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特”号商船的甲板上,“砰——”地一声,八郎用一个箱子样的照相机将行在前面那些烟囱喷着浓浓黑烟的英舰拍了下来。
手中握着一瓶葡萄酒的乔治看着八郎玩弄着笨拙的达盖尔式的银版照相机,摇摇头,心中暗道:“还是以后的相机便捷。”
这个照相机是法国的达盖尔在去年研制出来的,看着那毫无美感的木箱子,乔治顿时失去了兴趣。而大郎、八郎这些人则兴趣盎然,还将它带上了商船,准备将这次清英战争的画面记录下来。毫无疑问,他们拍摄到的上百张照片在以后将成为研究鸦片战争第一手资料。
“先生为何摇头呢?能够将画面刻在纸上,可是奇妙得很啊。”大郎孔羽疑惑地道。
乔治道:“这相机的体积太大了,如果能够将它的体积缩减成一块砖头那么大,或者更小,那么这再好不过了。当然,我对它的要求太高了——它只是处于发展初期。”
大郎惊奇道:“砖头大小?先生,这有可能吗?”
乔治道:“我相信,随着各种技术的发展,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当我们掌握了各种自然的原理后,也许能够驾驭着某些机器在天上飞,也许……”
此刻,八郎将相机对准乔治,道:“先生,可以来一张吗?”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乔治左手握着葡萄酒瓶,右手打着剪刀手,两排牙齿紧咬,脸颊两侧肌肉往右上角一扯——
“砰——”
四个小时后,一艘杉板船靠近了“格里特”号,传来了懿律的话:请乔治去“麦尔威厘”号上商量要事。
“麦尔威厘”号,是一艘三等舰,是懿律的旗舰,载炮74门,载兵400人。
此刻,懿律、伯麦、罗伯聃、马儒翰和德国籍的传教士郭士立等人在围着一张桌子讨论。
马儒翰跟他老爸马礼逊一样,是个传教士,自幼开始学习汉语,而今作为英军的翻译官。
郭士立是个德裔中国通,拥有汉学家、传教士等诸多身份,皮肤、眼睛像中国人。因此,郭士立后来被螨清官员认定为“汉奸”。
此时,义律恶狠狠地道:“我们要么直接将厦门打下来,要么跟珠江口一样,派几艘军舰封锁厦门。”
懿律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查理,我们的目标不是厦门,而是舟山。我们不可能将大量弹药倾泻到厦门去。”
就在此时,乔治顺着绳梯爬上了军舰,整理了一下戎装,看着众人道:“司令大人,你们在商讨什么?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请尽管吩咐。”
懿律道:“查尔斯,中午我派罗伯聃乘着‘布朗底’号前往厦门,向当地地方官递交巴麦尊子爵致中国皇帝钦命宰相书,跟他们提交了我们的要求,让他们将这封书信递交给他们的宰相。可是,罗伯聃作为使者,打着白旗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竟然遭遇厦门军队的攻击。偌大一个帝国,竟然胆敢攻击使者。哦,这是不可思议。”
此时,懿律不知道的是,正常历史上,这个帝国在后来还让英法两国的39个使者中的20个去见上帝了。至于剩下的19个,被折磨得惨不忍睹。当然,这也成了英法两国出兵螨清的最好的理由。于是,爱新觉罗家的私人宫苑被劫掠一番,这导致无数后人替爱新觉罗家悲恸不已。
乔治盘算了一下,心中暗道:“螨清有宰相吗?哦,好像有,不是有部奴才剧叫《宰相刘××》吗?”乔治虽然没有看过这部戏,但是从这部片的名字来看,嗯,螨清有宰相哦……
于是,乔治道:“司令大人,这恐怕不好办。这个帝国,做主的可是那个皇帝,一个宰相没有决定权。他们的宰相即使收到了这封书信,也未必敢呈递上去。一不小心,他可能被扣上勾结外人的罪名。”
