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在大雁市的幼儿园、小学、初中和高中的旁边。大雁市市长“秦友桧”在做市政规划“城市建设布局规划”的时候,把以前分散在市里面的各个幼儿园、小学、初中和高中都搬迁到了大雁市的中心,城中心就成了教育集中区。围绕着教育集中区,是一系列的配套服务机构:医院防疫卫生站、饮食购物中心、休闲娱乐运动场所等;以及各类政府服务企事业单位。大雁市的生活住宅区则集中在大雁市的南边和东边的郊区,郊区绿化面积达到了实际土地面积的百分之六十五以上,这让生活住宅区的空气质量非常好、而且环境安静闲逸、明镜湖从生活住宅区一直环绕长流到双雁镇。
上午,岳瑟飞躺在病床上,手臂还有点微微的疼痛。亥帕在旁边的小病床上打盹。飞妈不在病房。岳瑟飞无聊的打开电视,电视正在重播大雁市的著名新闻播音员羽载舟播报的一条新闻,吸引了岳瑟飞的注意:“各位大雁市的爸爸妈妈请注意了,请各位爸爸妈妈一定要亲自接送小孩上下学,等大雁市渡过了这段危机时刻,再让小孩自己赶学校的公交车上下学。我今天在这里沉痛的向大家宣布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已经得到市公安局和市政府的证实,并正式告知公众。近半年发生在大雁市的小孩失踪案,到今天仍未破案,已经有七个小孩失踪……”
岳瑟飞心里打了一个寒战,七个小孩失踪?都快半年了?
只听到羽载舟还在播报:“但是请各位大雁市的爸爸妈妈放心,市政府已将邀请了全球最顶尖的十位破案专家,明天将聚集到大雁市,并开展新一轮的侦查。在这里,我仅以个人名义请那七位失踪小孩的父母不要放弃希望、并紧密配合破案专家们……”电视里还播放着那七位失踪小孩父母痛不欲生的画面。还有人群到市政府和公安局前游行的画面:有哭哭啼啼的爷爷奶奶和公公婆婆们;有愤怒的年轻人指责市政府和公安局官员失职的;有献计献策的中年人;有学校的老师们担心来上学的小孩越来越少;一些社会知名人士、学者、艺术表演工作者等也参加了游行的行列;更甚者有迷信的老年人说学校搬迁,挖了地基,影响了祖宗龙脉,惹怒了神灵,神灵生气了在惩罚愚昧的人们呢。一时间,电视里的画面充斥着悲伤和绝望,在悲伤和绝望中又带着愤怒、浮躁不安、猜忌和指责吵闹......
岳瑟飞拿起手机拨通了飞爸的电话:“爸爸,有七个小朋友不见了,您晓得内幕吗?”手机里传来飞爸的声音:“你还在住院,就安心休息嘛。我一会把妈妈送到医院。妈妈在家给你做蛋糕和滋补汤。爸爸不晓得内幕,而且案件还在刑侦阶段,并未到诉讼阶段,如果万一进入诉讼阶段,爸爸或许会参与。到时候爸爸邀请你做小嘉宾。”
岳瑟飞又继续问:“爸爸,我知道羽载舟叔叔是你学生,他在业余修‘法律社会学’’研究生课程。您能不能把他电话告诉我,刚才我从电视上看到他在播报失踪小孩的案件。”飞爸把羽载舟的手机号告诉了岳瑟飞。岳瑟飞发了个短信给羽载舟:“羽叔叔,我是岳教授的儿子小飞,我看到您刚才播报的小孩失踪案,您能告诉我一些更详细的内幕吗?”岳瑟飞等了一会,没有任何回复。
电视里悲伤吵闹的场景把亥帕唤醒了:“小主人,我这段期间头疼,就好像脑袋里长了什么东西,让我很不舒服。”这时候亥帕叫了起来,并从小病床上跳到了岳瑟飞的病床上。小飞捏捏亥帕的尾巴说:“亥帕,可能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你从石梯上滚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脑袋了吧?医生不是都给你做了检查了吗,说没有什么大碍啊,隔一段期间就好了。对了,亥帕,你是‘年度狗狗救主大赛’冠军呢,这次居然有七个小孩失踪,你能帮上忙吗?”亥帕摇摇尾巴:“小主人,等我们出院再说嘛。”岳瑟飞严肃的说:“不行,我不能让爸爸妈妈们没有小孩。我们必须从现在开始就有所行动。”
就在这时候,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一条门缝。亥帕警觉的汪汪叫了起来,并飞快的跳下床,冲到门口,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还没有来得及躲闪开,就被亥帕看到了。看到突然出现的狗,那个男人只好有些尴尬的走进病房,说:“啊,我是,我是医院的清洁工,正好过来帮助清洁贵宾房。”亥帕叫了起来:“小主人,他在撒谎,清洁工的衣服是短的黄色的,他穿的是白大褂。”岳瑟飞疑惑的看着这个白大褂男人:他耳朵奇大、眼睛细小、双手很长看上去有力而且粗壮结实、有些驼背。白大褂男人进了房间开始做清洁。
