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晴茹伸手向正要起身的张睇肩上一压。
“张先生的生意倒是不必担心,有什么难处我自会尽力帮忙。”
张睇一愣,赶忙连声道谢:“那、那谢谢吴小姐!我就先走不打扰了,你们继续忙……”
道完谢,他慌忙站起来,迈步就往门外走,临走还迎面撞到了一名服务生。撞完后,丢下一句“对不起”,灰溜溜地从门边仓惶而出。
“亲爱的,我看咱们也该走了”
鸢鸢和晴茹目送张睇出门,一道眼神交汇后,相互一笑准备离开。
“只是这个这个张睇呀,溜了也不知道先买单。”
晴茹一边嘟嚷着一边挥手叫来服务生结账。
咱们倍受注目的两位女主角一离开视线,这餐厅的人们终于按捺不住,一下子炸开了锅。一屋子名家纷纷找了下人去坐在两美女桌边最近的人探听情况。
看样子,那俩美女不是跟刚才的男人约好在这见面的才对。怎么饭才吃了一半,男人就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等各人把情况上报后,众人哇然。
那两位婷婷玉立的大小姐,竟然是同性恋!?啊不对,刚才还听见什么?她们跟男的要一起恋……?
这下子,餐厅里的气氛戛然变色。
刚刚还期盼着她们做自己儿媳妇的老一辈人直接就离了场。
单身男人们摇摇头继续他们的玩乐。
那些有了伴的比较惨,此时正扭过头来一个劲地对自己的女伴赔罪。
最得意的要数一开始就嫉妒着的女人们——还当是哪来的狐狸精呢,原来本身思想就有问题!
一阵喧闹后,各人又继续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吃饭的吃饭,闲聊的闲聊。
倒是“吴家小姐是双性恋”这件事是不径而传开了……
车里的茗柯见张睇急匆匆地出来,正准备打招呼呢,却见来人仿佛没看见他一般,恍恍惚惚地从车窗边快步行了过去。
那人握个手机一边对着电话那头手忙脚乱地答话,一边离开。脚步歪歪扭扭,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
看来这个张睇被折腾得不轻。
茗柯一边庆幸那个倒霉的人不是自己,一边把车窗给关上,坐好。以免餐厅内的两位小姐玩性来了,把自己也给搭上。
他运气不算很差,两位小姐来到车边也只是敲敲车窗说叫他在这等着,有什么情况再通知她们。就手挽手走了。
两个女孩子出门,多半是看衣服、买饰品、吃小吃……而鸢鸢和晴茹却是不属于那多半行列内。
这片小树林,是极少数未被破坏的自然环境。
“亲爱的,今天可真是全靠你呀!看把那个张睇治得……哈哈!”晴茹伸手摘下一片树叶把玩着。
“……我倒是觉得以咱们的表演天赋可以直接去当演员……”
两人且笑且行,卸下了“闺秀”的假面具,人也轻松不少。
树林中有一棵古老的银杏树,树干能容4人牵手环抱。鸢鸢抬手搭向这颗最粗壮的树干。手指轻触之处,宛然印刻着两个名字:秦鸢、晴茹。
那年她们3岁。
初次见面的两个女孩玩闹着就不知不觉跑进了这小树林,一直玩到深夜。家人满世界地寻找,最后才在林子里找到倚靠着睡熟的她们。
就在那天,那棵树干被刚刚只学会写自己的名字的两个女孩,用她们生涩的字体并排刻下自己的名字,同时刻下了她们的友谊。
那以后,这里就成为了两人的秘密地点。而今,那道刻痕,一晃数年。
“这下子我总算能清静清静了。”
晴茹伸了个懒腰,从包包里拿出两个吊床,找了几棵相近的树,并排挂好。径直往其中一个吊床躺了上去:“你说,今天剩下那俩男人是不是不会来找我了啊?”
