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日,早上吃过饭,李飞就打来了电话约他一起出去上网,薛逸想起了“小猫妖”张海棠,便爽快地应允了。
周日上网的人格外多,俩人疾步走到金长城网吧,进门以后,放眼望去,一楼已经没有位子了,薛逸和李飞快速地踏上二楼,从仅剩的五六台电脑中挑选了两台看似好用的,赶忙坐下。这个时候的网吧还属于新兴事物,并没有大规模出现,不像零几年那会,满大街都是网吧。一个萝卜一个坑,所以这里又总是人满为患,会有很多人排队等人下机,只为解一解“馋”。
输入账号、密码,等待登陆,薛逸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才顾上擦擦额头的汗。进入聊天界面,小猫妖的头像是灰的,薛逸心中有些淡淡的失落,但很快又和其他好友胡侃起来。
许久,小猫妖的头像闪动起来,薛逸点开。
“又见面啦!”
“是啊,今天天气不错啊,就和朋友出来玩。你呢?”薛逸问道。
“哦,我是自己来的,昨天练了一整天舞蹈,今天就来放松一下,没想到你也在。”
“你在哪个网吧呢?”薛逸问道。
“在金长城。你在?”
薛逸看到“金长城”三个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也在金长城啊,实在是巧。
“我也在这呢!”薛逸飞快地打上几个字。
小猫妖张海棠许久不回话,薛逸又问道:“我们在门口见吧!”打完这几个字,他就站起身,李飞玩游戏玩红了眼,也没理睬他。
走出网吧门外,起风了,湛蓝的天空浮着几朵绵软的云,正不断变换着形状。站在门口吹吹风,柔软的发丝被一股脑的吹向脑后,薛逸感到一种久违的清爽,长大后并不觉得家乡的环境变坏了,时间的潜移默化已经淡化了两者的差别。如今又回到小时候,才发现,家乡的环境真是好。
接下来,薛逸被一个高挑的身影吸引住了,这个身影正缓缓向他走来。
“你是薛逸?”高挑的女孩停住了,倔强的嘴角微微弯起,眼里却带着微笑。
“对,你是张海棠?”薛逸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没错。”女孩略点点头,目光直视着薛逸,看上去眼前得这个男孩还是给人挺安分的感觉。
薛逸也快速地将张海棠过了一遍,恩,眉毛很美,眼睛不算太大,学舞蹈的嘛,腿是修长而匀称的,皮肤不是很白,而是健康的小麦色,在那个化妆没有在高中生中盛行开来的年代,完全是自然美的她非常纯粹。
这种感觉让薛逸不由得联想到一个颇具争议性的台湾美女吴佩慈,有人说她美到了极致,是智慧与美貌并存的最好例证,也有人说她“美”过了头,反而人妖的感觉。眼前的张海棠在薛逸眼里却没有半点矫揉造作,反而独具风韵,或许最好的修饰就是没有修饰吧!一条牛仔、一件收腰背心,就能把她的美最彻底地展现出来。
薛逸看着这样朴素大方的张海棠,不禁生出了许多好感:一个在穿衣打扮上与那些自诩为艺术生的女孩们迥然不同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会去招惹那些社会青年?那些传闻肯定是事后某些人的牵强附会,说白了,就是给自己没什么波澜的生活制造些许涟漪,殊不知,这些更加重了当事者的痛苦。
“一起走走吧……我可不是坏人,就是觉得咱们挺有缘。”薛逸开口调皮地说道。
“呵呵,好啊,走吧!”张海棠迈开修长的腿,径自向前走去。
薛逸也抬脚跟上,两人一路由开始的陌生感到渐渐聊得很投机,薛逸也由此得知,张海棠其实在暗中观察了自己一会,才上前跟他搭话。这个女孩虽然是艺术生,却没有艺术生身上那股浮躁的气息,她身上流露出的稳重大气让人心安。
张海棠也在暗暗思索这个新认识的朋友,很开朗健谈,能够感觉到人品也不错,更重要的是,他给人一种超出他年龄的成熟感,其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处于一种盲目的“伪成熟”、“伪低调”情结中,目的是引起更多人的侧目,薛逸不是这样,他的成熟在骨子里。
“我比你大一岁,不如我做你姐姐怎么样?”张海棠突然说道。
“好啊!”薛逸马上答应了,自己从小就渴望有个姐姐,现在张海棠的确也很适合做姐姐,这样自己也能更好的帮助她。
张海棠开心地笑着,因为薛逸不停地开口叫着她:“姐……姐……”她一遍遍答应着,两人兴奋地走在县城的小马路上。
两人嬉笑着走过马路转角,却不想,迎面撞上了赵琳。
虽已是秋天,雨水却还没有来得及滋润,日光依旧火辣辣地照耀着北半球,在这个不起眼的寂寞拐角,接近正午的时分正上演着不平静的一幕。
一身湖水蓝的连衣裙衬托得赵琳更加白皙,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水,刚刚从补习班下课的她,手里还拿着英语书和数学书。
薛逸初见赵琳时心中溢满欢喜,却见赵琳的一双明眸看向张海棠,心顿时凉了半截,自己好不容易让赵琳建立起来的好感,即将如大厦倾般坍塌殆尽。
他张张嘴想解释,赵琳已擦肩离去,薛逸回过头看着她的背影,那一刹那,恍若几年后另一个人的决绝傲然。赵琳一定不知道,薛逸对她的背影是多么熟悉,她一定也不知道,薛逸心中有多冲动,想冲过去,将她拦腰紧紧抱住,亲吻她的耳唇,对她解释清楚。
薛逸没有这样做,即使他在心中已经亲吻、拥抱了赵琳几千几万次,他还是忍住不让自己的冲动去吓到这个尚且稚嫩的小女孩。
直到赵琳的身影渐渐模糊,浓缩成一个点,消失在路的尽头,薛逸才转过头来,张海棠没有问他,也没有多余的话,两人默默走在阳光暴晒的街上,直到张海棠说再见,薛逸才从刚才的情绪中苏醒过来,挥挥手,也转身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