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聚目于燃霜三人作何反应的时候,沈棠发现这三人在听到这名为舒流劫的少年说出‘舒家’二字之后,他们原来有恃无恐、盛气凌人的气势瞬间一滞。
宋智河自信笃定的神色猛然转变为震惊,抬手指着依然神态悠闲的舒流劫,“你……你……”然而说了几次,却因为心中太过惊骇,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钱钰钛的面容仍然一副平静的神色,然而他握着茶杯的手却倏然收紧,茶杯中的水微微沸腾起来。
红袍老者燃霜还算镇定,他严厉的望了一眼震惊失态的宋智河,然后站起身,苍老布满皱纹的面容挤出一丝微笑,拱手温言说道:“原来这位小哥是舒家的公子,不知公子和舒家现任家主舒慕言是何关系呢?”
燃霜的一系列行为无疑把众人搞晕了,不知道这名为舒流劫的少年究竟有多深的能力,竟然能让烈焰山庄的长老起立说话。
然而就在燃霜说出舒家舒慕言的时候,沈棠顿时心中恍然,他抬手拂了拂额头,摇头浅笑,然后眼神玩味的望向轻摇折扇的舒流劫。
原来是来自那个号称天下第一富的舒家的人,怪不得敢如此无视烈焰山庄,不把烈焰山庄的长老当做一回事。看他的气质和威势,恐怕还是舒家嫡系子孙吧,呵,这下燃霜可有的忙了!
就在沈棠微笑的打量舒流劫的时候,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舒流劫竟然转过头向沈棠望来,二人的目光有一瞬的交织,然后在沈棠惊讶的目光中,舒流劫对着沈棠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再次把目光投注到了燃霜的身上。
沈棠惊讶的看着舒流劫,不明白为何目高于顶的他为何会对自己表达出善意。
“啊!舒家,原来是号称天下第一富的舒家。”突然一声突兀的尖叫打乱了沈棠的思绪,打破了三楼压抑的气氛。
“舒家?什么舒家?”有人疑惑的问同桌的人。
“舒家……”有人喃喃着沉思。
“哦……竟然是舒家!”有人明白过来,恍然惊呼。
沈棠望着此起彼伏的恍然惊呼,暗暗想道,能让一个世家做到虽不属于七大派却有着能与其相争的实力,做到人们只听名字就能震惊欲绝这样的程度,这舒家家主舒慕言或许真像师父说的那样,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
稍微有些见识的咒术师都知道,舒家,代表的不只是一个家族那么简单,它代表的是一个丝毫不弱于七大派的超级势力,虽然它只经历了两代人,但是影响力却与这些传承千年的古派不相上下,因为它是天下最大的商家,所有的生意不论大小,均有涉猎,被世人号称天下第一富。
舒家第一代家主舒白狐在七大古派的势力割据和垄断之下,硬生生的撕开一道裂缝,开创了舒家的基业,而舒家的二代家主舒慕言则让舒家的生意遍布天下每一个角落。
如今的舒家之下,铁矿、盐场、商号、店铺、佣兵不计其数,除去七大古派的弟子,剩余的咒术师有九成使用的魂器来自于舒家,而各种魂兽、魂珠更是供不应求。
有人说,舒家掌握着天下黎民生活的命脉,也有人说,如果有一天舒家没有了的话,那这天下恐怕都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由此可见,舒家在人们心中地位是多么的重要。
听着人们的惊呼,燃霜心中暗暗恼怒他们对舒家敬畏态度,然而他的脸上却不敢有一丝不快,因为他在与舒家的人说话,等着来自于舒家少年的回答,所以他不能把目光转开一瞬,脸上更不能有一丝不快。
轻摇折扇,舒流劫望着噪杂的众人对着自己议论纷纷,微微皱眉,说道:“我是一个懒人,而且是很懒的那种,所以我不想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而现在你们这样吵闹,却不得不让我耗费力气提高声音来回答燃霜长老的问话,不得不说,这样的行为真的让我心中很不快。”
语速悠悠,语音依然轻柔,这样的声音瞬间涅没与众人噪杂的声音之中,犹如流水泻于流沙,消弭无痕,然而奇异的是,噪杂的三楼却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等到整个三楼整个静谧下来,“哗”的一声,舒流劫合拢了折扇,右手用折扇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左手的掌心,顿时整个三楼只有他敲击折扇的节奏声。
他嘴角牵着一丝讥诮的笑意,眼睛微微眯起,盯着燃霜良久,悠悠说道:“听到舒流劫这个名字的时候,想必燃霜长老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哗”的一声再次打开折扇,轻摇,续道:“不过你既然想演戏,那本少爷就屈尊配合你!”
