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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修炼

阴月有晴,亘古无疆。

天一峰。

己号房内,这里摆设简单,除了一张木床外,能够入眼的,就只有其旁的一张桌子。此时,木床之上,一个身穿玄衣的少年,正养神闭目,安心打坐。这少年相貌寻常,一对浓眉之下,薄唇略紧,却看不是方一凡,又是谁?

在其身前,一枚拇指大小的玉片,悬浮半空发着青光,倒是有着不少的灵性。这枚玉片,名为玉简,是师尊丹尘来时所赠,上面刻有阵法,容纳了本门玄清的真法,玄清诀的前三层。

且看方一凡此刻修行之中,其眉目偶尔抖动,似乎心神不宁。眼见那玉简青光大减,忽然从其额前之处落下,他“哇”的一声,猛然睁开双眼,吐出了一口浓血。

“这七日来,每当真气运至任脉一半时,心神之中,都会出现了那个人的身影……”他眼中略有苦涩,甚有不解。

自从他与岳小毓逃出那上古练气士洞府后,他隐隐觉得自己身上多了某种变故,至于这是否只是一种臆测,他,没有把握。

想到这里,那个性格刁蛮,没有道理的蓝衣身影,又凭空出现在他心神之中。就是不知,那个扬言要在洞府里,让自己变强的野蛮女,如今身在何处?又想起她曾说过要回来找自己,要是见自己不在那个地方,会不会闹翻了天?

有时候,感情是一个蓄满的水库,堤坝若好,则风平浪也静。只是,若是其上多了一道缺口,哪怕只是微小的裂缝,也能让最坚强的堡垒决堤。

思念是一对没有羽翼的翅膀,载不动太多情感的负荷,却能像一棵小芭蕉,随着时间,变得丰满,又如一坛老窖,在岁月里愈加醇厚。

方一凡入门天一峰,到现在为止不过七天,都说岁月匆匆,这七日实在算不了什么。只是他第一次离家,便是这么长的时间,心中滋味如何,也唯有异乡浪子才能体会。思乡之情常有,好不容易被他压下一刻,却不料想到了岳小毓后,与父亲生活的点点滴滴,也油然跃于心上。

还有那个,与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倩影,她还好么?

抬目望去,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房内墙壁,穿透了护山光幕,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无数里外,那个小小阳城中,那个倚在屋檐柱下,也看着虚空的素白身影。

方一凡身子抖动,强烈压制下要冲出去的冲动,只是玄清有律,凡入门弟子,三年不可下山,否则违者重罚。他之所以克制自己,倒不是担心受罚一事。只不过天一贵为玄清八脉之一,因门下人丁薄弱,早已成余下七脉诟病把柄。他若是藐视门规,跑下山去,岂不是让的师尊丹尘,又多了一个被人耻笑的把柄?况且他修真一事,也被丹尘派人到阳城带去了消息。

寻思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落在膝上的玉简,沉思起来。

这七日之间,他并非这样修炼终日。毕竟他不过才入门,正是凡人之躯,还不能吸收天地灵气,所以平时五谷还是所需。可玄清是大宗,为了不让门下子弟在此耗费力气,便让一些长老炼制了些灵丹,以此替代五谷,给初入门内的子弟服。这样的丹药他自然也有,每日只需服下一粒,便不用再食其他。

这七日来,除了师尊丹尘来过之外,其他的六个师兄和师姐,也都相继看望过他。大师兄定天都,更是昨天刚刚来过。因为方一凡年纪尚小的缘故,这六人对他,极有宠爱之心。他们来此,除了指点后者修炼,更是把修真界中的事,知道的全讲给他听。

他知道了原来天下之大,远不止百万里广。又因其内辽阔无比,便有了区域之分,是以天地之间,共划出了十二州。这十二州以大河山龙为界,分别为并、冀、幽、营、云、青、徐、扬、豫、梁、雍、鬼。十二州之中,面积相差不大,只有一州冠独天下,可为其余十一州两倍大小,此州,便是鬼州。

而且天地之间,无数修真门派林立,形成规模的,有三千之多。其中还有无数小门小派,其具体数目,无法估量。

在三千宗门之中,有八个巨擘,不得不提。这八个修仙巨宗分别是儒门、擎天宗、花毒谷、无量寺、浮屠塔、清一殿、困兽门、大鸿宗。这八宗之中,又以擎天宗最强,而这擎天宗的宗门,又正好处在鬼州之内。

方一凡不禁想起了自己看过的志怪一书,那本书曾经这样记载道,天地间只有三大修真门派,这玄清宗就在其中之列。后被告知时,才记起此事,他当时觉得可能是书中作假,于是没有放在心上。

他曾恍惚听师尊说过,玄清宗似乎极为强大,只是后来在无尽岁月中,衰落了下来。到了现在,根本不能与八大宗门相提并论,只能沦落为二流之派,蜷缩在云州之中。

师兄定天都在昨天临走前,更是道出了一个惊天秘密给他,大意是本门无上功法玄清诀,并不完整,只有四层功法。普通弟子只能修炼前三层,只有修为达到了仙三之境,才可以修炼此诀。

所谓仙三,乃是修为境界之一,修仙之人,自然是与仙有关,是以连境界的划分,也离不开仙字。刚入门者,若有道行,则为仙一之境,若能再做突破,便可臻仙二之道。以此类推,直至仙九,离可窥大道也不远已。

自古以来,九为极数,仙九之上,传为天境。只不过能达到这等境界之人,寥寥无几。毕竟修仙一途,看似快活,实则与天挣命。没有造化之道,凭你再大天资,也抵不过岁月之力,沦为黄土。是以门派虽多,可能有惊天神人者,屈指可数罢了。

“人再高,终究在天之下。我们只道与天挣命,有朝一日武破虚空,却不想,是否天怜悯我等,才让我们有了驾天御地之力。”这时定天都离开之前,苦笑说的一句话。他虽不知这话何意,可在心中,却是牢牢记了下来。

方一凡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中杂念,不管仙三也罢,抑或是那仙九之境,离他还是极为遥远。他心中所想,也不是要武破虚空,成为世间一等一的人物。他拜门修仙,不过是为了增强实力,保护亲人不受伤害罢了,李逵一事,给他感触至深。

杂念一旦压下,那玉简如同有了牵引,缓缓的发出幽幽青光,慢慢的从他手中脱出,悬浮在他的额头前面。

他现在还谈不上什么修炼,只能说是按照玄清诀的功法,引来天地灵气,在身体内运转数个周天,如此而已罢了。他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正不正常,别人来时没问,他自是也不好说些什么。

“玄清诀,乃是我玄清宗开山掌教所创。取阴阳对立变化,偶生太极,后演两仪,再生四象,终化八卦。八卦相互对演,又成六十四卦,最后形成的三百八十四爻,便是天地大道。”

方一凡心神中传来了一句苍老话语,这是丹尘刻下玄清诀时,在玉简所留。他每次以玉简为引,盘膝吐纳之时,都会听到这话,便也见怪不怪了。

就在他重新沉浸入修炼状态之中时,天一峰内甲号房中,定天都蓦然开阖,看向了前者所在的方向,会心的点了点头。

“师尊要我代他授徒,我不知何意。但小师弟天资非凡,没想到只七天便可打通经脉,吸收天地灵气。想来师尊要我这么做,是……”

就在这时,房外乌风大作,掩盖了其声音,至于后面说些什么,便是有了千里耳,也辨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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