答道。

“出事?什么事?”孙老板今天很闲,想找我聊聊人生理想么?赵补照自动脑补。

“能有什么大事?没事的啦。孙老板……你,找我有事?”赵补照汗颜。

“没事就好,就是看见你不在,以为你出啥事了。早点回来啊。”

“好……”赵补照心情有些沉重,没想到孙老板这么关心自己。这次,自己可不能拖累他。

孩子妈好像也感觉到了警察对他的不耐烦,感到没趣,也不闹了,坐在椅子上冷冷盯着赵补照。赵补照想了一下,觉得孩子妈无非是要钱,只要不是太大的数字,他应该能承受。

“要多少?”赵补照直截了当地问。

孩子妈把他从下往上地打量了一番,嘴一撇:“最少四十万,你出得起?”

呵,四十万。赵补照看了孩子妈一眼,不,准确地来说是瞪了孩子妈一眼,潇洒地甩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转身出了警察局。

孩子妈这下不心急了,这驼背几条街的都认识,不就是条看门狗么?拽什么拽?肯定是找自己老板撑腰。

3

孩子妈吃惊的是,那驼背真的把四十万一分不差地汇到了她的帐上。虽然吃惊但是已经拿了人家的钱也不好说什么,早知道就多说点数字了。孩子在医院住了几个星期就出院了,医疗费跟四十万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

赵补照把这些年的积蓄再加上向亲戚朋友(当然,朋友也没几个)借的钱刚好凑足四十万。真的是一秒变穷光蛋,好在他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也没感觉到多大的不甘心。

……

“这人真老实,白痴。”男生穿着松垮的大T恤,两手插在裤包里,轻蔑地说。

“你这人还奇怪呢,没资格说别人。人家老实是优点。”女生还是穿着紧身衣,梳着利落的马尾,此时她死盯着男生,眼里满满的好奇。

男生头也不回:“我怎么了?”

“刚开始,你们这些人不都会很有同情心的么?”女生笑了一下,这个新来的很有趣。

“那是下人,”男生不屑,“对了,不是说来找什么的吗?大姐,领路呗。”

“我这么年轻,你叫我大姐?!你是不是视力不好啊?难道脑子有问题?”女生骂道。

“都活了几百年的老人精了,不然我叫你什么?”男生瞄了女生一眼,径自走开。

“喂!你去哪?”女生问道。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毒蛇,自视清高,死傲娇,一点也不友好。想想以前她带的人,那都是天使啊!

“没事,你继续看你的戏。我去找。”男生声音淡淡的,像是不想跟女生说话。

……

“孙老板,早啊。”赵补照向坐在车里的孙老板打着招呼。

车里的人看上去有四五十岁了,满脸的胡渣,剪着个小平头,主要的是脸上还有一条大约五厘米长的疤痕,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缝了三针。看起来一脸混社会的凶相,但是却是一个天大的好人。孙老板点点头,开口问道:“你家出什么事了?”

“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我妈身体不太好。我昨天回去看了一下她,没跟老板您打声招呼,真对不起。”赵补照觉得这个理由天衣无缝。

“你妈病的很严重?”孙老板问。

“没事啦,就是一般的小感冒。电话里说得很严重,我才急匆匆赶回去的。”赵补照觉得孙老板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

孙老板狐疑地点点头,开车进了停车库。

4

当天晚上,赵补照告别了最后一个保安,准备守夜班的时候,来了个快递小哥。

平常也有公司里的人买东西,快递到公司的,收快递赵补照都是习以为常的了。但是,这位送快递的小哥他是从来没见过。小哥戴着顶帽子,灯光原因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可以看到皮肤很好啊,小伙子。

赵补照收快递的时候忍不住打量快递小哥:应该比我小一点吧?居然长这么高,都要一米八了吧。说不定我背挺起来也会有一米八,不,背要是挺起来了,肯定显得我腿短啊!

“你签不签啊?”小哥的声音很有磁性,听起来很悦耳,像是能蛊惑人心,但是还是不能掩饰他不耐烦的心情。

“哦哦。”赵补照老脸一红,忙写上自己的名字。刚才看得太投入,直直地看着人家,也不怪他发脾气。

等到赵补照把包裹拿到保卫室看清楚才发现,那包裹的收件人居然是自己,而且没有地址和发件人的名字。赵补照连忙又跑出去,想问问快递小哥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等他出去,外面街道除了昏暗的路灯和几棵干得发裂的树,什么也没有。话说,快递来的时候也没听见有车开过来的声音啊?那人是凭空冒出来的?!

赵补照查了下监控,把他吓得不轻,那快递员真的是凭空冒出来的!!!监控显示,自己开了门,一出来就消失了,过了几分钟,自己又从消失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冒出来,手里就多了那个包裹,然后关上门,回屋。又过了几分钟,自己从屋里冲出来,这次没有消失,站在监控范围的最远处没动,然后回来。

赵补照连看了十多遍,还真的是他一出门就消失不见,然后又凭空出现了。

见……见鬼了?!

赵补照立刻想到这种可能,也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这个现象。他转过头看见那个包裹,不由得咽了口口水。现在只有打开看看是什么了吧?

在打开包裹之前,赵补照脑补了一下,各种可能性:一颗人头,一颗人的心脏或是一根手指。这个包裹是扁的,两个巴掌那么大,看来不会是他想的这三样东西的任何一种,不对,把它们压扁,就可以塞进去了啊!那个画面会更吓人的啊!话说为什么想的都是这么血腥暴力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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