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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视点:欧阳芳卉O.Y.FH.F

时间点:公历12007.7.30第三重纪世代

明明是晴朗至极的天气,可是倒映在我眼中的却如黑白的相机底片一样毫无色彩。紫都香因为看到可怕的景象而产生了逆向记忆障碍,医生正在对她做记忆疏导和心理加强工作。天王州小姐和我这个大小姐不同,一去学校就被一大群同学围住问这问那,关心她的情况,托她所赐这是第一次和班上同学说上这么多话。当年大家对我这个大财阀的千金敬而远之,只有她跑到我面前向我挑战,文化知识竞赛我赢了,运动却输于她。七年级,第一个握住我的手把我从丧母的忧郁中拯救出来,用一次拼上体力和智慧、赌上名誉与尊严的挑战让我忘掉失去母亲的烦恼,而且给予了我承担起欧阳家下一任CEO责任的勇气。她是我无法替代的挚友,就好比帕特洛克罗斯之于阿喀琉斯(作者注:参见《荷马史诗》),赫菲斯迪翁之于亚历山大大帝,董贤之于汉哀帝(作者注:断袖典故的由来)……我不是想拘泥于往事,但是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不管天涯海角都会飞奔前去的,可是到底看到了什么让她如此恐惧?不知道这一点就解不开她的心结,我现在也分析不了她紊乱的脑波。真是令人烦躁……

“喂拜托了大小姐,请不要动。真是,就因为让阿紫遇到了那件事才拜托你来做的……”稍微皱一下眉头周围同学就立刻嚷成一片。

是是,不是因为她的缺席我怎么可能坐在这里当你们泥塑的模特呢,考虑一下痛失好友的我的心情啊,你们这些思春期白痴们。

“大小姐那个神态很不错~,那种冰一般的眼神和邪笑的嘴角,真让人欲罢不能……”

“这样吗?”所以说你们这些缺乏危机意识的人……人家正处于水深火热当中你们还这么的……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腰都酸了。假肢和身体组织的接触还算良好,没有抗体反应。于是跟芳桦一起走出教化场,准备再去探望紫都香,可是突如其来的一阵头痛疼得我几乎痉挛,就地蹲了下去。

……

不知经过了多久,才疲倦的睁开眼。仔细一看这确是我的宿舍,的确我在自己床上。看床边电子日历我好像昏睡了两天两夜。啊,果然呢,他果然陪在我身边呢。睡脸这么可爱太犯规了。想撑起身子,却触到一个冰凉的物体。拿起一看是一张蓝光光碟。稍微了解一下哥哥的兴趣爱好不为过吧,说实话我还不是那么了解哥哥喜欢的歌,他投身的事业是什么样的,是什么动力让他一直支持女王赞美初音的。下床把光盘塞进SONIC的SP9里,戴上头戴式3D显示器。看来只有那么的五六首歌,有歌词有介绍。果然码率达到Tbps的歌曲占用空间不是一般的大诶。电金属性质的音乐没怎么听过,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前奏开始,看着字幕开始走动。

在黄昏中益发鲜艳的花瓣

飘啊飘地飞舞在光芒之中

我应该是正绽放着笑容吧

鲜艳明亮的日子里

我们所留下的

沙堡被波浪冲刷殆尽

梦终究是会结束的

在纯白的世界中醒来

伸出手却什么也掌握不到

仰望天空

似乎有变近的感觉

我失去了什么吗

澄澈纯粹的波纹

映照出的我们的影子是那样的苍蓝遥远

那一天我明白了什么是世界

--已化为光芒的世界

我会放声高歌

当给予我笑容的你哭泣之时

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

想要成为能支撑你的支柱

就像是我哭泣的那一天

你为我做过的那样

我遗忘在这边的东西

全部都是你给予我的宝物

只有无形的事物

在时间洪流中不曾褪色澄澈的波纹

不管被冲刷殆尽几次

我与你一定都会再次留下沙堡吧

在那里将光聚集在一起我会放声高歌

当给予我笑容的你哭泣之时

虽然我是那么的不值得依靠

但我还是想要守护着你

想着相距遥远的你所在之处

这道光芒飞越天空展翅高翔

想传达给你如此的歌声

我给予你的礼物

虽然都是无形之物

但希望能在你的心中一角

成为闪耀的一颗星星

……

在头戴式显示器被从头上强行卸下时,这首歌是第9次循环。芳桦他就像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我。张牙舞爪的想要他把显示器还给我,却看到了他惊喜的笑容。看到他的微笑让我脸上也微微发烧,就把头扭向一边问道:“告诉我保皇党的入党条件。”

来到芳桦的工作室,只不过是万亿空中楼阁中的一间。和街道的结构一样,火星上的居住区云中之城是网格式结构。这种构造设计取义于可燃冰,楼盘的建造材料是不含碳的生物能源。因为芳桦的车报废了,这次使用我的车。虽说不能因噎废食,但是坐进车里的感觉还是有点恐惧。读出我恐惧的芳桦这时才把显示器还给我,我就继续听我的《虽然歌曲并无形状》。透明、清新的声音,在我戴上耳机的那一刻心就被它俘虏。歌词也好美丽,总感觉符合我现在的感受。这就是初音么,盛行一万年不衰的美丽女王?流淌到我心间,是A3-E4的清澈与甜美;鸣唱在我耳边,是身为歌手的心声和呼唤。这张蓝光里还有其他几个歌手的曲,镜音、巡音又是谁?我想去了解这个称为vocaloid世界里的一切。身为天才少女的我,有把这种知识成为我精神食粮的必要。