鸢鸢回头微微一笑:“嗯,应该不会了。”
刚才发生的事情大概已经被餐厅那些人传了个遍吧……
她原本是想让张睇直接把消息传出去的,毕竟这个“当局者”的话更让人可信。可又正是因为考虑到他太让人可信,才让鸢鸢决定改让周围的人传言出去。
这件事如果做的太真,说不定会影响到晴茹的将来。
“双性恋”只是一个幌子,没有必要让晴茹坐实。
所以她先设法引起餐厅内人的注意,再配合张睇的想法,把“双性恋”的事情宣扬出来。还在握住张睇把柄的同时应下他的生意。
这样就保证了张睇不会把事情透露出来。
只要张睇不点头,就能任凭周围的人去宣扬。那个“双性恋”的故事,久了也就变成八卦新闻了。
鸢鸢走到另一个吊床前,坐下来,像荡秋千那样荡呀荡。
树林不大,甚少来人。空旷的林子里只有两个极美的人儿,一卧一坐。
像是摊开了一幅画卷,而背景却被清秋的落叶渲染地稍显凄凉。
许是被这凉意感染了,晴茹双手遮住穿过树荫间歇照到双眼的阳光,轻轻开口。
“那他呢?……他会怎么办?”
荡着的“秋千”忽然停下,上面的女孩收敛了微笑,定睛望向另一个女孩,许久……
跟鸢鸢说的一样,中午本约好的“相亲”对象,借故推脱了。
两个姑娘也悠哉游哉地度过了一天,一直到晚上10点半。正当她们以为第三个人也一样不会来了而兴致冉冉地准备打道回府时,晴茹接到了茗柯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边说,男方因为临时有事耽误了时间没能及时赶到。现在马上去“Felice”餐厅。还说是请晴茹赏脸一起吃个夜宵,也好当面给她道个歉。
闻言鸢鸢颇为意外,示意晴茹应了约,让茗柯把车开来接她们过去。
晚上的餐厅里,客人寥寥可数。白天那个角落的位置坐着一个男人。背对外,让人看不见他的面容。
此男人的坐姿、动作明显地跟那些个“顽固子弟”不同,丝毫没有轻浮的意味。
“还像上午那样做?”
晴茹让茗柯留在车内,拉着鸢鸢走进门小声问。
鸢鸢看着眼前的背影摇摇头:“不如实话直说。”
第一眼见到那个背影的时候,鸢鸢就皱了皱眉。随着她们越走近那个位置,鸢鸢心里的问号就越大。
这个人,应该在哪见过。
“你……”
停至桌前,晴茹试探出声。而男人站起,转身,抬头间,却让她接着的那个“好”字化作一声惊叫——“啊!”
惊叫过后,大小姐猛一拍桌子,直指面前的男人扬声问道:“怎么是你!?”
餐厅内人本不多,却也吸引了这不多的几人的注目。
这世界真小!鸢鸢惊叹。
惊叹之际,鸢鸢心里那个问号也被拉成了感叹号。
这人,她怎么可能没见过?不正是游戏里2次被自己设计陷害的——“头被门夹过”吗?
头被门夹过同两位姑娘一样惊愕地看着来人,呆了半刻才尴尬地轻咳一声:“吴小姐?”
“……”
鸢鸢见晴茹半天不说话,扯了扯她的胳膊拉她一起在头被门夹过的对面坐下。
鸢鸢抬眼看看对面的人,本名晟程,现实的他跟游戏的头没门夹过半分不差,看来游戏里他没有对样貌进行调整。
“晟先生这么晚约到这里见面,想必不是只有“道歉”这么简单吧?”