舒流劫的身体突然前倾,一只手按在桌子上,双目明亮如昼,盯视着燃霜,慢慢说道:“舒家现任家主舒慕言是我父亲,舒家上任家主舒白狐是我爷爷,我,舒流劫则是舒家的下任家主!怎么样?现在知道我和舒家是什么关系了吧,那么我倒是好奇接下来,你是怎么向我讨要一个说法的?”
虽然心中早已知道答案,然而当听到舒流劫亲口说出来的时候,燃霜仍然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然急促的跳动了一下。
然而听到舒流劫说怎样向他讨要一个说法的时候,燃霜拢在袖中的双手悄然握紧,是讨要?还是不讨要?
讨要?恐怕免不了一番争斗,如果到时候再伤了舒家的下任家主,那么烈焰山庄与舒家关系必定恶化,但他知道庄主是肯定不想和舒家撕破脸的。
不讨要?人家当着自己这个烈焰山庄长老的面,伤了同为烈焰山庄弟子钱钰钛的随从,更是搅乱了烈焰山庄所开的拍卖场的秩序,如果不了了之,恐怕到时候整个天下的咒术师都会嘲笑烈焰山庄怕了舒家,若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成了烈焰山庄的千古罪人!
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额头已经有细密的汗慢慢渗出来了,然而燃霜心中依然踌躇不定。
“只是让燃霜长老说一句话而已,不会这么难吧。”就着冷蝶的手抿了一口酒,舒流劫看着一语不发,眼中神色踌躇不定的燃霜,意态悠然,“不知道燃霜长老想让我等你到什么时候,我可还要观看拍卖会呢。”
迫于舒流劫的步步紧逼,须发皆白的燃霜不得不开口说道:“庄中弟子护庄之心太切,见舒公子打乱我红莲拍卖场所开的拍卖会的秩序,又伤了我烈焰山庄弟子的随从,所以向公子一个讨要说法,我觉得这并不过分。”
顿了一顿,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接着说道:“我想这件事情就算让一向讲道理的慕言家主知道了,也不会责怪的。”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先从舒流劫的错处下手,先占据一个“理”字,然后再做处理。
然而舒流劫听完燃霜的话后,“啪”的一声,折扇重重的敲击在面前的红木桌子上,冷笑着说道:“好,你们想我讨要说法,那我就给你们一个说法。阿一!”
“奴才在!”舒流劫身后一位精壮汉子应声而出。
舒流劫狠声说道:“让他们看看!”
看看?看什么,就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阿一朗声答道:“是。”
然后他猛然撕开了自己胸口的衣服,顿时整个胸膛都露了出来。
众人不约而同的向他胸膛看去,等到大家看清楚阿一的胸膛后,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望着阿一的胸膛,沈棠眼睛射出不可置信的光芒,脸色惊骇,只见阿一原本应该孔武有力的胸膛,此时伤痕密密麻麻,使他的胸膛就像是一张撕的粉碎的纸张,然后用丝线慢慢缝补还原的一样。
这应该是受了重伤所致的吧,他暗暗揣测,受了这样重的伤还能活下来,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望着阿一可怖的胸膛,燃霜眼瞳微微一缩,他还未有说话,宋智河已经尖叫着说道:“这位壮士的伤的确让人望而生畏,不过这些和现在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转移话题!”
燃霜皱眉望了一眼反应过激的宋智河,不过却没有说话。
“有什么关系?当然有关系。”舒流劫冷笑,眼神平静无波的紧紧盯着尖叫的宋智河,直到宋智河眼神躲闪不定,神色青白交替,然后豁然扭头盯着燃霜,眼眸里又凌厉之极的杀意,“因为这伤就是你们烈焰山庄的人做的!”
“不可能!”燃霜震惊的说道。
“不可能?”舒流劫冷笑数声,然后说道:“那么我想问问你们今天所拍卖的玉角风灵兽的玉角是从何而来?”
玉角风灵兽?一个念头在心中如同闪电一般一掠而过,燃霜猛然扭头望向宋智河,沉声说道:“宋智河,这玉角从何而来?”
他听钱钰钛向自己提过,为了提高红莲拍卖场的档次,这次宋智河自愿献出一对玉角风灵兽的玉角。
“我……我……”然而神色慌张的宋智河,结结巴巴竟然连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不敢说了吗?”舒流劫重新坐回椅中,恢复了那种意态闲闲的姿态,“你不敢说,我替你说,你见到阿一身怀玉角风灵兽的玉角之后,心生贪念,便联络了一些人重伤了阿一,夺走了玉角。宋智河,我说的对不对?”
“没……没有,不是我。”宋智河惊慌失措的望着脸色沉凝如铁的燃霜,嘶喊:“真的不是我。”