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懒散散的从地上坐起,身体各个部位的骨关节发出异常的闷响声。欲哭无泪,踉踉跄跄移动着艰难的步伐打开门。
“?!”粱奇瞪着眼睛,看样子是被脸色发青、全身依靠在门上的我很是吓了一跳,毕竟我们现在身处学校宿舍,天色也变黑,昏暗走廊上散发着幽绿的灯光,是恐怖电影和恐怖小说最爱的场景之一。但他一直是个沉着冷静的人,就算感到惊悚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和举动。
“……你干嘛啊?”他回过神,半眯着眼睛,高挑右眉的问。
粱奇今天打扮得还是很日韩,身高和身材如同T台男模的他,有着蓝黑色、光亮丝滑般的斜庞克,挺拔的鼻梁、微薄的嘴唇。不过我觉得他额头和右脸的刘海似乎偏长,看上去像快把他原本明亮深邃的右眼和优美的脸部轮廓给遮住了。左耳上的耳钉散发着银色耀眼的光辉、脖子上挂着三条长短不一的黑色项链,胸前夹着一个银色小装饰,左手腕上两条发光的银色手链,戴着一枚又粗、又大的戒指。
身穿一件很长、黑白相间的休闲衬衣、挽着袖口,衬衣领口上前三个纽扣从未见他系过,豪放的露出性感的锁骨,衬衣下最后两个纽扣也被他无视,同样也豪放的露出白色,绚丽皮带。他的下身穿着一条展现腿型的黑色铅笔裤。由于他身高和身材比例都恰到好处,所以非常适合铅笔裤,不像有些腿短的人穿上后就会显得特别难看。
每当我看到他的腿,看到女学生们对他发出的尖叫,我总会情不自禁的产生一种嫉妒。
“问子晴去!”我转回身又跌跌撞撞的移动步伐,忍着全身酸痛,盘腿坐在地上的凉席。用特别委屈的眼神和表情看着他。
“呵呵。”也许我刚才的动作真的很滑稽,粱奇看了忍不住直笑,他走进寝室,边掩着门边说,“他今天shopping了那么多的衣服,现在还在隔壁忙不住的试穿,所以才叫我把今天给你挑的衣服送过来。”
“啊?”
他朝我晃晃手中提着的几大包东西。
“欸~!我才不要!!”我双手在胸前摆动,使劲摇晃脑袋拒绝的说。在我的记忆里,今天和子晴逛街买的衣服款式流行,还算蛮好看,但是我不能接受穿在自己的身上。
粱奇对我强烈地拒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把东西放在地上,脸上如同死水一般地毫无表情,双手环抱胸前静静地俯视着坐在地上狼狈的我。
“干嘛?”我斜眼瞪着他,粗着声音问着,尽管我站起来也没有他高,但是绝不能输于气势。
他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但薄薄的嘴角却慢慢上扬,渐渐露出奸笑,活脱脱的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这种感觉让我不寒而栗。
“……柳湘。”他降低分贝却又口齿清晰、一字一顿的呼着这两个字。
“为、为为为…什…”感到自己的心脏停顿了几秒之后又开始快速的跳动,瞬间血气上涌,双眼晕眩。我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倾,用慌张并颤抖的手指向他,一副‘鬼来了’、想叫又不敢叫的表情,现在屹立在面前的他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是个阴险的恶魔。
“首先,我不叫‘喂喂’。”他继续保持奸笑,双手叉腰的俯下身子与我对视,慢条斯理打断我着的话,“其次,想追像她这种大美人,你至少也要打扮抢眼一点吧?不然就算你在学校呆一·辈·子·都没戏。”
“……!”我不敢再看他,面红耳赤的低下头,身体侧向另一边,扶扶鼻梁上的眼镜小声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拜~托!”他露出欠扁的表情,无奈地耸耸肩,摇摇头,叹叹气,“你看到她的那个白痴的表情,连傻子都能知道吧?”
“那!严叶和子晴……?”