这时候,进来了岳瑟飞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看到这个白大褂男人,很不高兴的严厉地训斥道:“都说了不让你做打扫卫生这种事,你还做。院长说了让你白天休息晚上看管停尸间,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白大褂男人停了下来,卑微而恭敬的退出了房间,在关门的瞬间,一种极度怨恨眼光从那小眼睛里射出,岳瑟飞无意碰到这种怨恨眼光,不禁打了个哆嗦。
主治医生说:“小飞,你别害怕,这个人是我们医院里的怪物。好几年前从医学院分来的所谓高材生,在做一次解剖手术助手的时候失手,结果造成被解剖的一个重病男孩死亡。男孩的家属本来要打官司,但男孩的家属心肠好后来就没有打官司。医院赔付了男孩家属壹佰万元,其中四十万元是这个怪物出的,不过这四十万中的二十万都是医院同事捐助给怪物的。怪物的父母都是普通平民,那里能一下子拿出四十万呢。医院批评了他,后来他好像就变得非常自责,还经常跑到停尸间去搬弄尸体;又经常到贵宾房做清洁。以前那个男孩就是住的贵宾房。怪物还常常大哭,医院觉得他可怜,就没有开除他,让他住在医院的实习生宿舍里。以后他要再进来,你就直接让他出去好了。”
岳瑟飞说:“医生叔叔,我不害怕。不过能不能对这个怪物不要那么严厉地说话,他不是都自责了吗?”医生回答道:“小飞,你不知道。出事后,医院仅仅是做了温和的批评,还保留了他做实习医生的资格呢。但是逐渐地,他白天不上班,就爱往图书馆跑,成天泡在图书馆看书。后来晚上就往停尸间跑。医院警告他,但他不听,于是医院就停止了他做实习医生的资格。安排他晚上看管停尸间。以前我们大家都同情他,他母亲生病的时候,大家还积极捐钱。他父母去世后,我们也挺关心他的,在生活上照顾他,不时地邀请他到同事家里聚餐,还给他介绍女朋友......但后来他越来越怪癖,白天不接触任何人,也不和医院的同事交往,就只知道在图书馆里看书.......好好跟他说话,他不听。所以我们就只有严厉点,好让他听进去。”
主治医生检查了岳瑟飞的各项生理指标,对岳瑟飞说:“小飞,再住十五天,你就能出院了。有空的时候到医院的花园散散步,那里空气好。不要老憋在病房里,正好这个月还有些太阳天气。还有,我们医院的贵宾房本来是不允许病人的父母亲人以及外人探访和陪伴的,不过小飞,你爷爷奶奶帮你申请了特殊待遇哦。破例允许被探访,以及让你父母陪伴的。”小飞心想,我都好多年没有面对面见过爷爷奶奶了。
主治医生刚出病房一会,房门又被推开。只见刚才电视上的那个大雁市著名新闻播音员羽载舟进来了,并给了岳瑟飞一个热烈的拥抱:“小飞,羽叔叔来看你啦。叔叔刚才在学校随记者采访,收到你的短信。我问了飞爸,你正好在学校旁边的医院住院。然后就顺便过来看看你。说,你这个小神童想了解什么,只要叔叔知道的,叔叔一定告诉你。”
岳瑟飞把嘴凑到羽载舟的耳朵轻轻的说:“叔叔,你在骗人吧,如果市政府真的邀请了全球最顶尖的十位破案专家来这儿破案,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让公众知道呢?万一坏蛋也看了新闻,坏蛋岂不是会更加的谨慎,那就更不好逮住坏蛋啦。”羽载舟愣了一愣后也凑到岳瑟飞的耳朵说:“这个是打草惊蛇的计策,你想想,都半年了,还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也不知道这七个小孩是生是死。市长都急得要跳楼了,还有公安局的人,半年没有睡过一夜安心觉了。”羽载舟笑了,看着岳瑟飞,心想:“这个小神童名不虚传啊。”
