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比赛由黄山剑客对“天下第三刀”。
本届太行山论刀大会,获得第三名的是四川唐门的千手快刀唐秀。据组委会发给我的节目单里介绍,这个唐秀,用的是飞刀,平常,这小子喜欢把刀磨的非常锋利,一刀飞出去,戳到你身上,就是一个大窟窿,让你补也不好补,缝也不好缝。
唐秀是个小胖子,细皮嫩肉,看上去要比黄山剑客年青好几岁。两人站到台上,准备比武。可是,突然出了一个意外,黄山剑客昨晚光顾吃野味,忘了磨剑,现在剑锈死了,卡在剑鞘里拨不出来。黄山剑客先是用脚踩出剑鞘,摆出个拨萝卜的姿式,双手用劲往外拨。可是拨了半天,累出一头汗,剑却在鞘里安安静静躺着,纹丝不动。接着,黄山剑客又开始下嘴咬,想把剑鞘咬烂,好把剑拨出来。剑鞘是老桃树根做的,质地坚硬,黄山剑客使尽吃奶的力气咬了两口,蹦下半颗门牙来,还是没咬开剑鞘。
黄山剑客没办法了,只好无奈地向众剑客求助,哪位好心的大大大大大大哥,肯借我我我我我把剑用用?
见黄山剑客拨不出剑,唐秀开始气他。唐秀解开身上的羊毛大氅,大氅里子上一排一排插满几十把雪亮的飞刀,唐秀一抖动大氅,众刀碰撞,叮叮当当乱响。刀一边响,唐秀还一边说,看看咱,看看咱,刀多不多?想用哪把拨哪把,方便的很。
我在台下看不过眼儿,一激动,从裤腰里抽出长剑扔给黄山剑客,说,哥们儿接住,用我的剑。
我扔剑的时候,旁边的碧柔想拦我,但是慢了一步,没拦住。她见我把剑扔上了台,便埋怨我说:“大哥,你怎么把剑随随便便就给别人了呢?咱们江湖中人,讲究剑不离手,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宝剑无缘无故离手,可就太不吉利了。”
我说,江湖救急,借他用一下也无妨吧!
黄山剑客一抄手,接住我扔过去的剑,在手里掂了掂说,谷雨小侠,你的剑,还挺重呐!
我说,我这把剑是好东西,好东西都比较压秤。
黄山剑客和唐秀拉开架式,准备开打。随着青袍工作人员一声锣响,比赛正式开始。唐秀从大氅里掏出一把刀子,想瞅个机会,趁黄山剑客不防备,好丢过去。黄山剑客也不甘示弱,拨出剑来准备挡刀子。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黄山剑客刚把我的剑拨出鞘,只见一道白光从我的剑上窜了出来,这道白光化成一条大狗,直接就扑向了唐秀。
只听嗷的一声惨叫,唐秀一下被白狗扑倒在地,握刀的手腕子上鲜血淋漓,手中的刀子也掉到了地上。戏台上突然出现这么惊人的一幕,把全华山之巅的剑客、刀客们都吓傻了,只有我得意洋洋。因为我知道,我这把剑是神剑,这个结果,早已经在我意料之中。
唐秀输了,输了也就输了吧,还不算丢人。最丢人的是,这家伙连惊带吓,尿了一裤裆。唐秀用手捂着尿湿了的裤裆,在戏台上号啕大哭起来。
13
我这把剑真的是神剑,绝对没骗你们。
在没有弄到这把神剑之前,其实我练的是刀。
我这人,一开始练武的时候,光知道想练,也没考虑过究竟要练啥。于是,手里的家伙什三天两头儿换,今天练锤、明天练叉,想起一套是一套,愿意练啥就练啥。在没练剑之前,我突然想起要练刀。于是,就安排一个家奴,扛了五斤生铁蛋子,找到我们村的铁匠李瘸子,让李瘸子给我打了一把刀。
李瘸子平常主要打粪叉和锄头,没打过刀,由于没经验,把刀给我打坏了。打的刀面上高一块儿、低一块儿,疙里疙瘩,别提有多难看了。我让李瘸子返工,给我重新打,李瘸子实在是打不成,就说,谷家大少爷呀,您老就凑合着用吧,别看它不好看,可是耐用,并且这种刀,在江湖还鼎鼎有名呢!江湖上人的都称这种刀为鱼鳞宝刀,您看这高一块儿、低一块儿的,多像鱼鳞呀!
我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哪儿像鱼鳞,反倒有些像赖蛤蟆。可是,李瘸子就这水平,硬逼他也没有用。于是,我只好无可奈何地背着蛤蟆刀回家。
我在家关起门来练蛤蟆刀,练了小半年,耍的比较顺手了,就想拿出门来让街坊们见识见识。于是,我开始每天天一亮,就背着刀到村西头打麦场上去练。
天亮的时候,我家长工们纷纷下地干活,路过村西打麦场。大家看到我练刀,都会停下脚步,鼓鼓掌,喝喝采,再赞叹夸奖上几句。这时的我,当然是得意洋洋。
可是有一天早上,有个破衣烂衫的干巴老头儿从我村打麦场经过,看见我练刀,也不拍巴掌,也不叫好儿,反倒嘁嘁的冷笑。
我脸儿上挂不住了,就停下刀,问这老头儿,有什么好笑的?你看到什么了你,笑成那样儿?我就那么好笑吗?
老头儿见我恼羞成怒了,就憋住笑,一边咳嗽一边说,小伙子,你是不是没拜过师父,自己瞎蹦达呀?
我说,看你年纪一大把,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什么叫瞎蹦达?我这是自学成才。
老头儿说,自学成才也好,瞎蹦达也好,反正练武这事儿,不拜个师可不行,没人教,你怎么能学会武功呢?
我说,啥事儿总得有第一个吧!我来问你,第一个会练武功的人,是谁教出来的?
我一句话,把老头儿问愣了。见他愣住,我开始得意起来,说,你看看,没话说了吧!第一个会武功的人没有师父能练成,我不用师父咋就练不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