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期期末考完试,我长长舒口气,真想仰天长笑,大喊几声,“微积分,从此以后,我夏未央与你恩断义绝,”不过化学系女生的科研人员形象还得保持,就和成玉俩小碎步滑得欢快。
突然便是一阵怪风,风沙直接迷了眼睛。
人就是不能得意忘形,出门应该看看黄历的。
成玉连忙找纸巾给擦眼,我迷迷糊糊地抬手要擦眼,便被一人拉住手,直接带着往前走,那人手心温热,有些粗糙,我知道是谁,整个人怔怔的跟着,眼里还迷着沙子,一会儿便流了很多生理盐水出来,他停下来,“是不是哭了?”
“眼里迷沙子。”我伸出空下的手,想揉揉,他就把这只手也抓住,“夏未至,说句实话会死么?”
“我是真迷沙子了!”我有些委屈,用力挣扎着手,他大概是确定了,索性伸手扮开我的眼睛,倾过身子,嘴巴凑上来吹了吹,“还有沙子么。”
我摇头,视线胡瞄着别的地方,有沙子刚刚也随着眼泪流出去了,只不过是需要停下来思考一下,平静心情,“你要干嘛?”
“学生会面试怎么没来?”他说完习惯性补上一句,“说实话。”
实话,我看着他,倒背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你这反射弧也忒长了,一年才问,现在不是应该问我期末考试怎么样么?”
“数学物理,你哪个能考好。”他睥睨我一眼,“不是挂高数,就是死微积坟。”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我已经不想与他交流,现在我俩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而已,便直接走他前面,他忽然回手扣住我,回头与还在发怔的成玉摆摆手,便揽着肩膀向前拖着走,“我找你有点事情。”
“松开说。”我后踩着他的脚。
“别闹,你今年暑假留道馆当教练不是?”
“你怎么知道?”说完我就想起来成玉是他部下,对他还很崇拜,没事儿就会来一句今天看到我们会长干嘛干嘛,便打太极,“就是这个想法,馆长还没有同意。”
“我和馆长问过了,他说可以。”
我只能偃旗息鼓,听他继续说话,“我今年暑假也要留下来实习,准备找你一同租个房子,到夏天时候学校封宿舍,你也得找个地方,对吧。”
“我可以回家当陪练。”
“你想回家么?”他低声说着,却是事实,我不想回家,所有人收拾行李,喊着回家真好,我却完全没有回家的欲望,新年回来这里,即便一个人,也累吧吧地拖了很多自己觉得重要的东西过来,便是没有想过夏天也要回去,这一软肋太过明显,只是我垂死挣扎,“男女共处一室,不好。”
“又不是没住过。”他不以为然,又给了我最后一击,“夏未至,你做饭,我付房租买菜,要不然我一个人住,不知道该怎么办。”
软刀子杀人,白里透红,我能与他拳脚相向,一整套腿法手法,却受不了他这被我欺负的委屈模样,或者是我可能对他有点重要的模样。
后来,我才能解释那种感觉,不是我对他有点重要,而是他变得对我重要,重要得让我,不怎么愿意放弃每一个离他近点的机会。
成玉问我和龙骁的关系,我说是以前一个道馆的,他是我助教,又说是一个高中的,心里又不愿意说是我姐夏未央的前男友,便怎么都说不到点上,最后成玉得出结论是认识挺久的一个优质帅哥。
久么,我想了想,我们居然认识了六年,从初三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六年。
想感慨一下时光飞逝,又找不到什么诗句,便奄奄作罢,掏出两本化学工程报告,抓紧时间抄抄写写,随潮流投两篇UCC(大学化学报)。
暑假,如期而来,整个海市的海量都是热乎乎的。
龙骁带我去他说的房子。
这是一个老式住宅区,爬山虎爬满了砖色的墙,露出那些砖已经有些泛黑的水迹,与龙骁在连市的那个房子有些相像,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发达的海市,会有这样的地方。我看着欢喜,拿着手机拍了几张,又请游畅给我俩拍一张,他无奈了,“学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名人故居。”
“龙骁要是成名了不就是了么。”我对着镜头比V,最后拍出来的照片,龙骁都没看镜头,百无聊赖地仰望天空60度,走神发呆。这个角度看上去,刚好是他的下巴,小M,许多欧美的男模就是这样的下巴。
游畅又让龙骁给我俩拍了合照,之后便拿过我的手机说蓝牙过来,忽然发现新大陆似的说,“这张照片是你高中时候么,笑得挺可爱的。”
龙骁回头瞥了眼,再次重复当初看到第一眼的话,“怎么一个土字了得!”
这张照片是楚望当初拍的,可不可爱我不知道,只是见惯了一年的大学生活,我为自己都有些嫌弃这张照片多土,而他,还留着。
我们这边收拾差不多,三人一起出去吃了份鸡煲,游畅便拍拍龙骁的肩膀,说了些话,又看看我,笑着摆摆手,便钻进车里,挥手告别。
我和龙骁便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他问觉得游畅怎么样。
我说还好,考试时候给了很多复习资料,还顺便宣传了小抄的重要性,便问龙骁他考试是不是也会做小抄。
“不会,我的专业抄不了。”他继续刚刚话题,“你对游畅什么感觉?”
于是我懂了,龙骁现在是龙媒人,便不做声,龙媒人继续说着,“他说喜欢你我也挺意外的,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聪明,上进,不出意外,下学期换届,外联部部长没问题,而且和你一个专业,你们共同话题也比较多,家庭条件也是不错,某些程度上可以让你享受很多。”
这些话有条有理,我无言以对,竟然还生出几分游畅就是我今生良人的错觉,这幸福来得太突然,我只能蹲下来,接接地气,冷静一下。
“你又怎么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他站我后面,抬脚勾勾我,“又没人逼你,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给个准话,我也能交代。”
我还是不说话,只觉得这一幕太过狗血,心里难受,要喜欢怎么不自己告白,还要你来,心里更郁闷了,“你让我安静地呆会儿。”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逼良为娼。”他低低笑着,突然俯身,整个人压下来,鼻息落在额头,我紧张地想抬头,身子便腾空,已经被他抱小孩的模样从后面抱起来,几分得意,“夏未至,你还真以为我拿你这招没辙了。”
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对我真的没辙了,龙骁,真的没辙的人是我,因为永远不可能是夏未央,不可能是最爱的那朵开在星空里的花。
对你迷了心窍的人是我,这个人叫夏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