岳瑟飞说:“羽叔叔,我的狗狗很聪明的,上次您还报道了他夺得‘年度狗狗救主大赛’冠军的新闻呢。你把这个案件的所有资料都给我看,我和狗狗帮你破案,怎么样?”羽载舟心想:“哎呀,小飞心血来潮,一个小孩怎么能敌得过公安局的那帮精英呢。不过把资料给他看看也无妨。能为孩子们多做点事情也好,希望那七个小孩都平安无事。”于是羽载舟拍拍小飞的肩膀,正义凌然地说:“叔叔相信小飞和亥帕的聪明智慧和英勇机智,一定能帮助我们的刑侦精英们破案的。但是你们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哦,首先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哦。”岳瑟飞想起了自己对教母的誓言;想起了比慈星上那些正在残疾的小孩;想起了自己承诺拯救比慈星的誓言,一股英雄气概油然而生,心想:“地球的小孩,我也要拯救。”于是振振有词地对羽载舟说:“叔叔,您放心,小飞是勇敢的小神童嘛。一定会有所做为的。”羽载舟又抱起亥帕,捋了捋亥帕的狗毛,亥帕也非常喜欢羽载舟。
小飞正在和羽载舟说话的时候,门吱嘎一声又被推开了,那个白大褂男人、医院的怪物又进来了,低着头,及其谦卑的说:“对不起,我忘记拿抹布了。”在出门的瞬间,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羽载舟,脸上有些不屑一顾的表情。岳瑟飞看着怪物有些驼背的样以及他那双长而有力的手,心里有种奇怪的不详的感觉。
羽载舟走后,飞爸飞妈来了。岳瑟飞吃了飞妈做的蛋糕和喝了滋补汤,觉得精力大增。心里想着那个七个小孩。飞爸飞妈则在谈论下个月结婚纪念日如何庆祝的事情,以及请画家给全家画幅油画,又在打电话问金匠好久把耳环弄好。
飞妈飞爸还带来了新鲜的郁金香和玫瑰。岳瑟飞舍不得把凋谢的玫瑰花瓣丢弃,觉得还有些香香的余味,就把玫瑰花瓣放到自己的衣服裤子的各个包里。
第二天,岳瑟飞的电脑收到了羽载舟发来的案件资料。在和亥帕讨论后,岳瑟飞和亥帕都发现了三个显著的特点:这七个小孩都是在幼儿园和学校失踪的;而且都是男孩;这些男孩基本都是学校的尖子生。有一个小学男孩,五个幼儿园的男孩,一个初中的男孩。
看完资料吃完午饭,岳瑟飞和亥帕到医院的花园散步:花园有许多四季常青的树丛,绿油油的给冬天带来了一些生机勃勃的景象;还有玻璃温室里培育的一些花品正含苞欲放;在花园的休息椅子上,一些病人稀稀疏疏的坐着。
岳瑟飞和亥帕正在花园散着步,一只手从背后手有力地抓住了岳瑟飞的小肩膀。岳瑟飞吓得转过头,看到那个医院的怪物在自己身后,怪物说话了:“小飞,听说你非常聪明,以后有机会到叔叔的宿舍来玩。叔叔的宿舍就在贵宾房的后面,第一层第二个房间。”岳瑟飞有些好奇:“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叫小飞。”
怪物突然哽咽了起来,边哽咽边说:“小飞,叔叔以前不小心害死了一个小孩,叔叔真的很内疚,很自责。我爸爸妈妈把我抚养成人并培养成材非常不容易,结果我害得爸爸妈妈倾家荡产,后来我妈妈得了癌症都没有钱化疗死了,是我害死了我妈妈啊,爸爸后来心情不好也郁郁而终。都是我不好啊。都是我的错啊。”怪物捶胸顿足,一副极端难过和忏悔的神情。怪物继续说:“我觉得良心过意不去,就常常到贵宾房帮忙做清洁。但是他们连我做清洁的权力都要剥夺。叔叔好难过啊。叔叔听到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在夸奖小飞聪明呢,你那些前沿的见解挺有意思的,叔叔非常感兴趣。”怪物继续哽咽着,并用手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看到怪物那痛心疾首的模样,岳瑟飞怜悯的说:“叔叔,我会到你那里去玩耍的。叔叔,我能带上我的狗狗吗?”怪物看了看亥帕,有些犹豫的说:“行。”
医院的花园有阵风经过,岳瑟飞打了一个寒战,怪物谦卑而恭顺地说:“小飞,快回病房吧,外面还是冷。叔叔今天晚上有空,叔叔那里有很多医学方面的书,听说你有一些和医学有关的独到见解。你知不知道,我们医院的医生对你的独到见解很感兴趣呢!大家都在佩服你呢!叔叔还有点事,就不陪你散步了。记得,晚上八点半到叔叔那里。”
怪物低着头、微微驼着背,缓缓的消失在岳瑟飞的眼前,岳瑟飞感觉到他那谦卑而恭顺的背后有一种说不出的坚定,一种强大的力量控制着怪物。岳瑟飞又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心想:“正好晚上没事,到怪物那里看看医学书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