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的药膏很好用,我的膝盖很快成了粉粉一片,预计不会留下什么伤痕。
不过也不太影响,这之后我又穿起了长裤白T,不再作妖地套着小裙子。
余大仙相当满意,道,“此乃天意。”
我收拾了书包,之前放假与成玉约好,趁着一放假,还有点余额,去趟泰山,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不过后来杂七杂八的事儿耽误,已经到了现在,到底还有点小钱在。
在海市读书这一年并没有怎么玩,只和成玉去了几个地方,灯红酒绿,歌舞笙箫,奈何囊中羞涩,只能看不能买,只能闻不能吃,便感慨不过如此,双双铩羽而归。
人就是这样,没来的时候查了许多旅游景点,抱着看看就行,真生活在此,莫名地就失去当初那个激情和想法,又想去更远的地方,这样便又想到教练那些话,依旧不理解。
大夏天登泰山是一件很奇葩的事情,龙骁的眼神就能看出来,此时我的行李已经打包好,去泰山的小书包,回学校的大行李箱,又叮嘱龙骁别忘记把我的两个花瓶带回去,可值钱的。
“idiot。”他元音说完,开门下来,我反应了一下,翻译过来是傻蛋。
游畅送我们过去,开着一辆白色的车,打趣我是不是去散心的,我说心早已经散完了,这次去感受一下英雄气概。
“那也应该华山论剑。”说完居然就这样扯到射雕英雄传上来,三人很是和谐地扯了一路,游畅说他最爱华筝,我说一定是华筝太美,毕竟金庸先生有说过,华筝是最美的女子。
游畅摆摆手指,“NONONO,她不是太偏执的傻姑娘,喜欢郭木头时候毫无保留,不过好在迷途知返,没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他话里有话,龙骁便是唇角勾笑,也不说什么。
而我早就不想深究,也就是低头看看手机,随便找点事情做。
成玉在徐州站上车,夏天去泰安的人不多,她和我买的是一个车厢,我这边硬卧没人,她便直接补了卧铺过来,一人睡一个下铺,叽叽喳喳地说话。
成玉是真去泰山散心的,家里奶奶去世,一大家子人为了丧事和财产的事情明争暗斗,锱铢必较,不知道还以为两国领土谈判,丢失一点便是丧权辱国。最后她的父亲默默承担,说这是长辈的事情,让晚辈不要多言,搞得她愤愤不平。
“所以,家里越大越不好。”她很是苦闷,又捏捏自己的脸,“我脸上的肉是不是少点了。”
我还没随着她的节奏跳过来,便点头说是,“皮肤也好很多。”
“怎么可能,我都睡不好。”她已经看不出伤心苦闷模样,挤到我的位置,开始给我看她奶奶身前的照片,年轻时候也是个美人,千辛万苦把几个孩子拉扯大,本来也是兄友弟恭,家庭和睦,谁知道死去出来这样戏码,而且父亲从小到大便不讨喜,她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我说,“父母不够爱孩子,但是孩子可能很爱父母。”说完我又开始想自己对父母能做到哪一步,因为心里太确定我不够爱他们,他们也不够爱我,最后想想也是庸人自扰,一切都给夏未央又如何,我们是这世上最亲血缘的人,有什么好争的。
一夜睡醒,便是天亮,一切朦朦胧胧,泰安站便到了。
两人一下火车,就看到了远处如画的泰山。
水墨一幅,煞是壮观。