“呵……”
啊~~~!!!我感觉自己正被卷入一阵黑色、没有底的漩涡之中……上帝!不带你这么玩的!我原以为自己的演技很好,绝对不会有人知道!或许,有这个想法的我真是太单纯了!相比他们,我这点演技又算得了什么呢?!
粱奇迅速蹭掉双脚的帆布鞋,任凭它们随意的倒下,踩上凉席,与我面对面的盘腿坐下,趁我还在漩涡中挣扎之际,一把摘掉我的眼镜。
“……啊!还给我!”我虽然紧张的叫着,可是身体的疼痛限制了我伸手去抓的行动。
今天是怎么了?居然两次被别人摘下眼镜,动画片里弱弱的角色也是被这样欺负,想到这里就为这样的自己感到不幸和悲哀。
“子晴回来后,一直夸奖你长得很受、很漂亮,只是被眼镜和乱乱的头发遮住了,所以我必须眼见为实,看你是否是个可造之材。”
“瘦?”我不明白身材瘦不瘦跟眼镜和头发有什么必然联系,但第一次被别人夸奖漂亮,心里瞬间晴朗了许多,所有烦恼都减少了一半的程度。
……但是,‘漂亮’是形容男的吗?
突然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迅速靠近我的脸,一股热流扑来。
“哇啊!你的脸别离我这么近啊!热死了!”
由于我看不见,脑袋不知觉的往后仰,一双大手带有强烈热度捧住我的脸颊,并控制着我的脸左右摆动。
“你皮肤不太好……以后少吸烟!”
“你不也吸吗?好意思说我!”一边推着靠近我的他,一边强词夺理地狡辩着。
我们四个人,除了严叶,我、子晴和粱奇被别人称为‘大烟枪’。常在制作室里画画时制造大量的烟雾,可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突显出严叶‘出淤泥而不染’的优良品格。有年冬天特别的冷,同事们都怕像刀一样刮的冷风,所以没有打开门和窗户换气,也无视着我们不停的吞云吐雾,毕竟烟味和冷风,大家更偏向于前者。但经理打开门正准备往里迈进时,整个房间的烟雾缭绕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屏障,把他隔离开来。之后他宁愿站在门外受冻、将身体裹成粽子形状,像只笨拙的企鹅跳着‘踢踏舞’,也迟迟不肯迈进一步。
但粱奇是超级爱赶潮流与时尚的人,再加上他那副人模狗样的尊容就显得更为过分。在他的枕边随时都能发现流行杂志,衣柜里永远挂着与时俱进的服饰,洗脸台和电脑桌上也摆着许多护肤、保养的东西,让我不禁怀疑每个月的工资是否能够满足像他这样的消费水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洗脸时连香皂都懒得用?更别提洗面奶和护肤霜了。”
我正想挖苦粱奇像个女生时,但世上似乎总会发生一些出乎意料的事……
“你们在搞什么?!”
我和粱奇被这么突然一喝,本能的像被捉奸在床的男女一样,粱奇急忙抽回放在我脸颊的双手,我不顾身体疼痛,凭直觉和颜色抓起眼镜,看见回来的严叶傻站在门外,手里提着装满盒饭的大塑料袋,表情像正在看乞丐跳脱衣舞一样,透过半掩的门面目抽搐的看着我俩。
我们三人在这场无形、莫名其妙的尴尬中渐渐石化……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制作室承接了许多动画订单,我们则进入魔鬼式加班状态,每天4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和严重的睡眠不足,这种恶性循环似乎也成为习惯。衣衫凌乱、眼袋浮肿、无精打采的一副短命相是我们所有工作人员的特征。
我和严叶常常早出晚归,回到寝室连衣服也懒得脱掉,直接趴在地上沉沉睡去,待早上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扭开自来水管,发热的头脑对着冰凉的水流一阵冲洗,晃晃悠悠的朝地狱般制作室方向走去……
在走去的路上,大家都设身处地的感受到了什么叫‘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凉景象。
之前出于心里排斥,我把粱奇拿来的衣服连着包装袋全都塞进衣柜,让其静静地占据着那狭小、黑暗的空间里,现在更是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