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武忘和云芯径直来到城主府前,只见门庭若市,大多是前来祝寿的,有达官贵人,也有名门子弟,个个携带厚重的礼物满面笑容地走进大门。大门左右和前面高高的围墙上都张红挂彩,更有一支贺喜舞龙在院子里演出,时时听到鞭炮声,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武忘和云芯手上提着一个小锦盒,随着众人一起进府。站在门前迎接宾客的是城主的舅子杨成运,大概三十五岁,上唇留着两撇黑胡须,笑起来和蔼可亲,可是不笑的时候双眉斜横,有股令人害怕的凶恶相。他看见武忘和云芯时,不禁微微一愣,似乎在努力回想两人到底是谁,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因为他第一次见两人。不过,既然是来祝寿的,就是城主府的客人,他同样抱抱拳说了几句客气话,请两人进内。
武忘做梦也想不到,从门前走到大厅居然足足有两里路,城主府之大实在难以想象。所经过的前院全是亭台楼阁、假山喷泉和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显然全是从别处移植过来的。别的不说,就连各处的护栏也是精美的白石雕琢而成,造价之豪华,几乎能和皇宫并驾齐驱。
终于到了大厅,这大厅富丽堂皇,大红地毯铺地,踩上去软绵绵的,感觉像在空中飘荡一样。而且厅里足够大,怎么个大法?看,足足摆了一百围台还有很多空出来的地方,台与台之间有宽阔的过道。
嬴城主和嬴媛站在大厅门前迎接贵宾,大家鱼贯而入,把礼品递给城主,又客气地说着恭喜话。嬴城主抚须而笑,十分开心。他身穿一套金色的丝绸大袍,前襟和后襟都绣着一个大大的“寿”字,看来他非常注重花甲之年的寿辰。
嬴媛瞥见武忘来了,在父亲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嬴城主顿时转头看着武忘,满面春风地迎上前。
武忘和云芯将寿礼递上,齐声道:“祝嬴城主寿比南山、吉祥如意!”
嬴城主笑道:“好好,两位请入座。”
随手将礼品交给接礼司。
武忘和云芯坐在前排最大的宴席上,属于贵宾中的上等,能这般靠前的全是些达官贵人或巨贾,极少有像武忘和云芯这样的年轻人。大家顿时侧目而视,悄悄的议论起来,纷纷打听两人是谁,因为大家都觉得非常陌生。
忽然听到嬴城主大声道:“啊——,云门主大驾光临,令老夫大感荣幸!有失远迎,请勿见怪!”
武忘和云芯对望一眼,心里不禁一怔。原来连云马也来了,他们离开云中门,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避开云马,没想到偏偏碰上,顿时感到手足无措。云马也和他们同台,微笑着向两人点点头。
武忘嗫嚅道:“门主也来拜寿,难得!”
云马笑道:“早知武兄弟来了,我也免去牵挂。”
“不必客气,小子不敢消受。”
“不,武兄弟,现在江湖上十分复杂,宴会后希望你和我一起回云中门。”
武忘摇摇头。
云马转眼盯着云芯,道:“难道芯儿一个女孩子家也喜欢过那种刀尖下的生活?”
云芯握紧拳头,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道:“我需要出来历练历练。”
三人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只慢慢地喝着茶,幸好四周有人向云马问好,云马又客气地回礼,倒不显得如何尴尬。
宾客来得差不多了,嬴城主坐在达官主席那边,而嬴媛则坐在云马、武忘这边相陪。过了一会,丰盛的菜肴陆续端上,嬴城主站起来向大家敬酒,反反复复都是那几句客气,无非感谢大家光顾,让他大寿添光。
武忘感到远远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回头一看,不禁愕然变色,原来同在前排的另一张台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在官道上遇着的龙氏父女,即龙传文和龙如兰,没想到他们也来拜寿。武忘心里冷哼一声,现在是城主的大寿宴,料想他们不敢乱来,何况云马在这里,龙族至少有顾忌。
和武忘同台的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其中有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忽然站起来道:“大家都为城主大寿送礼表示敬意,礼物自然非常昂贵。听说,余大人的公子送了一只大红寿桃,寿桃是难得一见的红玉雕琢而成,还有几片碧玉雕琢的叶子相衬,实在是世所罕见!”
原来他是余大人手下的副官,故意当众宣示未来上司的豪礼。而余公子正坐在嬴城主身边,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嬴城主抚须向他敬了一杯酒,感谢他的厚礼。其实,身为秦城之主,什么金银珠宝没见过,余公子送的虽说贵重,也具气氛和创意,但嬴城主仅感叹一下而已。
余公子摇着一把银柄做的扇子,盯着武忘,眼里居然充满了妒忌。原来嬴媛坐在武忘身边,他本来以为嬴媛会与他同台,坐在自己身边才对,他一厢情愿之心,嬴媛应该早已知道。但嬴媛仿佛一直对他没有好感,又好像对所有人都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现在她坐在武忘身边竟然笑容满面,十分妩媚动人,简直可以让余公子将武忘视为情敌。
他见武忘穿着是名贵,不过细心一看,显然是临时拼凑的,说不定只是为了出席这次寿宴而临时借来的衣衫。因为他一眼看出了武忘那股漂泊江湖的风尘相,认为他必定十分穷酸,送的礼物自然入不了在座各位贵客的法眼。
于是,他故意刁难道:“不知这位兄弟送了什么宝贝给嬴城主,不妨让大家见识见识。大家说,好不好?”
“好!让我们开开眼界!”很多人立刻附和,其实那些人一半是想拍余公子的马屁,一半也确实对武忘这小子坐在前排席位感到不满意。
嬴城主干咳一声,转头对武忘抱歉地道:“这个这个,唉——,武兄弟不会介意吧。”
余公子抢着道:“他怎么会介意,叫接礼司拿出来看看。”
武忘点点头。
坐在余公子旁边的杨成运立刻叫接礼司取出武忘的礼物。只见那礼物是个拳头大小的锦盒,显然是个小东西。
余公子站起来瞟了一眼,嗤之以鼻的道:“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接礼司打开锦盒,顿时露出一双拇指大小的玉如意,上面雕刻的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龙。众人初时不以为意,可是嬴城主却霍然而起,脸上惊讶得令人难以置信,大声道:“这这,这是失传了一千年的双龙如意!武忘武兄弟,这是从哪里得来的?真的送老夫?”
武忘点点头,很随便的道:“这双玉也不值什么钱,送嬴城主千万别见怪。”
嬴城主抹抹额头上的冷汗,道:“这是难得的古董,万金难买,万金难买!”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余公子更是颓然坐下,脸色难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