“我大中华真是人杰地灵呀。”
接着就很有默契地失望一下泰安的破败,也不知道之前秦皇汉武是如何到这里封禅祈福的。
两人没吃早饭,便很有默契地去寻找山东杂粮煎饼,最后结果是坐在肯德基,一个汉堡,一份咖啡,然后洗了个脸,买了三瓶矿泉水,开始上山。
悠悠晃晃地走着,讲话偏多,到了中天门的时候,两人都有些累,便停下了休息,日头当空,登山的人依旧不少,还好山上的路大都树荫挡着,也不怎么晒太阳。
再往上时候我俩几乎是每到寺庙都要进去转悠一下,不烧香不拜佛,照片都拍的极少,只是为了歇息歇息,到十八盘的时候,每走一步都觉得腿沉,成玉也差不多,靠着石阶喘息着,“夏未至,我还以为,以为我们会一口气上来呢。”
“我们练跆拳道的,又不是登山的。”我只后悔山下的时候没买上一根拐杖,又后悔龙骁给我塞登山棍时被我义正言辞地丢出去,歇了一会儿,与她招招手,“到南天门就解脱了,走。”
她哼哼两声,却嘻嘻哈哈走我前面去了,反而不时回头给我鼓气,搞得我不得不加快步子,追上她。
到了南天门,长长虚了口气,衣服湿透,一停下来就觉得很冷,便拿出外套套上,回头看十八盘,简直就是笔直上来,太过陡峭,这种时候是一定要拍照留念的。
成玉便找了一个女孩,妆容精致,一笑两个深深的酒窝,一对比,我们俩就像是逃荒过来的,那女孩拍完照之后便笑着,她是缆车上来的,目标就是和男朋友看日落拍照。
有钱就是不一样,不过没关系,这样子他们就享受不了登山的乐趣,我与成玉这样子彼此安慰。
成玉站在一字崖上,叫我给她拍照,拍下这个顶天立地的女汉子之后,她跳下来,换我上去,但是我没有那个胆,极致的高度,极致的黑夜,我都害怕,成玉坏笑着,“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东西。”
“人都有。”我摊摊手,“我本来就是胆小鬼,不过练了跆拳道,看起来外表强大了些。”
“外强中干,走吧,我们上玉皇顶,好早点到云海看落日。”
玉皇顶上已经是人挤人,估计龙骁在此会感慨怎么奇葩的这么多。
玉皇顶大石林立,很是气势雄伟,俩个进了玉皇庙,进门就是扑鼻的香火味,红色的锁,围着中间的蟾蜍大鼎练成一圈,很是壮观,这得是多少代人的积累,而我,也将成为这些人里一个。
我和成玉的锁是山下买的,20元一只,系着两根红带子,刻上阖家幸福,健康平安八个字已经刻好,再刻上名字日期就可以。
不过还有一把锁是楚望的,他知道我要上泰山,便让我给他带上一把锁,我笑着说这个得自己来吧,他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这些地方,莫名地觉得他常年在国外,忙着学业也是可怜,便答应给他锁一把。
成玉锁上自己的,便很有闲趣地看着刚刚那些锁上的锁,有的已经锈成一片,她又偏偏喜欢看锈成一片的那些,“1930年的都有!”她叫我过来看看,是古老的锁,也就只能看到些日期,正要端详点上面名字,便被人拍拍后背,是刚刚那个女孩,“是你们呀,又见到了!”
我俩有些尴尬,拍拍手起来,女孩笑着说那我们合拍一张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爬上山来的女孩,和美女拍照,当仁不让,女孩便对着锁桥另一边人招招手,“阿默,你过来!”