巴麦尊只是个外相,按照西方的规则,以他的地位,是没有资格跟其他国的皇帝平等对话的。因而,他只能找与他平级的螨清宰相进行对话。
当然,自诩为天朝上国大皇帝钦命钦差林则徐可不这样遵守规则。此君从美国人口中得知,英国本土竟然认为鸦片贸易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这一消息让林则徐大为感动,啊,这个小女王教化有道啊,这是多么值得赞美的行为啊。
过了一段时间,得到鞑帝道光的允许后,林则徐亲笔写了封官方性质的信函给英国的维多利亚女王,高度赞美了这个日不落帝国小女王对他鞑清的恭顺以及教化有功……后来,这封书信被英国贵族当作笑话来看。而年轻的女王将这封信扔在桌上,拿出手帕擦掉大笑出来的眼泪后,严肃地表示自己支持出兵去将螨清海扁一顿。
来螨清6年的罗伯聃道:“我同意查尔斯先生的说法。这个专制的帝国的一切政策,都是为了贯彻帝王的意志而产生的。无论是大臣还是平民,都是帝王的奴才。按我的猜测,这个国家的大臣应该不敢提交这种损害他们君主利益的文书。我奉劝司令大人要对此做好准备。”
懿律面目狰狞道:“我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帝国,竟然连我们堂堂大英帝国的使者都不接见,还胆敢出手攻击。罗伯聃先生,我希望你明天再试一次。”
罗伯聃无奈地摊手道:“好吧,司令大人。说实在的,我也弄不明白,我打着白旗的时候,他们仍然把我当作敌人。”
此时,乔治突然想到苏武和苏轼的几句词,道:“我明白了,那是因为螨清根本不知道打白旗的含义。按他们的习惯,他们的使者是拿着一种叫节的东西。打白旗对我们而言是休战的意思,对他们而言可能意味着挑衅。”
罗伯聃恍然,道:“怪不得,原来他们不知道我是使者。哦,真糟糕,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的规则……”
郭士立也道:“没错,应该是这样。他们的礼节不仅繁杂,而且苛严……”
懿律听后,沉着脸道:“但是我们根本没有那种叫‘节’的东西。而且,我们大英帝国的臣民拿着那种东西,不觉得太别扭吗?我们是伟大的大英国,凭什么要遵守他们制定的规则?”
一旁的马儒翰突然想起来,道:“剑桥公爵的商船上不是有华工吗?我们或许可以请一个来做使者。”
乔治马上反对:“这可不行。万一厦门那些地方官将我的人当作汉奸,并抓起来,那我岂不亏大了?”
在广州城被过关禁闭的义律帮腔道:“查尔斯殿下说的有理。螨清帝国的官员抓人和用刑总是很感性的,从不考虑用法律的正常程序。如果一个华工成了我们的使者,他很有可能被清国佬抓起来,当作大功一件来向他们的皇帝邀功。”
懿律叹了口气,无奈地道:“那还是让罗伯聃再去一次吧。如果有必要,你可以先向他们开炮,清除他们那些胆敢攻击你的人,再将巴麦尊子爵的信件送到城池下。”
第二天,亦即7月3日,受气的罗伯聃再次乘着“布朗底”号“兵临城下”。为了报复昨天受到的窝囊气,意气风发的罗伯聃不再跟城墙上的那帮清国佬交涉,直接向城头开炮,这引起了对方的反击。几分钟后,罗伯聃用几颗炮弹打死了9个螨清的“精锐”,看着城头上守兵哭爹喊娘的场景,心情大悦的罗伯聃将巴麦尊的书信塞进一个玻璃瓶里(以吸引那帮守城士兵的目光),扔到沙滩上,而后飘摇而去。
之后,这场小小的冲突被具有浪漫主义思想的邓廷桢以捷报的形式传给了远在北京的鞑帝道光,称宇宙无敌的辫子军用弓箭秒杀一个英国佬,再用矛戳死一个英国佬,更有无数英国佬因辫子军的炮弹而落海,最后英人“狼狈窜遁”。
而这种冲突对英国而言,因未死一人,罗伯聃和“布朗底”号舰长包诅仅仅向懿律做了汇报,丝毫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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