既然大家都是“老熟人”,再装样子就没什么意义了。不如开门见山。
这个人的能力是无庸置疑的。虽然每次都栽在鸢鸢手下,但原因多半要归功于他那群跟班。要不是那群跟班在,鸢鸢还不一定有十足的把握能取胜。
也正因为是“老熟人”,头被门夹过当然知道这两个姑娘谁更难应付。他对板着脸不说话的晴茹笑了笑:“我确实是来道歉的,因为吴爷爷安排的相亲我拒绝。”
“为什么?”晴茹终于对这句话有了反应。
头被门夹过笑而不答,只招手叫来服务生要来菜单让她们点餐。
“夜宵我们刚吃过。”鸢鸢把菜单给头被门夹过,又见对方的笑容里没有一丝的敌意存在。
想想也对,游戏毕竟是游戏,游戏里头打个架再正常不过了。更何况找她们的事的是他那群跟班。
既然人家有诚意,还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鸢鸢一笑,紧接着又道:“不如来杯晚茶吧。”
“好。”头被门夹过应了声,又朝服务生点点头。服务生拿起菜单微笑走开,他才轻轻一咳,继续说话:“青鸢美女……这现实里,你总不会还让我这样称呼你吧?”
“啊?”鸢鸢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才想到自己这个“第三人”还没有自我介绍,忙回答:“不好意思,我姓秦名鸢。”
“晟程。”头被门夹过点点头,礼貌性地把自己名字复述了一遍。
待服务生上好茶,鸢鸢轻抿一口,接着前一个话题问:“晟先生拒绝相亲不会是因为某些闲言闲语吧?”
头被门夹过乐了,饶有兴趣地瞧了瞧两个姑娘:“难道这几次交锋,我还看不出传言的真假?”
鸢鸢听了却越加裂开了嘴:“传言的真假自然瞒不过晟先生。我还以为晟先生是因为得知早上张先生落荒而逃才忙道拒绝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试探着看头被门夹过的反应。
头被门夹过一愣,转而摇头苦笑:“遇上秦小姐,我晟程算认了栽。”叹了叹气他才解释道:“这场相亲只是家父和吴老爷子商量的结果,没有得到吴小姐本人和我的应允,理应拒绝。不过既然约了,就没有失约的道理。故而我应约请吴小姐来解释清楚。”
头被门夹过停了停,又对晴茹道了道歉:“先前有点公事要忙,耽误到现在,不好意思。”
晴茹看了看鸢鸢,又看了眼头被门夹过,才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摆手笑了:“哎呀,没事了没事了!”
因为时间的关系,晚茶并没有喝太久。约30分后,载着两位姑娘的车便由茗柯开回了别墅。
和晴茹一道踏进大门,鸢鸢摸摸口袋“哎呀”了一声:“我的手机落车上了!我去拿,你先进去吧。”
鸢鸢来到车库,等茗柯把车停好,打开车门,弯腰拿起座位上的手机,却没有马上起身。
“喂……”
她叫住正打算下车的茗柯。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说完,鸢鸢装好手机起身回去。
她说的很简洁,也相信茗柯很清楚她这话里的意思。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用晴茹的幸福做赌注的游戏,这场游戏伤晴茹最深的不是“相亲”,而是他,茗柯。
她第一次陪他们玩这样的游戏,也只会是最后一次玩这样的游戏——她容忍他第一次这样去伤晴茹,但绝不允许出现下一次如此伤害晴茹的机会。
她不管他打算怎么去走自己跟晴茹的感情路,她只想让他知道,她秦鸢的朋友,没有任何人能去伤害。
茗柯凝聚了眼神,望着别墅里灯开,又灯灭。
鸢鸢走后,车里的人儿迟迟没有离开……
别墅的夜,幽寂。
而这幽寂夜幕下,在别墅的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却上演着另外一幕。
黑暗笼罩了屋子。一桌,一椅,一灯。
“查到她的入境记录吗?”
发问的是侧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着一身黑西装,手臂微微挡了桌上的灯光。
“是。”
桌前的人恭敬地回答。
“嗯,你下去吧。”
男人眯了眯眼安静地走向窗口,面向寂静的黑夜,轻笑了一声。
被遮挡的灯光由于男人的离开而照射向桌面。桌子上静躺着一本杂志。
杂志的封面赫然醒目地印着“大小姐的爱情观”几个大字。而大字之下的照片,正是鸢鸢和晴茹的宛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