阿默,就是陈默。
他看着我,微微惊一下,浅浅笑着,“是你啊,夏未至。”
他依旧是那个温柔如风的陈默,眼底压着忧郁的味道,那时候消失在烟雨蒙蒙里的少年,突然便走出来,仿佛没有变太多。
女孩惊讶我们认识,后来又说是一个高中的,笑着说这是缘分,一起拍了照,下到云海看了日落,壮美惊奇。
他们没有等日出,到索道坐缆车下去,女孩挥手与我告别,小酒窝越来越浅,成玉感慨了一下帅哥都是有女朋友的,便拉着我去搭帐篷,我们还要看第二日的日出。
“我总觉得陈默眼熟。”
“以前市中赛队的助教,打比赛时候应该见过。”我微微叹了口气,抬头看看天空,不过都被帐篷挡了,“成玉,你说我怎么都是遇到些聪明人呢。”
“你也聪明呗。”她躺下来,手枕着头,“夏未央,你就是太聪明,才过得这么苦,人生在世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你怎么感慨这么多?”我看着面向成玉,抓着她痒痒,两人哈哈笑着,便睡下去。
脑子里还是想着女孩深深的酒窝,还有那句话,“你看他现在,很开心,我很喜欢看他开心。”
第二日我俩却没有看到日出,天莫名地阴了,等到9点,太阳就是硬币一样挂在眼前,我俩很是失望,楚望打电话过来问我有没有下山,我说快了,对他这时候打电话还是挺意外的,他好像松了口气,说那么帮忙求一金刚经,听说玉皇庙的很是灵验。
我说真是服了你了,还好我带的现金够,便又和成玉上了玉皇顶,到寺庙求了金刚经,出来时候正好这时候人不多,终于在玉皇顶拍了张纪念照。
下山时候买了些纪念品,两人很默契地买了五只书签,不占位置,物美价廉。
上山容易下山难,在我俩身上不太适用,一路小跑地沿着老山路下来,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觉得比上山欢快很多。到了市里,两人又不死心地找找杂粮煎饼,最后投降,买了两份一面,对着吃完,也没有兴趣和精力再走,便等晚上的车回海市。
回到海市是第二日中午,游畅开车过来接我俩,上下扫视我俩人一圈,“你俩真是逃荒回来的,我都不好意思让你们上车了。”
“没事儿,我们好意思。”成玉不以为然,拉开车门上去,又吓了一跳跑下来,“里有恶犬!”刚刚说完便见一只八哥睁着大眼睛探出头来,歪着头看我俩,游畅说了句,“外有母老虎。”便抱着他儿子坐前面副驾座。
“你不开车?”我无力地爬上车,腿灌了铅似的,游畅说市区车太多,他没这个胆,话音未落,开车的人就过来了,应该刚刚洗了脸,发梢还是湿漉漉的,拎着两杯奶茶,我和成玉一人一杯,很是嫌弃地看我一眼,“回去赶紧洗澡,味儿了。”
已经开学,便直接回了学校,一直送到楼下,我和成玉俩抗战归来的模样,相互搀扶,着上楼梯,龙骁看不下去,过来直接将我抱起来,反正开学期间,男生进宿舍楼也是正常,阿姨就一脸暧昧地看着我俩,估计一会儿就又是八卦。
刚刚开门,便见游畅也扶着成玉上来,很是绅士,成玉的脸已经红成一片。
他俩下去不久,龙骁又上来了,一放下行李箱,就拿我的毛巾擦擦手,擦擦裤腿,眼看他要准备擦擦鞋子,我赶紧喊停,他斜视一眼,把毛巾丢给我,“用了一年,还不换。”我就看着他白衬衫上被我抓的手掌印发笑,“不过一年,为何要换。”
以为要被气走,结果就一直站着看我,他这样看着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游畅拎着饭菜进来,正味居打包过来的,我和成玉各一份,结果龙骁还是看着我,游畅说,“怎么一趟回来,没个纪念品?”
这么一说我就知道干嘛了,从书包底下掏出两支书签,两人各一只,龙骁斜睨我一眼,意思大概是怎么只有这个,当然只有这个,我又看向成玉,成玉便不怎么做声地从书包里又掏出两支书签,两人各一只。
然后,龙骁就火了,门一关,走了。
游畅摊摊手,“他就这脾气,你们好好养着,有什么事打电话。”说完又对我笑着,“真没有别的了?”
“大哥,我穷游呀。”我说着要倒书包给他看,他说那心理平衡了,便心情很好地出去,又和进门的两个舍友打了招呼,才听他离开。
再看成玉,埋头吃饭,脸还是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