四壁加上天花板和地板,一共是六面。六面初音壁纸。进屋打开资料室门,夺走我眼球的是一地的模型。称为一个军团更为贴切,各式各样的材质琳琅满目,粘土、PVC、玻璃、金刚石、硬塑料、纳米铜、合金……超过四五百件的商品以各型各态冲我微笑,其身高从10厘米到158厘米不等,从门这一边到对面的这个空间里,只看到一片葱绿。无言的退出到大厅当中,稍微转一下头就能发现的是一墙精美绝伦的技术,在这个唯一没有装饰壁纸的墙面上,竟然是第一重纪世代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宏大艺术—浮雕。这看起来应该是历代初音的形象,从最右手侧的一个拿着喇叭的初音开始,有带诡异面具的初音,戴围脖和白色棉帽不扎马尾的初音,戴红色无上边框眼镜的初音,肩膀上停着鸽子的初音,手举枫叶流泪的初音,一棵巨大的樱花树下飘雪一般漫天的樱花花瓣里身穿和服饮酒的初音……每一个初音都精雕细琢,158厘米的纤细身材居然能焕发出如此光辉的色彩,阳光向仿玉制的浮雕上落下斑驳的投影,虽说遗憾在于浮雕这种艺术品不上色,但是我感受到那种仿佛在跃动的身姿,人们对曾经辉煌过的女王殿下的敬仰与爱戴。这个浮雕很难想象是短短一会儿能做出来的,就算是这个一切由人类的脑波控制机械做工作的年代,但我体会到的不是机械那种无感情的冰冷制品,手放在上面,身子贴在墙上,在心的振幅能被墙体上的初音接收到的距离,我似乎都能感到制作者的高贵的爱心所传递给我的温度。

穿过大厅的那个房间,也就是芳桦的工作室,扑面而来的是一架YOMOHO公司YU系列装载DX203的高级电子琴,慢慢往里走,靠着墙壁一侧的依次是硬质真银长笛,桐木二十一弦杭筝,六弦电贝斯,48贝司手风琴,枫木单摇电吉他,4/4钢丝弦小提琴,七踏板羊肠弦竖琴,踏板式定音鼓,紫檀单簧管,精铜高音萨克斯。另一侧有一个画架,四周杂乱地摆放着各种颜料,画笔;一些粘土;然后就是两台EPPLESPREMEMAC巨型主机和两块挂式显示屏,屏保是泳装初音和和服初音。走近的时候EPPLE系统还发出了“可疑人员,不许靠近”的声音,这八声道超薄三维组合式音响的效果真是非同一般。这个被初音所包裹的空间简直让我感到和外面高速的世界处在不同的次元,让我感受到如临皇宫的震撼。以女王之姿存在于沃凯罗伊德宇宙的你,可否知道有这样爱你的人存在?站在这200平方米工作室的中央,感受这强劲的气场,出生以来20年第一次感到血液在倒流。灵魂在激荡,胸口在灼烧,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在我身上游动,让我久久不语。举头望初音,低头视初音。真爱纯如金,绵绵赤子心。

芳桦已经解锁了机械房体对外来人员的防护,于是一个小折叠凳运动到了我身边。可是我膝盖一软,在凳子上没有坐住,于是,在这满堂的初音的微笑面前,本小姐—OLSY公司替补CEO,中荧市第一企业下一任总裁—完美的,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极标准的,跪下了。父亲从5岁开始就教育我,不可以被别人的气势压倒,不可以向别人低头……谁要是把我现在这状态拍下来给父亲看,这替补CEO就要换人了吧。可是我仍然这样子愣着,张大着口却喘不动气,说不出话来解释我现在这个状态,汗水打湿了我的刘海从眉心一点点的痒痒的流到鼻翼滴到我身下的黑铁地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随即口干舌燥,耳中鸣响,小腹发胀。也许从刚才开始,我脑中所想就不是因为初音和芳桦的庞大初音收藏而震撼和发愣,而是震撼于我的震撼,发愣于我的发愣。第一次见面缘何让我产生这种状态,一种潜意识的回家了的感觉,一种好像心灵的空隙被填满了的感觉,一种……好像与面前这个形象相识很久了的感觉。

“我知道你现在的疑问,迷茫、困惑的答案。现在就应该告诉你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你的灵魂,你的记忆。”

我机械的转过头来,木然的望向芳桦。转着OPHONE97的他,用一种胜利者的眼光看着跪在地上的我。具备7亿像素摄像头的OPHONE97,难道他已经把我的窘态纳入收藏,以此要挟?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偶然,存在的只是必然。”芳桦用OPHONE指指我,又指指壁上的lat式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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